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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皇后轻叹了一口气,似不赞同道:“如何能一样,虽是兄弟,但血脉并不相同。亲生儿女尚有不肖者,何况这影儿都没有的堂侄?自己亲生的女儿嫁到别人家,为外姓开枝散叶,自己却抱个别人家的孩子膝下承嗣香火基业,你们也是心大!”
易皇后此言有些惊世骇俗,周围一众命妇都噤声不语,于夫人更是将头埋得低低的,倒是于婧瑶琢磨着不对味,抬头看向濮阳公主,不巧荣晞隐隐察觉的了皇后的用意,正用震惊复杂地神情看着皇后,没有留意到于婧瑶的目光。
“哎!到底也是多年为国效力的朝中重臣,本宫怎么忍心呢!易夫人!”
“妾在,单凭娘娘吩咐!”什么时候一个鸿胪少卿都可被称为朝中重臣了?还有,没事的时候叫我嫂嫂,有事吩咐又叫易夫人,这称呼可真是多变啊!
“本宫记得你有个兄长家中颇有几个子侄,好像有个年岁差不多的,排行第几来着?好像是老四吧!也有几分才名。不如许给这于家小姐,给尚书令府上做个赘婿如何?”
“娘娘!这如何使得?”易夫人震惊抬头,连忙反驳。
“如何识不得?于小姐是尚书令的长房长孙!那朝中的资源人脉阅历,随便透一点下来下来,还能委屈了你的侄儿不成?”易皇后此时倒是醉意尽消,眼神锋利地盯着易夫人,微微眯起极尽威胁之意,“你那兄长在定州做折冲都尉也有些年头了吧!不想进京吗?十六卫中郎将总还是人不齐的,本宫替他选一个好位置,到本宫身边来如何?”
易夫人被易皇后的眼神震慑,想着自家一身的荣华富贵皆系于皇后一人之手,夫君也让她事事顺着皇后的意思,咬了咬牙和血往肚子里吞,还是应了下来。
倒是于夫人终于反应过来,也连忙开口反驳:“皇后娘娘!娘娘这不行的呀!这如何能行啊!我儿是女儿家!”
“女儿家怎么了?”易皇后搞定了兄嫂这便,自觉得意,冷笑了一声,眼锋扫过于夫人,“于大人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为膝下血脉延续和香火祭祀考虑,找一个赘婿不是理所应当之事?民间此事已稀疏平常,怎么尔等却像毫无所知,觉得此事惊世骇俗一般?”
“好了!你女婿的人选本宫也已经为你选好了!本宫的亲族也是个不错的孩子,这是本宫给你女儿的恩典,你安心受下便是!”
于夫人安不了心,接受不了,欲哭无泪还想在挣扎一下,“娘娘,这,还是收回成命吧!这府中老爷也会接受不了的呀!”
易皇后的眸色彻底冷了下来,“本宫金口玉言,岂能轻率收回!男方家中长辈已经同意,此时便这么定下了,你们府上若是接受不了,便慢慢接受,你们出孝还有一年呢!时间还多得很,慢慢想,想清楚了!于老大人要是有意见,让他直接来找本宫!”
说完便冷哼一声,挥袖直接离去。荣晞收起了震惊又复杂的心情,连忙跟了上去。
要转弯时,荣晞鬼使神差回头望了一眼,正对上跪伏在地地于家小姐抬头看过来。那是一双复杂到荣晞都看不清内里情绪的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海面,藏得沉重深厚地诸多话语。让荣晞短暂的被慑住了一下,随机连忙回神,不再理会身后的动乱,转头去追步履匆匆地易皇后。
这场宫中的宴会虎头蛇尾的结束了,还是战事未平的时期本是低调地般的,却因易皇后忽如其来的一道懿旨而闹得朝中沸反盈天。
于老尚书令带着两个儿子,下朝后一连三日跪在皇后的鸾台雅居外求见,想要让她收回懿旨,但都被晾在了外面,内侍监和王中书好言相劝才离开。
易府和易夫人的娘家也是意见颇大,每日府中骂声不绝,但他们能有如今的权势地位,全掌握在易皇后一人手中,出了府在外面还是要做出一副,无条件支持皇后懿旨的态度。
御史大夫关在府中,儿子没等到,等到了禁军为那小子带回来的手书,正是怒气冲冲地时候,听闻此事,那如何还坐得住?虽然他现在官位降了一阶,又被禁足在府中,但他在朝中经营多年,御史台现在暂代他职位的两位御史中丞都是他的人,让他即便足不出户,依旧有诸多声音能在朝中,为他的主张进言。
荣晞带了厚厚一摞谏诤皇后的奏折再次拜访了太傅府,随性的还有她特地带上作陪的王中书。
“杨太傅,您看一下吧!打扰您修养,乾华向您致歉,但尚书令大人和御史台一直揪着皇后娘娘不放,短短三日,进谏的奏疏已经堆满门下省,皇后娘娘一封都为看过,这几日早朝都不去上了!如今于大人依旧跪在鸾台雅居之外,如今天寒,乾华实在担心于大人的身子骨!”
