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嫖资
陈檐文的目光在林默身上停留不到一秒便移开了。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和高越讨论着晚餐计划,仿佛那个站在楼梯口的男人只是医院里一个无关紧要的访客。
“海悦是吧?我请客。”
高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顺着刚才陈檐文视线的方向望去,但林默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他何等聪明,立刻看出了不对。
“你确定今晚能去?”高越压低声音,“那位“朋友”不会突然找你吧?”
陈檐文冷笑道:“不会。”
邵明堂,你真是无时无刻的想看着我,但是我凭什么如你的意?
下班时间,医院走廊渐渐安静下来。陈檐文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他掏出手机,电量显示还有65%。屏幕上有三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邵明堂。
几点回来?
需要接你吗?
别让我等太久。
每条消息间隔二十分钟,精准得像是在进行某种倒计时。
陈檐文深吸一口气,回复道:和高越吃个饭,晚点回。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这种沉默比任何威胁都令人不安。陈檐文将手机调至静音模式塞进口袋,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高越已经在医院门口等候,见他出来便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先说好,今晚不醉不归,”高越钻进车里时笑着说,“庆祝我们陈大主任高升。”
陈檐文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在车窗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他盯着那些流动的色彩,思绪却飘回那个被囚禁的卧室。他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没法把邵明堂和高中那个人联系在一起了。
陈檐文什么都可以忍,可他独独忍不了邵明堂碰他的工作!
“到了。”高越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海悦酒店的装潢比陈檐文想象中还要奢华。水晶吊灯将大堂照得如同白昼,穿着考究的客人低声交谈,银质餐具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服务员将他们引到一个半封闭的卡座,递上烫金菜单。
“两杯马天尼,谢谢。”高越看都没看酒水单就直接点单,然后冲陈檐文眨眨眼,“先润润嗓子。”
酒上来得很快。陈檐文端起酒杯,冰凉的杯壁凝结着细密水珠。他抿了一口,酒精的灼烧感从喉咙蔓延到胸口,奇异地缓解了紧绷的神经。
“说说吧,”高越放下酒杯,突然正色道,“那个邵明堂到底怎么回事?”
陈檐文笑道:“普通朋友。”
“你别装,要是不想告诉我就不会和我出来。普通朋友会送你价值六位数的Patek Philippe?”高越指了指陈檐文的手腕,“我好歹也是从小在奢侈品堆里长大的。”
他没提照片的事,但陈檐文知道他在问什么。
高越不愧是学心理的,在某种方面有着穿透人心的天赋,任何心怀鬼胎的人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下意识的想相信他。
陈檐文下意识用袖口盖住腕表,心跳陡然加速。他没想到高越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牌子。这块表没有明显logo,只有表盘边缘那个几乎不可见的“SC”暗纹。
“就是你看到的那种关系,没别的了。”他说的模棱两可,全看听的人怎么想。
就在刚才,陈檐文真的有一种全盘托出的冲动,但他忍住了。
高越的表情变得古怪。“我就知道,你背着我谈恋爱,家里管得严,我懂我懂。”
市一院里,陈檐文是出了名的高冷男神,工作狂魔,难追的很,也就赵柏舟和他谈上了,本以为分手了会单身好一阵,没想到这么快就谈了下一个,还真是旺桃花。
但是邵明堂那个人,真的是陈檐文的良配吗?
