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我不要穿女装

　　与上无心告别之后，皇少苍回到了与闻风笑同住的屋内。本就不是熟悉的地方，还不见师尊人影。

　　他去哪儿了？舒玉师妹那儿吗？
　　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皇少苍暗暗有些恐慌。他强忍住不安的情绪，带着一丝落寞，按照记忆里闻风笑的习惯去他会去的地方找他。

　　果不其然，当皇少苍来到风刀派的花园时，在池塘边见到了他。
　　这人果然又在看鱼，一旦他有心事就会这样。

　　“师尊。”少苍走到他身后，在接触到他影子之前停下脚步，不忍踩踏。
　　闻风笑抬头，新风扬起秀发，黑丝间的金眸盯着皇少苍。他伸手把被吹乱的长发理到耳后，主动走向了徒弟。
　　他抬手，弹了下皇少苍的眉心，满意地看到他像小时候那样眯眼睛闪避。
　　“变得心事重重了啊，苍儿。
　　总是锁眉，小心和舒阳一样老得快。”

　　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让皇少苍心情好了不少。
　　虽没笑意，但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几分。
　　微弯的眼盯着闻风笑不放，无言，却柔情，看得教人不舍。
　　闻风笑避开那双始终纠缠着自己的眼神，话峰一转，沉音道：

　　“你何时走？”

　　皇少苍愕然，痛苦瞬间爬上面容，这才明白闻风笑为何不敢看着自己说话。
　　“我不想走，师尊。”

　　说的是不想，而不是不走。
　　闻风笑紧闭着眼，睫毛随着身体一起颤抖，心中知道答案了。
　　还好，理智还在，他以为自己听不得这话了。结果是，他居然坦然了不少，比开始时更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你是皇太子，一国百姓等着你去救。”
　　无需徒弟解释，当师尊的先替他找起了分别的理由，每个字都让嗓子深处扯得酸痛。
　　“我的本名是黄少沧，从来就不是什么太子！”皇少苍吼道，然而，只是无力的狡辩罢了。
　　闻风笑依旧无言，没有看他。

　　僵持了一会，皇少苍率先泄了气，低着头、像是落魄的孤儿。
　　“我错了，我会承担起责任，不然也对不起救我一命的师尊。”
　　闻风笑摇了摇头：“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就是太想对得起人，才会活得这么累。”

　　明明相互理解，本该最优的关系，却也能刺痛彼此。

　　“师尊，我想抱抱你。”
　　“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
　　“我下个月才十八。”
　　“小男孩，你内在灵魂多少岁了？”

　　皇少苍咬牙，道：
　　“三十一……”

　　“比我还老。”

　　“师尊从来就不老，从我见到师尊那天起，就没变老过，一直很漂亮。”

　　闻风笑抬眉，终于不再躲避徒儿炙热的眼神。
　　“我接纳合情合理的赞美，但被男子夸，还是要怀疑一下你的动机。”

　　少苍没法在决定要走的现在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苦笑。

　　“你还没说愿不愿意给我抱？”
　　看来他还挺坚持的。——闻风笑放松下来。
　　抱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他四下看了看，确认周遭无人，才道：

　　“先说好，只是抱抱。”
　　“难道师尊还有别的心思不成？”
　　“我自然没有。”
　　“我也只是想抱抱。”

　　闻风笑说一句他顶一句，也不知两人都在坚持什么，或者说，是在逃避什么。
　　与那双倔强的眼对视了一会，闻风笑有些累了：
　　“这里没外人看，也不用担心被传出绯闻，你想就抱吧，问那么多遍干嘛？”
　　“没有师尊的肯首，徒儿不敢僭越。”

　　“算你懂礼貌。”闻风笑轻声道，他伸出双手，主动搂住了徒弟，后者也把他抱在了怀里。

　　空落落的胸口总算有了些满足，但可惜，抱着就不能看到他的表情。

　　听着皇少苍胸口的心跳声，闻风笑骂道：
　　“臭小子长这么高干嘛？”
　　“师尊喂的，还给我买了那么多好吃的。”
　　“那倒也是，我太宠你了。”

　　皇少苍把闻风笑搂得更紧了些。

　　闻风笑靠在他的肩头，脑袋依在他脖颈间，将全身的力气交予对方，就这样静静地享受了好一会。
　　时间仿佛静止，他希望这一刻可以更久些。
　　但最终，他推开了皇少苍。
　　“差不多得了，师徒关系好，自然让人羡慕，关系好过头，就得给人嚼舌根了。”
　　少苍看着他闷闷不乐的脸：“我以为师尊不是在意别人眼光的人。”
　　闻风笑不答话，只是脸微微红了，少苍这才意识到他推开自己是因为害羞。

