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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
回到家之后,江阑一时拿不准自己该不该听从江先生的指示,离开首都星去接虫皇回宫。
现在局势不稳定,他并不知道雄父让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回首都星对虫皇而言有危险,那他更愿意他一直潜逃在外。
行李箱还没有收拾,一回到卧室,他就看到了床头放着的那个玩偶。
昨晚太过激烈,他明明记得这个玩偶已经掉到床底了才对,是周祉把它捡起来的吗?
里面真的没有安装窃听器和定位器?他不相信。
留在身边属实有点膈应,他想,还是把它还回去吧。
去隔壁首相府只需要走十多分钟,或许因为最近局势紧张,巡逻的保安队又增加了人数。
居然有这么多虫在外面巡逻吗?他暗自庆幸,昨晚他们一路走过来时举动暧昧非常,还好没被虫撞见。
听到管家的通报,周祉缓缓从楼上下来,洁白的衬衣上沾着些绿色的颜料。
但据江阑所知,这虫压根没有任何艺术细胞,他猜测他刚才应该在楼上陪公主上绘画课。
“我来拿点东西,顺便把这个还给你,”他把昨天遗漏在沙发旁边的围巾搭在胳膊上,转身要找个地方放玩偶,却听见周祉在他身后说:“对了,我约了美容师,明天中午去你家,你可以睡个懒觉再起来。”
“给你自己美容去吧,我就不必了。”这好心来的太不是时候,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美容,难道这家伙真想把他当个金丝雀养着?
“江阑,我希望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周祉拉住他的围巾一角,让他先别着急走,随即面色温和地劝说道:“别操心这么多外界的事,交给我来解决就好。”
他握紧拳头,这是什么话?这和直接告诉他:你是一个废物,待在家里什么也不用干,有事就等着我来做就好有什么区别?
真搞笑,才刚刚得到一点权力就自以为是成这样……
“我还希望你跟我回伊塔罗IX号,年前结婚年后备孕呢,你能做到吗?”江阑甩开了他的手,语气不善地说:“别总把你的愿望强行施加在我身上。”
被训斥了……周祉微微愣神,没想到他的愿望居然是和他携手回家,瞬间,一股柔软的情绪填满了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他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没错,他很想答应,恨不得立刻回答:我会做到!但这抹名为幸福的情绪转瞬即逝,很快便被仇恨的烈火泯灭了。
他将千言万语咽入喉中,抿着嘴唇,决然地将脸转向一旁,不让江阑看见他挣扎的神情。
“大仇未报,谈何儿女情长。”
“是吧,我也觉得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得到了确切的答复,江阑了然。
他拿起抽屉里的剪刀,将项圈的皮革强行剪断了,摔在地上。
虎口发疼,他忍住了,用肩膀将雌虫撞了开。
“把事交给你?可以,我倒要看看你能掀起什么风浪来,让开!”
他本来并不确定自己要不要离开首都星,现在他已经决定好了。
而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和玛格丽莎道别。
他来到二楼的临时画室,公主坐在窗沿,将调色盘放在腿上,漫无目的地用笔蘸着颜料在纸上涂抹。
“画的真不错。”他也就学了几年的美术,后来觉得没意思就求雌父把这门课取消了,如今除了“真不错”之外也夸不出什么花来。
“表哥,你又要走了吗?感觉每次见到你你都很匆忙。”
“这是没办法的事,”江阑看着她的画作,这画的是行宫里的绿梅吗?
“带上这个吧。”等颜料干透了,公主把胶带撕下,将画卷起来交给了他。
“裱好挂在墙上不好吗?”他没想到会收到这样一份礼物,总感觉这幅画有更好的去处。
“画的是你,如果放在家里,弗洛里安叔叔看到会思念你的。”
画的是他?他打开画又看了一次,还真在左下角看到了一个小人,穿衣风格和他很像。
“他?他还是思念别人去吧,我担待不起。”这些话不该跟一个孩子说,他将画收下,对她挥了挥手:“我先走了,你要听他的话,不过偶尔不听也无所谓。”
走出首相府大门,他才发现自己忘记把玩偶还回去了,怎么办呢?他把它从包里拿出来,心想,要不要找个垃圾桶丢了算了。
一看标签,居然是十几年前的产物,不会吧?
毛发柔顺,保存完好,棉花不结块,说是上个月买的他都信。
“……”他还是将它重新放进了包里。
清晨,他踏上了喷着伊塔罗IX号标志的巡逻舰,出发前,舰长和他最后确认了一遍目的地信息。
“怎么会是这个地方?”
波伊尔II号,这颗星球他再熟悉不过了,这就是当年那场屠杀般的战争发生的地方。
近几年S国才将它从P国手中夺回,但这颗星球的资源因为过度开发早已消耗殆尽,如今只有少量矿民居住,而被殖民统治之后,这里的居民常因主权问题大打出手。
或许因为那个地方属于公认的灰色地带,所以侥幸躲过了P国的搜查。
自这个星球回归之后,江阑还是第一次踏上这片领土,不得不说,这儿的风沙严峻得几乎和宜居二字毫不搭边。
这儿不可能会有游客,所以太空码头外一辆车都打不着,他在这个星球举目无亲,也找不到谁来接应他。
该怎么办呢?他打开终端,连接上信号之后,终端跳出几条信息,通知他的银行卡冻结状态已经解除了。
他心情有些复杂,仿佛能听到他的雄父在他耳边说:“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为难你。”
在路边等了半天,他才看到一辆车从车站旁边驶过。
这真的能叫车吗?他读书时从周祉口中听到过这种车的名字,好像叫什么三蹦子。
没办法,要是不拦也不知道下一辆什么时候能来。
他朝那辆车上的老头招了招手:“这边!能搭我一程吗?”
