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

　　“没事的，潇潇。”凌霜边整理着货架上的东西边对着手机说道，“你做得真棒，那是韦念业的父母，不可能永远不来往的，你这次愿意回去看望他们，大概是现在你能为韦念业做的最好的事了。大可不必担心他父母的反应，作为晚辈，你已经做到位了，剩下的，就是韦念业他的事了，加油。”说完后凌霜挂上电话。凌霜拎起脚边的空纸箱往后走去。门口铃声响起，凌霜赶忙从屋里走出来，“欢迎光临。”抬眼看到的是黎少卿，凌霜有些错愕，但还是微笑着，“黎总，这么晚还没回家啊？”黎少卿笑笑，“我晚上哪有早回过家的，都是在外应酬，路过这里，想找点喝的。”凌霜走上前，“牛奶？”黎少卿点点头。凌霜从冰柜拿出牛奶，“热一下再喝吧。”“嗯。”黎少卿点头，顺势在窗前坐下。凌霜把牛奶放入桌上的微波炉，在微波炉工作的声音映衬下，气氛变得安静起来，凌霜觉得有些不自在，打算回到收银台。黎少卿看着她及时开了口，“凌霜。”“啊。”凌霜应了一声，“你说我年纪这么大了，还没结婚是不是挺奇怪的。”凌霜摇摇头，“还好吧，现在这时代，晚婚也没什么。”“你说结婚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啊？”黎少卿好似并没搭她的话，凌霜楞了一下，她没想到黎少卿会问这个问题，“谁知道呢，应该没有标准答案的吧。”“那你的答案呢？”黎少卿追问，眼睛一直盯着凌霜的，他太想知道她的答案了，“是那个让你喜欢上咸粥的人吗？”凌霜没回答，黎少卿笑着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随口道，凌霜扯了嘴角，并没有直接回答，“可能这辈子，婚姻与我无关了。”她笑道。“一辈子还很长呢，别这么早下决定。”“是呢，好长啊，长到我都快忘了我是谁了。”凌霜盯着窗外，有些出神。“那就找回来。”黎少卿笑着说道，“一辈子那么长，做自己最重要，不是吗？”“黎总。”凌霜听了这话，稍有意外。“凌霜，你知道吗，我的人生到现在为止，最开心的时间是上大学的时候，读了我喜欢的专业，离那些我不想见的人很远，我自由自在地学我感兴趣地知识，处到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参加各种各样的校园活动和大赛，专心做个学生，不用考虑太多，那个时候的我，是最真实的，毕业了，走进社会，通过自己的努力也算是小有成就，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现在我明白了，我好像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背负的太多，失去的也不少。凌霜，遇见你，我总觉得你很累，应该找个人跟你分担，不止是经济上的，更多的时找个灵魂伴侣，谁能一个人活一辈子呢！”凌霜笑了一声，“黎总，这样的伴侣，可遇不可求。我这个人太懒了，也太孤僻了，可能就适合一个人吧。您认识的人多，胜算比我大，可以期待一下哦。”黎少卿刚想再说点什么，凌霜又接道：“我手头还有个急活，得抓紧忙了，黎总，你喝完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个招标会等你参加呢。”看着凌霜转身离开的背影，黎少卿摇摇头笑着，心里道，‘小样，还知道回避问题，等着吧，你逃不走我的手掌心。’黎少卿一口喝完牛奶，大步离去，踏出门时，背对着凌霜高举胳膊挥手道，“走啦。”凌霜这才抬起头看着黎少卿离去的背影，小小叹了口气。
　　“早，姐”李楠看见凌霜，开心地打招呼，“小楠，这么开心，昨天那个难题解决了？”“那是，也不看看我师傅是谁。”凌霜笑着，在文件夹里找着文件，问道：“那离你独当一面又快了一些。”“姐！”李楠走了过来，“你怎么总这样说啊，说得好像你随时准备走一样。”凌霜笑着，“说不准呢。”开玩笑间，她瞥见桌上一份资料，脸色有变，“小楠，这个投标报价单我昨天让你给荀墨，你给了吗？”小楠拿起那份资料，翻看起来，脸色也慌张起来，说话变得结结巴巴，“姐，这个我昨天打算给荀墨的，去的时候他不在，秦总让我交给她，她递过去的。”凌霜拿过资料翻看着，“修改后的报价单我只打印了一份，为什么还在这里。”“啊，姐，是不是秦经理忘了，怎么办啊？”“别慌。”“我能不慌嘛，招标会上午就开始了。”凌霜立刻拿出手机拨打荀墨电话，响了很久，并没有人接，“一定是关静音了。”李楠着急道，“招标会上都是要关掉的。”凌霜看了下手表，“我送过去，应该能赶上。”“可，姐，现在是早班高峰啊。”“我坐地铁。”说话间，凌霜拿着资料，往电梯跑去。边跑边回头喊：“你继续打电话。”
　　凌霜抱着资料，匆忙跑到地铁站，地铁站里乌泱泱的人堵住地铁门，凌霜找个稍微有些空隙的地儿，使劲挤了进去。地铁上，她不时地看着手表，估摸着时间。刚到站，她第一个冲出地铁门，穿过等待进入地铁的人，拥挤中，右脚的鞋子竟然被人踩掉，她只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往外冲去。地铁站离招标会场还有一千米多，她在人行道上用尽全力地奔跑，丝毫不顾沿途侧目的人们，哪怕头发被风吹乱，哪怕袜子被地磨破。跑进会场大厅，她赶紧去前台询问，“您好，三楼的招标会还在进行吗？我是领跃设计的，能不能麻烦您帮喊一下我的同事？”前台小姐刚想讲话，“司凌霜。”一个声音传来。凌霜回头，只见秦西西、黎少卿、荀墨和余渊一道往门厅走来，“你怎么在这？”秦西西问道，“我，我来送报价单，修改过的......”“昨天我已经给荀墨了啊，等你送过来，黄花菜都凉了。”凌霜被秦西西堵得不知该如何开口，荀墨解释道：“霜姐，昨天秦经理复印了一份给我，我以为你知道的。”凌霜怔住了，“你的脚。”荀墨惊讶地说道，凌霜低头看了下，脚边竟磨破了皮，混合着泥土，丝丝血迹透了出来。“凌霜，你......”黎少卿边上前边想问她原因。身旁一道影子闪过，余渊一阵风似的跨到凌霜面前，一言未发，一个转身横抱起来，径直往外走去，众人看呆，秦西西在后喊：“余渊哥！”黎少卿惊呆在原地。荀墨挠了挠头，说话打结：“那个，秦经理，我们也回去吧。”“知道！”秦西西愤怒地喊道。