高越一想到手表店,邵明堂那个看死人一样的眼神,就为陈檐文捏了一把汗。
陈檐文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的样子。
听到“谈恋爱”这三个字,陈檐文面色一僵,闭了闭眼,没回话。
这幅样子落在高越眼里就是心虚了,他正想调侃两句,服务员适时地送上开胃菜,暂时打断了这场危险的对话。
陈檐文埋头吃东西,却尝不出任何味道。高越的观察力太敏锐了,他必须更加小心。
“再来两杯。”高越对经过的服务生说,然后转向陈檐文,“他看着不太好惹,要欺负你,你随时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咱俩都是朋友。”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精准地戳中了陈檐文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他突然感到一阵鼻酸,赶紧端起新送来的酒一饮而尽。酒精在血管里奔流,冲淡了理智筑起的堤坝。
“我……”他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如何告诉最好的朋友,自己被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囚禁?如何解释那些屈从与妥协?就连现在这顿庆祝晚餐,都可能是邵明堂默许的短暂放风。
“干杯。”高越主动碰了碰他的杯子。
生蚝,龙虾,鹅肝……
一道道精致菜肴轮番上桌,陈檐文却吃得心不在焉。酒精逐渐模糊了时间概念,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几次,但醉意朦胧中他懒得查看。
“记得我们刚实习的时候吗?”高越脸颊泛红,说话开始有些大舌头,“你在解剖室通宵看书,我偷偷带啤酒进去……”
陈檐文笑起来,“结果被教授抓个正着,罚我们清洗所有标本瓶。”
“你那会儿多倔啊,明明是我带的酒,非要一起受罚。”高越的眼神变得复杂,“现在也是,什么都自己扛,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之前谢烬那个事,换成我早就让他身败名裂了,你还忍了。”
陈檐文感到眼眶发热,赶紧又灌了一口酒。醉意上涌,他突然很想告诉高越一切。
关于那个雨夜,关于华城的酒店房间,关于这几周被囚禁的生活。但残存的理智拉住了他。邵明堂的势力太可怕了,不能把高越也卷进来。
“我去趟洗手间。”他站起身,却踉跄了一下。
走廊的灯光比餐厅昏暗许多。陈檐文扶着墙慢慢走着,感觉天旋地转。
洗手间镜子里的男人面色潮红,眼睛布满血丝,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他拧开水龙头,将冰凉的水拍在脸上,试图清醒一些。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陈檐文掏出来一看,电量只剩下5%,屏幕上显示有17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邵明堂。
最新一条消息是五分钟前发的:位置。现在。
手指因为酒精而笨拙,陈檐文几次输错解锁密码。等他终于打开回复界面时,手机屏幕突然一黑,没电自动关机了。
陈檐文蹙起眉,将手机塞回口袋。现在回去找高越,用他的手机回一个电话。
转身的瞬间,陈檐文撞上了一堵人墙。熟悉的古龙水味道笼罩了他,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息。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玩得开心吗?”邵明堂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陈檐文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邵明堂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和同色西装外套,在洗手间昏黄的灯光下像一道危险的阴影。
“手机没电了。”
邵明堂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他发烫的皮肤。“喝了不少啊。”他低语,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愉悦,“看来我的小医生需要有人接他回家。”
陈檐文摇晃两下,下意识抵住身后的水槽,“高越还在等我。”
“高越?”邵明堂眯起眼睛,突然轻笑一声,“啊,是他。”
他揽住陈檐文的腰,不容抗拒地带着他往外走。陈檐文想要挣扎,但酒精麻痹了他的肢体,使不上力气。
他们穿过走廊,回到餐厅区域。高越还坐在卡座里,正低头看手机。
“你朋友来接你了。”邵明堂在陈檐文耳边低语,然后提高音量,“高医生,你好。”
陈檐文在底下掐了一把邵明堂的手臂,想让他松手,邵明堂纹丝不动。
高越抬起头,表情从困惑到震惊,最后定格在一种复杂的了然。“是你。”他慢慢站起身,目光落在邵明堂搂着陈檐文腰的手上,目光变得担忧。
陈檐文困惑地看着两人,“你们认识?”
邵明堂回答道:“你的表,是他预定的,高医生品味不错。”
高越的脸色变得苍白。陈檐文从未见过他这种表情,混合着愤怒,和某种奇怪的恐惧。
“谢谢夸奖。”高越看了一眼陈檐文。
邵明堂目光不善,手指收紧,“我们该走了,亲爱的。”
陈檐文头晕目眩,无法理解这段诡异的对话。他看向高越,想要解释什么,但舌头像打了结。“我。”
“没关系。”高越打断他,表情已经恢复平静,“去吧。明天医院见。”
邵明堂半扶半抱地带着陈檐文离开餐厅。夜风一吹,陈檐文的醉意更浓了,几乎站不稳。他被塞进一辆黑色轿车的后座,邵明堂随即坐了进来。
车门关上的瞬间,陈檐文猛地推开邵明堂。酒精让他的动作幅度过大,手肘撞在车门上发出闷响,他却感觉不到疼。
“你怎么会认识高越?”
邵明堂正要回答,只听陈檐文继续说道:“你插手我工作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
“你凭什么插手我的工作!”
这句话在密闭车厢里炸开。前排司机识趣地升起隔板,将空间留给两人。
邵明堂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急诊科主任,体外循环机。”陈檐文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当我是傻子吗?”
邵明堂伸手想碰陈檐文的脸,被一把打开,“你值得这个位置。”
“别碰我!那是我八年,用无数台手术换来的,不是你的……”陈檐文哽住,酒精灼烧着喉咙,“不是你的嫖资。”
这个词像把刀刺进两人之间。邵明堂的眼神骤然阴沉,一把扣住陈檐文的下巴。
“注意你的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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