老头边剔牙边推老花镜打量他,半天没敢过来。
谁家雄虫会跑到这个地方来?该不会是和家里闹别扭逃出来的吧?
不行,他得赶紧走,万一是杀猪盘呢?
见他要溜,江阑赶忙上前几步:“哎哎哎,别走,我不白坐你车,我给钱!”
“那行,你上来吧,不过说好了,除了收钱搭你,别的事我可不答应。”说到给钱,老头的脸色瞬间放晴,甚至主动下车帮他把行李搬上车。
后排座椅黑得不成样,一看就是用来拉货的,而且没有后备箱,他只能和行李挤在一起。
“坐不坐嘛?不坐你就下来。”看他满脸嫌弃,老头不乐意了,这可是他的老伙计,谁都不能说半句不是。
“坐坐坐。”江阑坐上车,车还没开出去多远,老头又嚷嚷着要加钱。
“外头大路全是巡逻队,我带你走小路,小路不好走,所以要加钱。”
“原来是这样,行吧。”江阑点点头,量他也开不出什么天价,就当是赔他的轮胎损失费了。
这里的基础设施太陈旧,小路都是虫走出来的,坑坑洼洼还满地石头,加上三蹦子不减震,他刚要开口打听就差点咬到舌头。
“那什么?你们这儿最近有没有新来一伙人?”
老头呸了一声,一眼看透了他话中的弯弯绕绕:“你是说S国虫皇吧?”
见他知情,江阑又接着问:“对,他怎么样了?”
“他这会儿正在中央广场观刑,要杀鸡儆猴呢!”
“什么刑?不可能吧?”听这描述,不可能是性格温和的虫皇会做出来的事,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
“你是不知道,他和首相一来,立刻带着那群黑漆漆的军雌抓了很多虫,现在正把那些虫拖到广场上一个接一个喂枪子呢,我看不了那场面,就偷溜出来了。”
首相?首相在的话,一切都不奇怪了。
“带我去广场吧,让我看看那里的情况。”
“不行啊,那条路……”老头话刚说一半,前面就传来刺耳的哨声,小路转角处冲出了十来个军雌,举着激光枪,吹哨强制把三蹦子逼停了。
“什么人!陛下吩咐了全体公民都要去广场观刑,你们为何在此处游荡?”
老头一看这架势,连滚带爬地从三蹦子上下来,抱着领头军官的裤腿就是一阵求饶。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我晕血,想回家找两粒药再回去看,绝非怀有异心啊!”
军官一脚把他踹开,把目光移向了坐在后排的江阑,看到他是雄虫,他不自觉地放缓了语气:“那你呢?你又是为何出现在这里?”
江阑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刚到这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听他刚来,军雌们立马警惕了起来。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
他出示自己的证件,并表达了来意:“我想见虫皇,能带我去广场吗?”
“雄虫军官?真是罕见。”军官翻看了他的证件,发现不是假的,而且这虫的军衔还不低,虽然只是荣誉军衔罢了。
身后的副官不觉得此事会这么简单:“这种时候怎么会有雄虫独自跑到这个星球来?他一定是谁家派来的探子,想要刺探虫皇的驻地,将我们一网打尽。”
“不是,我哪有这么多企图?”他想为自己申辩几句,但是没有虫愿意相信他。
军官点点头,他同意副官的看法,转身语气强势地驱逐他道:“观刑已经结束,虫皇回去了!我不会动你,你从哪儿来回哪去吧!”
“骗人,你怎么知道结束了?”
“别废话,再喊一声就逮捕你!雄虫保护协会的手可伸不到这种荒星来!”
说完他们就收队了,老头坐在地上,直呼逃过一劫,居然没叫他交保护费。
江阑扯了扯嘴角,这群军雌就算看到他的军官证也不肯领他去见虫皇,而他又不知道虫皇的具体位置,这下怎么办呢?
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打算先四处看看。
而说到这颗星球,他最想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烈士陵园在哪个方向,路上有没有花店?我想过去看看。”
老头不解,烈士陵园?那都在郊区了,而且荒败不堪,有什么好看的?
“去那儿要加钱。”有钱不赚王八下蛋,他咬牙硬接下了这一单。
“加,没关系。”江阑让他赶紧出发,别说加钱了,给他换辆新车都行。
虫都在广场上还没回来,三蹦子撒开腿速度飞快,傍晚时分便抵达了烈士陵园。
“这一路居然一家花店都没有。”
“一束花够多少面包了?路边摘几朵野花不也一样?”老头不知道他干嘛非得买什么花,有钱烧的?
江阑没有回答,从三蹦子上下来。
这里就是陵园?怎么破败成这样?土壤发黑,四处都有被灼烧之后的痕迹,纪念碑后用一根木头支撑着,摇摇欲坠。
老头不敢进去,在门口外面对他说道:“我在这里等你,天黑之前就要走了,我得回去给我老伴做饭。”
他应了一声,放眼过去,他只看到一块儿半人高的纪念碑,不对,旁边怎么还有一个虫?
是谁跟他这么心有灵犀,同一天来扫墓?
走近几步后,他愣住了。
“赛勒斯,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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