　　余渊抱着凌霜走了几个街道，凌霜不时地让他放下，他始终充耳不闻，直到看见一家药店，他轻轻把凌霜放在板凳上，走进药店买了药，又走到凌霜面前蹲下来，双手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脏。”凌霜想把脚挪下来，余渊握着不让她动，他用消毒水仔细帮凌霜冲洗，然后上了药，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凌霜。凌霜看着他，静静地，心里涌上一丝甜蜜，但又瞬间被一些别的东西打乱。“好了。”余渊帮她已经包扎好伤口，拿了干净的纸垫在地上，站起身，看着凌霜，“你等我，别乱走。”说完转身小跑而去。看着他远离的背影，凌霜心里五味杂陈，‘余渊，你到底什么意思，说分手就分手，现在又对我这样，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多久，余渊拎着一个鞋盒走来，他又蹲下去，打开鞋盒，拿出一双棉袜给凌霜穿上，拿动作不容拒绝，又拿出新买的白色皮鞋，小心翼翼地帮凌霜穿上，“这鞋子是羊皮做的，很软，今天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等脚好了再来上班。”他站起身来，伸出手，“来，扶着我，我送你回去。”凌霜盯着他的脸，犹豫了几下，还是没有问出那个问题，“招标会顺利吗？”她自己站了起来，问道，余渊点头，“很顺利，本来就是内定了我们。”“呵呵。”凌霜苦笑道，“看来是我自作自受了。”她瘸着脚走开去，“我自己能回去。”余渊没理会她的话，上前一把又抱起了她。“你干嘛！”凌霜有些生气，挣脱起来。余渊加重手上的力道，头靠近她，“你想在这闹吗？”看着路上来往的行人，凌霜歇了话。
　　余渊一直抱着凌霜，往停车场走去，脚步竟意外地显得很轻快，丝毫不见吃力的感觉，凌霜看着他的侧脸，不自觉地问道：“你不累吗？”“抱你，不累。”余渊目光坚毅，凌霜思绪被扰乱，不知该如何接话。余渊拉开车门，扶凌霜坐上，又细心帮她把脚放好，系上安全带，凌霜看着他做的这一切，心里五味陈杂。待余渊也坐上位置，准备启动车子，凌霜按住了他准备放下车刹的手，余渊见状转头看她：“怎么了？”“你到底想怎样？”凌霜表情严肃，“我真的不知道现在的你到底是哪个模样？我们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你现在做这些又是怎么回事？你能给我个答案吗？”余渊反手握住凌霜的手，眼睛锁在她脸庞，缓缓说道：“凌霜，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少年时就错过了你，好不容易遇上了，心里下定决心要牢牢抓住，可就因为......”余渊的话说到这断了头，“因为什么？”凌霜迫不及待地追问，余渊微笑，他抬高凌霜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都不重要了，现在，我只知道，如果再次错过你，我会后悔一辈子。我请求你，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凌霜眼神里带着犹豫，她很想知道余渊因为后面的内容，余渊不容她拒绝，双臂环绕上 抱住了她。
　　荀墨开着车，黎少卿和秦西西坐在后座，都看着窗外的风景默不作声，荀墨看着后视镜里的情景，尴尬地想立刻回到公司，“你早就知道了？”黎少卿先开了口，“凌霜就是那个当初让余渊放弃一切的女人？”“应该吧。”过了许久，秦西西才发声。“今天这个报价单，你是故意的？”黎少卿盯着秦西西的侧脸，“你是想整司凌霜？”秦西西还是看着窗外不作声，“你早就知道，但你故意不告诉我，想让我把凌霜争取过来！然后你就能和余渊在一起了？”黎少卿提高了声音，秦西西按捺不住了，转过头来大喊：“是啊，我就是这样想的，我以为只要你能成功，余渊哥一定会选择我，为什么不是我！明明他这段难捱的日子是我陪在身边的，明明是我一直在生活上关心他！在工作上帮助他！为什么，最后他还是没有选择我！那个女人，那个曾经出卖他的女人，害他一无所有，可只是现了身，就能把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为什么？”秦西西大声吼叫着，脸上已挂满了泪水，黎少卿见状，心疼起秦西西来，他轻拍她的背，任她宣泄。等到秦西西情绪稳定下来，黎少卿让荀墨停了车，嘱咐荀墨：“送她回家。”荀墨点点头。黎少卿走到江边，看见路边的报亭，买了两包烟，走至栏杆，掏出烟，一根接着一根抽了起来，商场经营数十年，遇到再难的情形，也不会让他的脑袋昏沉至此，他很混乱，脑子中，余渊、凌霜、秦西西的脸不断在脑中回旋，他竟无法厘清其中的关系，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看着日头落下，月亮升起，垃圾桶上堆满烟头也没理出思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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