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

　　风从海上吹来，鼓起他的衣服，他袖着手站在甲板上，宽大的棉布外套里面是浅灰高领毛衣，牛仔裤，脸上是轻轻松松的表情。
　　又大又圆的月亮下面，四面皆是望不到边的海水，而脚下摇摆的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小渔船，可是，一个年青英俊的男人站在舷头，让这片夜色笼罩上梦幻般的光芒。
　　“想知道什么？”
　　他递了件大衣给她，伸手覆在她的腰上，黑暗中，更显得眼睛清亮。
　　她不做声，就那么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他不再问下去，转过身，双手撑在船舷上，面向前方：“明天早上，我们会到公海。然后，换另一艘船，去W国。
　　在那里，是另一个世界，有另一套生存法则。
　　你猜对了，莫南山不过是个借来的名字，
　　有人给了我这个身份，是因为他也是个文物专家，做起这种生意来更容易，
　　我做这个，不过是因为我也有这方面的经验，长了张亚洲人的脸。”
　　他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看向远方的海面。
　　“我也没想到，还会遇到你。”
　　这种事情，三年来他做过无数次，这一次遇上连城，不过是意外。
　　他转过头来，眼看着她的脸一点点变白，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眼睛那么亮，像是里面藏着小小的星子。
　　“原来你们，一直在走私？”
　　他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只香烟叼在嘴里，“叮”的一声音打着火机，吸一口，缓缓吐出来。
　　“怎么，你很吃惊？这并不奇怪啊，你是搞这个的，当然知道现在大陆的文物在国际拍卖行的价格一路看涨，有很多拍卖行在黑市上点名要中国大陆的字画古董。”
　　“你看，那些富人阶级的本质到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抢不来的，用偷，实在偷不到的，才用买的。”
　　“人的天性里都有贪性，都是喜欢属于别人的东西。”
　　他自嘲的笑笑，侧过头来看着她，看了很久。
　　连城沉也沉默看着他，眼睛里有让人心痛的东西。
　　“关于你连城，你是个难题，说老实话，我很烦恼，到底要不要带你走。”
　　“我应该把你在这里丢下对不对？”
　　他掸一下手指，指间那一点暗红色的火苗“嗖”地划出一道弧度消失在黑色的海面上。
　　他叹口气，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就像当年，你曾经这样丢下曾子航。”
　　四下里一片寂静，月光也是冷的，空气稀薄，令人缺氧。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哄”的一声，无法呼吸，睁大眼睛，茫然看着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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