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非主流年代

　　“下周一可以不？”程茉一边问着，一边拿出手机开始给希言发信息。

　　“行。”

　　程茉刚打好字发过去，希言那边就立马回了消息。她对程茉提出的时间没有异议，并再次提醒程兰记得带上委托书。

　　这段时间，程茉已经将全书总体都修改过发给希言看过了，影视公司那边对新版本也挺满意。因此等合同签好，程茉很快就能拿到这笔版权费。

　　想到这，程茉不免有些激动。

　　第二本书预计能更到开学后，程茉打算等它完结后先休息一小段时间，先攒一些存稿再开第三本。

　　不过预收文案倒是可以先放上去，核心情节这几天程茉也已经有一些思路，就等回去动工了。

　　大概是因为睡前还在惦记着自己的小说，程茉这天晚上做了好几个光怪陆离的梦，早上被程兰叫醒时只觉得头昏脑涨的。

　　“你昨晚没睡好啊？在想什么呢？”程兰奇怪地看着刷着牙还在打哈欠的程茉。

　　吐掉嘴里最后一口水，程茉快速洗了把脸，总算是觉得清爽了些：“没啥，就是构思了下小说情节。”

　　“别那么着急，你已经很厉害了。”程兰叹了口气，“干嘛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呢，别忘了你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啊，还有我和爸妈呢。”

　　程茉整理东西的手停了一瞬，才对着程兰莞尔一笑：“我知道的，姐。这不是赚到钱了一时间兴致有些高嘛。”

　　“你呀。”程兰宠溺地轻捏了下她脸颊，“那也别忘了学习哦。开学就初二啦，新加入的物理可不简单啊。”

　　程茉朝她敬了个礼：“Yes, madam! 小的已经在预习了！”

　　“好了，你们两个别说笑了，赶紧再检查下东西有没有全都带上。”苏萍过来给了两人肩膀各一下，没好气地提醒着，“别等坐上车又发现有什么落下了。”

　　在苏萍的指挥下，几人再次将房间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果然在浴室里又发现了一根发圈。

　　“敏敏姐说她到了，我们赶紧下去吧。”

　　程兰挂掉电话，拿起自己的行李率先走了出去。走在后面的程茉再次回头扫了眼这个小房间，随即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舅妈，这些东西你们带回去啊，还有小兰，这是给你的。”到了车站后，季文敏从后备箱拎出好几盒礼品，分别塞到了程茉程莉和程兰手里，又立马拿出另外四个盒子接着说道：“还有这四盒糕点，也麻烦舅妈帮忙带回去给其他三个舅舅还有小姨。”

　　“哎呀，文敏你别这样，这么多东西我们哪里拿得下。”苏萍推拒着，示意程茉程莉将东西放回车里，“就拿那几盒带给你几位舅舅和小姨的就行，我们在这边吃好喝好的不用那么客气。”

　　季文敏挡在程茉程莉前面，快速地将后备箱盖合了起来，继续和苏萍有来有回地推拉着，连程兰也被迫加入了其中。

　　三个人互相拉扯着，越说越激动，不知道的估计要以为这是在吵架呢。而从小到大对这种现象已经见怪不怪的程茉和程莉，只面无表情地默默提着东西站在一边等着。

　　最终，季文敏以一己之力战胜了苏萍和程兰，快速坐进了车里，连玻璃窗也关得严严实实的，只扔下一句：“舅妈，你们赶紧进去吧，我还要去上班就先走了啊！下次再来玩！”

　　“这个文敏也真是的。”苏萍一边抱怨一边将地上的礼盒一一拎起，“哎呀，这怎么还放了红包，这也太客气了，我得打电话说说她。”

　　“算了妈，等过年我们再回礼就是了。”程兰拉住苏萍，哭笑不得地劝道，“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等会要赶不上车了。”

　　临市的汽车站和火车站建在一块，程兰的车要稍微晚一点儿，便先送三人去了汽车站。

　　“好了，那我就先走了啊。妈，你们到家记得给我打个电话。”看着母亲和两个妹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后，程兰才跟她们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程茉三人到镇上时，已经快中午十一点了。因为提的东西太多，苏萍打了电话让程林生开着三轮车来把她们接回去。

　　程林生来得倒是很快，路上苏萍和他说了下临市的情况，尤其是程美华的身体状况。

　　听到自己二姐身体不太好的消息，程林生也沉默了好一会儿。

　　苏萍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季文敏送的东西和红包，还有托她们家转交给其他几个兄弟姐妹的礼盒：“你那几个哥哥也是的，当时文敏叫他们，一个个的都推说地里活忙走不开，估计也有没有私下给过礼金，别到时又背后说我们家拿的礼多占了便宜。”