杨太傅瞟了眼不吭声,专属烹茶的女婿,拿起一份奏疏翻看,是御史台呈上来的,言辞恳切字句委婉,句句劝谏却也隐有逼迫之意。
“娘娘一封未看倒也是好事,朱大人之前犯了错事,值得如今这般轻描淡写地惩处已是法外开恩,但如今戴罪之身却由不安分,指使御史台在朝堂上搅风弄雨,横生诸多是非,实是不智之举啊!”
王中书眼皮子一跳,悄悄瞟了老爷子一眼,杨太傅倒是不动如山,似是不解道:“公主殿下所言倒是让老臣不明白了,朱府如今把门紧闭,禁卫军日夜安守,不让出也不让进,殿下怎么说这个奏疏都是朱大人搞出来的呢?”
荣晞双手接过王中书奉过来的茶水,轻啜一口不慌不忙地道:“是不是朱大人做得如今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后娘娘觉不觉得这是朱大人做的好事!于老大人是三朝老臣,是朝中半根顶梁柱动不得,所以即便于老大人一连三日跪在殿外以身‘逼宫’,皇后娘娘也再三推让并不发一言!但朱大人可不是于老大人,此时本就同他无关,他是指示也好纵容也好,如今御史台跳得欢腾是事实,等到皇后娘娘被逼得受不了了,您觉得她会拿谁开刀?”
杨太傅挑眉,“事情起因,是皇后娘娘下了道惊世骇俗的懿旨。但听公主殿下的意思,好像都是朝臣的错,此番前来,倒像是职责老臣这个百官之首,未起到教导督促之责喽?”
“惊世骇俗?杨太傅竟是这般想的,实在让乾华惊讶!不过是儿女婚嫁的一件小事,什么时候两个未出仕小辈的婚事,都能成为朝堂中百官瞩目争论不休的焦点了!”荣晞轻叹了一口气,呼出淡淡白雾,“还是桐州的军情不够紧要。”
“家中无男丁则召赘婿入门,随女方姓氏一为延续宗嗣,二为承继家产,这本就是自古就有之事,不足为奇。不过以往皆是民间出现此事,如今皇后不过将民间习俗用在了士族官员家眷身上,竟会引得这么大的反对之声。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本宫本来想着此举,可能会引起于府上大房二房,对财产利益上的一些纷争,毕竟按照宗族礼法,家业本就该由长子继承,但长子无嗣,可就要落在次子头上了。但这也只是一家一户见得小摩擦,怎么说都上升不到国家层面,太傅说是不是?”
“公主将此事未免看得太轻率了些!”杨太傅摇头觉得好笑。
“本宫不懂,愿请太傅解惑!昔日皇帝陛下赐婚,无论谁家儿女,是否登对,那都是圣意。即便在如何不满,关起门来在府中哭闹骂几声也就罢了,该成婚的时候还是要欢欢喜喜地换上喜服,承接天子御赐的金玉良缘!拒婚,可是抗旨!祸连亲族的重罪!本宫记事起,还未见过这样的例子。”
“怎么到了皇后娘娘这儿,给小儿女赐个婚,听闻也是郎才女貌,却迎来这么激烈的反抗呢?难道朝中公卿是认为,皇后娘娘颁布的懿旨,便不算圣旨!抗旨便不能算大罪是吗?”
“公主殿下此言严重了!”杨太傅察觉到荣晞话语间的锋锐之意,连忙出声缓和气氛,“只不过士族高门无此先例,朝中公卿一时接受不了罢了!过段时日便好啦!”
“若真如杨太傅此言便好,只是皇后昔日是母仪天下的国母,如今天子缺位,她代掌权柄,临朝称制,未来更是天子嫡母,权势煊赫的皇太后。她的脾气可不太好!本宫今日前来,便是想请杨太傅出面,劝一劝走进死胡同的于老大人和御史台,太傅是天下文脉之首,朝中半数官员论起来,都改成您一声老师,有您发话,必定能迅速平定此番风波。昔日大行皇帝在时,朝中公卿本都做得很好,如今为何想不开,要同天意过不去呢?”
杨太傅沉默几息,轻叹开口道:“公主所来目的,老臣知道了!会去信尚书令和御史台,如今战事未平,当以边境军事要务为重,不得随性妄为,途惹得朝中生乱,耽误正事!”
“正是如此,杨太傅深明大义,乾华便放心了!”荣晞笑得欣慰,这种神情出现在在座最年轻的少年人脸上,显得有几分怪异,但荣晞丝毫未觉,状似无意地感叹道:“说起来不知为何,我朝无论是皇室还是公卿重臣,子嗣多有不易者。若父皇当年也有意赐婚,为杨小姐招婿,太傅身边也能有一两孙辈承欢膝下。只是就未必有王中书这般出色的女婿了!”
荣晞说着觉得好笑,看了一旁一直未开口的王世庸,“王中书勿怪,听闻您与夫人琴瑟和鸣,也是难得的金玉良缘!诶,好像王大人膝下也只得了一女,不知道十数年后舍不舍得将女儿嫁出去呢?”
掩嘴轻笑两声,荣晞站起身来,“此话说得太过长远,王大人和夫人都还很年轻,兴许要不了多久,便能听到贵府弄璋之喜的消息呢!”
“太傅,时辰也不早了,乾华不便过多打扰,便先行告退了!您老多保重身体,千万要长长久久,我大燕可离不得您啊!”
“殿下慢走!季谦,替老夫送送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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