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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此后有人问起小姐,都说是在府上思念父母,忧心过重,身子骨扛不住,眼下回南通修养了。”宋和佑交代家中下人。
虽说这宋惟月还在宋府,可若是数日未露面,难免有人问起,倒不如早做准备,让人知道她不在武清,日后也好悄悄送回武清。
“爹,您打算什么时候送她回去。”宋佑平开口问道。
“宋惟月这些天怎么样?”见他爹没搭理他,他又问派去监视宋惟月的嬷嬷。
“回少爷的话,小姐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整日躺在床上,今日勉强起来,不慎把桌上的花瓶给碰了。”
嬷嬷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少爷,这有句话老奴不知当不当讲。”
宋佑平只注意到嬷嬷说她碰倒了花瓶,便骂了一句:“真是个赔钱货。”
听他骂完,嬷嬷也不敢再作声,佝偻着背,退至一边。
“今日怕是来不及了,明后两日吧。”
“可是爹,难保这丫头不会叫嚷,依我看,不如等入夜了拿蒙汗药给她一蒙,迷晕了直接送上船去,待她醒来,也已无法,等到了南通,叫那几个老嬷嬷看着她,免得她又跑回来。”
“也好。”宋和佑想着,既已立继,这宋惟月也掀不起什么水花,不如就照宋佑平的法子办,“那此事便交由你来办。”
“好嘞爹。”
家中之事业已解决,得派人去通州那边问问情况,嘱咐了宋佑平两句,宋和佑便带着下人离开了。
得到他爹应允,宋佑平便安排起这事来,先前阿才在祠堂替他陷害宋惟月,宋佑平觉着这小子机灵,便让他跟在身边,想来想去,还是让他去最合适。
“阿才。”
“是,少爷有什么吩咐?”
“方才我同老爷的话你也听见了。”宋佑平把手中鱼食往池中一抛,拍了拍手,“这事你去办吧。”
“可是…”
“可是什么?”
“先前我已陷害过小姐,她只怕是不会让我近身。”
“你管她让不让你近身呢,拿个帕子给她一蒙,把人往船上一放,还有别的要做的事吗?”
得了宋佑平吩咐,阿才便准备出门:“那少爷我便去弄点蒙汗药来。”
“哦对了,还有宋惟月身边那个,那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叫什么来着…”宋佑平记起先前那丫头骂了他。
“她?也送回…”想了想又道,“她就别送回去了,谁知道这俩人在一起又有什么鬼点子。”
“找个人牙子把她卖了吧。”
“是。”
“这潘前为何还未归来?”通州潘府内,潘恒问起手下心腹,“这宋家究竟有何事绊住?”
“大人,此事确实古怪,莫不是这粮出了问题?”
“罢了,你亲自去一趟武清,早日把那粮给运回来,今年收粮本就迟了,休要等上边儿来问。”
自武清归来后,江宇便又潜在潘府附近,或许是得了他们传过去的假消息,这潘府毫无动静。
江宇本有些松懈,忽然瞧见一个人从偏院出来,仔细一看,是潘恒手底下的聂光,先前他同邬元纬拜访潘恒时见过。
既他能认出聂光这聂光想来也能认出他来,聂光上马离开,江宇忙吩咐手下人跟上,“你且跟着他,瞧瞧他去做什么,见什么人,所有见闻一一汇报。”
安排好手下人跟着聂光,江宇便速速回了邬元纬府上,“大人,我觉得此事不对。”
“想来是太久没有消息,潘恒有些起疑了。”邬元纬翻着面前册子,忽然想到,“他莫不是要去武清。”
“江宇,你且速去将此事告知瑞王殿下。”说罢又合上手中册子,“把这个也交给他。”
“你去宋和佑府上找一本册子。”
那日解清昀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总不能去他府上偷出来,朱载埁觉得此举或许有用,遂派了贾石潜进宋家去偷账簿。
前两日贾石翻了宋和佑家其他房内的书册簿子,未曾发现有账簿一类的东西,“殿下,只剩宋和佑常待的那间屋子了。”
“宋和佑谨慎,绝不肯让旁人靠近,连下人唤他,都只是在院外,若宋家有什么秘密,想来都藏在那里头了。”
“那你便继续潜着,等那宋和佑不在时想个法子进去。”听完贾石报告,朱载埁也觉得此事断不可急躁,以免打草惊蛇。
搁下手中炉子,他又分咐贾石道:“对了,你让人去请解大人来。”
今日大雪,比起庐陵,武清已算北地,虽未下雪,可这天气着实寒凉,朱载埁叫人寻了上好羊肉,准备邀解清昀来府上坐坐。
听说五郎邀自己去府上,解清昀也没多推辞,下了班便往县衙外去,外头已有车驾等着了。
到了朱府,下人引着解清昀进门,“少爷,解大人到了。”
“家中送了些羊肉来,今日大雪,便想着邀清昀兄来寒舍坐坐。”
厅堂内有蒸腾热气,是一口沸腾着的铜锅,“涮羊肉!”解清昀心中大喜,“今日可算是有口福了。”
两人落座,下人送上一个小壶子。
“这是什么?”