　　“唉呀，你知道我不懂也不屑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看着办就行。”程林生有些烦躁地大声回了一句。

　　“你不懂你不屑，你就当甩手掌柜啊！”苏萍也有些恼火，“那不是你的兄弟姐妹吗？”

　　“那是我要去找麻烦的吗？要是我，我压根就不会去这一趟，最烦你们这套弯弯绕绕的人情世故。”

　　苏萍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当年借钱时欠的情不要还的啊？现在又变成我自找麻烦了是吧？”

　　“当初钱也不是我要去借的。”程林生犹自梗着脖子回怼，“没钱有没钱的活法，难道还能饿死不成？”

　　程林生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嘴皮子一向利索。苏萍说不过他，倒是给自己气得够呛。

　　等进了家门，再看到一楼铺了满地的鸭屎、客厅里散落的瓜子壳和泥灰、厨房洗手池里堆积的碗筷和粘着饭菜残渣的锅，以及扑面而来的难闻的气味，苏萍的火就烧得更旺了。

　　“程林生，你这种人就应该住在猪窝里！”苏萍将东西放进卧室，不出意料地发现自己出门前还拖得干干净净的瓷砖地面，此刻已经印满了脚印，“我当初真是眼瞎了才嫁过来伺候你这叫花子！”

　　程莉被苏萍的怒吼惊得瑟缩了一下，抬头看向程茉小声说：“妈妈又发脾气了。”

　　程茉摇了摇头：“妈妈也不想生气。”

　　“对，是爸爸总惹妈妈生气。妈妈在二姑家就没有发过脾气。”程莉皱着眉总结道。

　　“去把东西放下，然后我们一起来帮忙吧。”

　　苏萍一边收拾一边继续骂骂咧咧，直到她注意到安静跟在自己身后干活的两个孩子，那些难听的话语忽然就卡在了喉咙，不上不下地令她更觉难受。

　　是啊，始作俑者程林生早就躲出去了，那些叫骂究竟是给谁听呢？

　　经过三人一番默不作声地劳作，家里又恢复了原本干净整洁的样子，将客厅门一关，隔绝了那些难闻的臭味，苏萍总算觉得自己的气顺了些。

　　“小茉，等会你跟我走一趟，去把那些东西送去给你几个伯伯和姑姑吧。”苏萍一边盛饭一边对程茉说道。

　　如果是前世的程茉，一定会想办法找个借口拒绝，因为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和程林生一样，害怕也厌恶这些人情往来。

　　但此刻，程茉只是点点头，说：“好。”

　　程林生是在她们母女三个饭快吃完时才回来的，也不需要人招呼，自顾自去盛了饭，随后大喇喇地坐在了饭桌前。电视声音被调得老高，吵得人耳朵疼。他自己倒是半点不受影响，伴随着屏幕里噼里啪啦的木仓声，大口大口地扒着饭。

　　苏萍将碗重重地放在了桌上，起身去把电视机关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程林生不耐烦地抱怨着，“我看你们不回来还好一些，我一个住着舒服得很。一回来就到处挑刺，婆婆妈妈的。”

　　苏萍冷笑：“我凭什么不回来？这房子建起来我出了一半力气，买电视机的钱也有我的一份子。倒是你，有本事就别吃我做的饭。”

　　“行行行，我不跟你争。”程林生啧了一声，将碗随手放在桌上，抹了一把嘴又下楼了。

　　好像吵赢了这一回的苏萍，心里却没有丁点胜利的得意和喜悦。她疲惫地收拾好餐桌和碗筷，又去房间拎上了那几个礼盒。

　　“走吧。”

　　程茉从母亲手上接过一半东西，安静地跟在她后面下了楼。

　　虽然程林生说是有四个哥哥三个姐姐，但就和程茉大姑一样，大伯作为爷爷和前妻的儿子，早早就被分了出去。平日里都是不当亲戚走动的，因而季文敏准备的礼里面也就没有他们家。

　　苏萍先去的是离他们家最近的程东生家，站在门口叫了几声后，才有应答的声音传过来，随后，一个趿拉着拖鞋蒙头垢面的男人走了出来。

　　“婶婶，有事吗？”看清是苏萍和程茉后，他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问。

　　苏萍将礼盒递给他：“小飞啊，你爸妈都不在屋里啊？这是你二姑托我带给你们家的礼，你先拿着，回头跟你爸妈说一声啊。”

　　三伯程玉生就住在二伯家斜对面，他们家住的还是爷爷奶奶当年的那栋老宅。

　　程茉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过这里了，但一爬上台阶跨进大门，熟悉感便带着海浪般的回忆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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