　　“师尊……”他忍不住又向他靠。

　　这一回，闻风笑坚定了抬头与他直视：
　　“太子啊，也许你才应该多在意世俗的眼光。”
　　一席话，成功将皇少苍带回到冰冷的现实，少年的面容也再度变得抑郁。

　　别这副表情……闻风笑看着又舍不得了。
　　“抱歉，看来我安抚徒弟的技巧还有待提升。”闻风笑无奈地摇头，以为相拥可以让他满意，到头来，只会奢求更多啊……
　　少苍抿嘴，反问：“师尊是不是知道我会走？”
　　“你身上担子那么重，留在门派内你也不安心。”
　　“我也担心，现在我的身份基本上暴露了，我想齐渊王可能也知道了，会威胁到师尊。”
　　“是威胁到门派其他弟子，威胁到我是不太可能的。”
　　说罢他叹了口气：“这就是重担啊，我也有。不然谁愿意自己的爱徒离开呢？”
　　皇少苍咬牙，心里更痛了。

　　“苍儿，何时走？”闻风笑又问起最关键的问题。
　　“月神祭是大事，我会助阴阳剑派过了这劫。此后……”皇少苍突然想起了，小的时候也有那么一次，也同样觉得两人要面临久别。

　　命运让他拥有了这几年短暂的快乐，也许，是用后半生的磨难换的。

　　阴阳剑派的众人在北崚国度过了最后一晚，第二天，闻风笑便与姚染告别，带着弟子们打道回府。

　　看着那几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姚染知道，下次见面，不免一战。阴阳剑派也会选出两名参赛者，这半年便是提升实力的关键。
　　对阴阳剑派如此，对风刀派也一样。

　　他们走后不到两天，莫萧鸣便召姚染、林雅寒、莫北殷三人入宫，让姚染领着他们两个去闯妖山。

　　“要么带着妖刀出山，要么死在那儿。”莫萧鸣对两个亲儿子毫不留情。
　　“是！”三人领命，几个人做好准备之后，由去过妖山的姚染领路，即刻出发。

　　莫北殷知道父亲是在历炼自己，在感动的同时又很害怕，毕竟他年纪不大，缺乏阅历。

　　“闯妖山是什么意思啊？”林雅寒人都进山有几个时辰了，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跟来了吗？”北殷有些吃惊，心说这个哥哥心是有多大？
　　姚染对这个弟子的性格了如指掌，倒不奇怪，他耐心解释道：
　　“前任门主也是在月神祭之前让众弟子去闯妖山，意在取得好的兵器，但从没有过这么少人。
　　风刀派与刀妖结善，曾经帮助它们渡过劫难，此后便和它们有契约，凡风刀派弟子带着妖石前往它们部落都可以获得妖刀。”
　　“只是去妖魔的部族而已啊。”林雅寒只理解到这个份上。
　　“你！”莫北殷嫌弃道：“什么叫而已？妖山之所以为妖山！是因为这一带全是妖魔的领域，凡人进来，就是死路一条！”
　　“你们是风刀派的弟子，有武艺傍身，也不算凡人。”姚染提醒道：“但你两人还是要小心点，上山的路凶险，很多妖魔是会吃……”
　　他话未说完，就发现林雅寒已经架起弓，他未跟两名同伴打招呼，箭矢就射了某处，稳稳地射死了一头鹿。
　　“！！！”姚染一时不知说他什么好。
　　“你在干嘛！这是打猎的时候吗？”莫北殷气不打一出来。
　　“不，他的选择是对的。”姚染到没太生气：“陛下除了武器并没允许我们带别的物资进山，这头鹿做成肉干能吃很久。”
　　“北殷！去找点木柴来，准备生火。”林雅寒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走向那头鹿，动作娴熟地开始剥皮分解。
　　“你怎么会这些的？”北殷拿着木材回来的时候，雅寒已经把鹿肉分解完毕，一部分已经挂树上开始风干了。
　　“他以前做过猎人。”姚染替他回答，也许雅寒自己不介意，但他曾经的经历对常人来说是耻辱，他自己甚至不知道该去在意，但姚染想要替他保守住他本该在乎的难堪。

　　林雅寒的生存能力果然了得，他还耐心地教莫北殷如何搭建简易庇护所之类的技能。
　　为了求生，养尊处优长大的莫北殷不得已也弄脏身子劳作起来。
　　火焰在野外本应有驱散猛兽的作用，但此时，升起的浓烟，却招来了妖魔的袭击。
　　北殷看着四周渐渐逼近的各类妖魔，抽出腰间的佩刀，忍不住问道：
　　“姚染副主，这山中的妖魔是不是比别处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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