“黄酒。眼下天气转寒,黄酒性温,能活血驱寒、通经活络。”朱载埁屏退下人,自己提了壶子,“清昀兄不妨尝尝。”
本嗅着这壶子里飘来的淡淡甜香,解清昀还当是桂圆红枣水一类的东西,听说是酒,忙连连摆手:“多谢五郎好意,只是我不胜酒力,还是算了吧。”
“这酒度数本不高,又佐以姜丝、枸杞、红枣和话梅。”朱载埁也摇摇头,“与甜汤也无甚区别。”
“客随主便,五郎既说这酒度数不高,不妨尝尝,况且这酒闻着确实香。”解清昀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那我便尝一点,不过别倒多了,喝不完浪费。”
闻言,朱载埁替他斟了一杯。
解清昀浅啜一口,“咳。”入口是一股辛辣的生姜味道。“好辣。”
朱载埁递来帕子,“生姜驱寒。”
解清昀正想找些水来漱漱口,口中却突有红枣的甘甜,而后又带点梅子的咸酸,“这酒味道…倒是有些意思。”
“莫要空腹饮酒。”解清昀正想再尝一口,朱载埁拦下他,“先尝尝这羊肉。”
“好。”
“五郎,多谢。”放下筷子,解清昀举杯。
“为何要谢我?”
“谢你今日邀我。”
“多解你这些时日的帮助。”想了片刻,解清昀又补充到。
“何必如此见外,清昀兄你也照拂我颇多。”
“多谢。”
“是我该谢你才是。”
二人举杯,一来一回,眼前酒杯已然见底。
“这你一句我一句没完了。”喝了酒,解清昀脑子有些晕。
“好了,五郎,不如这样,现在开始,你我二人谁都不要再说谢谢二字。”想了片刻,“谁说罚谁。”
“好。”
想来是这沸腾着的锅子的缘故,解清昀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两颊也有些发烫,顺手端起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唔…”听解清昀说自己不胜酒力,朱载埁正想提醒他,解清昀却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口。
“欸…怎么好像更渴了。”他还想再倒一杯,朱载埁赶忙制止了他。
“好多烟啊…我这是在天堂吗?”眼前锅子仍在烧着,解清昀已然醉了,只觉得眼前云雾缭绕,仿佛置身仙境。
“我想喝水…”头越来越晕,解清昀干脆扑在桌上,闭上了眼。
朱载埁也没料到两杯酒便把解清昀放倒了,忙吩咐人去煮解酒汤来。
叫人把锅子撤了,室内温度降下来不少,下人端了解酒汤来,朱载埁拍了拍解清昀的肩,“清昀兄,把这汤喝了。”
“不喝,我要喝水。”也不知他是睡着还是醒着,只是在重复着“水、水。”
“这个也是水。”朱载埁没法,只好又拍拍他的脸。
解清昀两颊发烫,朱载埁的手却有些冰,被他的手一触,脸上温度降下来不少,正觉得舒服,见朱载埁手要抽走,没多想,下意识的便抓住了他的手。
“咳。”没料到他会做出如此举动,朱载埁一愣,任凭解清昀的脸在自己的掌心蹭着。
“先下去吧。”朱载埁屏退下人,客堂内只剩他二人。
解清昀呼吸浅浅,眼睫微颤,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抓住了他一根手指,鬼使神差地,朱载埁轻轻抚上解清昀脸颊,解清昀却乖顺下来。
不知怎地,朱载埁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在花园里见着的一只小狸奴,通身雪白,在他掌心蹭了又蹭,宫人来唤,小狸奴受惊跑开,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
已近宵禁时间,下人来问:“殿下,可要将解大人送回去?”
“他睡着了。”朱载埁抽回手。
“小的这便去收拾客房。”
“小姐可歇下了?”阿才来到宋惟月院外。
“还未歇下,里头灯还没熄。”
“再等等吧。”他有些焦躁,在院外踱着。
小环趁他二人交谈,悄悄溜进院子里。
“小姐。”她敲了敲窗。
“快进来。”宋惟月打开窗子。
“小姐,有人在外头问。”小环把她方才听见的一一告诉了宋惟月。
“他们想做什么?”
小环摇摇头:“恐怕他们想害小姐。”
“小姐,不如我们先跑出去,我知道院子里有一处矮墙,可以翻到外面巷子里。”
“小姐,小姐你歇下了吗?”屋外嬷嬷在敲门。
“何事?”宋惟月语气冷漠,似乎有些生气。
“无事,老奴想着若是小姐歇下便替小姐把这灯给熄了,免得打搅小姐休息。”
“不必,歇下了我自会熄灯。”
“是。”嬷嬷悻悻离开。
“看来是要对我动手了。小环你说的那矮墙在哪?”
“小姐跟我来。”两人悄悄从窗子翻了出去。
“哥哥。”
“环妹儿。”,阿满听见门外有人敲门,“宋小姐!”
“我有急事见解大人。”
“解大人今日尚未回来。”见她二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阿满又接着道:“先进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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