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的剖面

　　吴向东离开后，邹畅对儿子的关注度乘以了十倍，但因为基数太小，突如其来的乘法并没有起到多少效果。她妈妈本质上就不是个爱管事的人，盯着儿子的日常也就坚持了几个月，在初中开学前期又熄灭了。

　　吴邹看着书桌上他妈兴致来潮给他买的教辅书，心说这些钱大概是浪费了吧。父母离婚后他像是对一切失去了兴趣，每周必买的漫画都断购了，曾经父母吵架时的精神支柱现在也成了普通废纸，他时常会胡思乱想，盼望着这个无聊的暑假赶紧过去。

　　初一开学那天，他迟到了。小学时期的班主任是个好人，就算迟到也不会太过批评，他散漫惯了，一时半会儿没能接受这里重点中学的氛围。早上七点，他像从前上学那样叼着杂粮煎饼进班的时候，晨读早已过了大半，他刚想从后门偷溜进去就被班主任拦了下来，当时自己嘴边还沾着甜面酱。

　　“为什么迟到？”开学第一天，班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说话毫不客气。

　　“起晚了。”吴邹没有撒谎的意识，老实交代道。

　　“起晚了？”班主任对于吴邹这样毫无悔过的态度十分不满，“你还好意思说啊，很得意是吧？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以后还了得啊！”

　　吴邹不耐烦地抬起头，终于是正视了这位老师的脸。面前的老女人满脸雀斑，皱纹堆在眼周处像是醋溜海蜇皮，长方形无框眼镜都没擦干净，上面还有凌乱的灰尘粒。他发现这老师的泡面卷特别有趣，再配上这富贵的体态，一时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口腔中咀嚼过的生菜叶、土豆丝和里脊培根一股脑地溅射在班主任新买的名牌衣服上，他甚至笑得把自己呛着了，在门口咳嗽了好一会儿。

　　邓老师目瞪口呆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衣服，气得原地跺脚。她伸出手指指挥道：“到外面站着去！”

　　吴邹心说现在学校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有体罚呢？班里同学都被这位新来的帅哥折服了，心说第一天就敢这么狂啊？

　　“你叫什么名字？！”老邓手持点名册，就势要往上面画小圈圈。

　　“吴邹。”吴邹不情不愿地回答着自己的烂名字，显得他更加吊儿郎当了。

　　“下课给我来办公室一趟！”老邓怒吼，似乎要把更年期的音量全部发泄在这个学生身上。

　　“哦。”吴邹下意识地抖着腿，毕竟他平时在家就这个站姿，没礼貌惯了。

　　老邓见到此场面后更气了，汹涌的火山泥岩就要喷涌而出，谁知走廊对面突然走过来一位以为她更不想看见的学生，吴邹转头看去，居然是个烫了波浪卷的红发靓姐，后面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跟班。

　　“哎呀，邓老师好巧啊。”陈晓玟撩着自己新做的头发，“一大早就发脾气啊，对身体不好，小心更年期走不掉哦！”

　　老邓觉得自己要气得心机梗塞了，“陈晓玟，你给我放尊重点！”

　　“我超尊重邓老师的，您是我最最最喜欢的老师了！”两个小跟班躲在后面窃笑，随着晨读的下课铃响起，陈晓玟欢快地跑了起来，“哎呀不说了，马上要上课了，邓老师我们有缘再见啊！”

　　“……”

　　陈晓玟嬉皮笑脸地退场了，离开前还不忘瞄了吴邹一眼。吴邹心说这是重点初中吗，他不会是来错地方了吧，怎么一个个比他还能耐呢？

　　老邓不说话了，涨红着脸不停地深呼吸。班里的同学不敢下课，而隔壁班的却已经闹哄哄地出来透风了。成群的学生涌向二楼连廊后的小卖部，老邓捶着自己的胸口，最后也没让吴邹去办公室，摆着张臭脸自己独自回去了。

　　吴邹啃了口饼皮，开始好奇刚才的那个女生是谁。班里有胆子大的先站了起来，在后门处给他比了大拇指。

　　“牛逼啊兄弟！”

　　吴邹笑笑，得意地回敬了一个“非常6+1”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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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玟姐，听说老邓今天被气得都早退了。”二瓜在陈晓玟课桌后面小声地传递消息。

　　“哼，活该。”陈晓玟正在和她的同桌——另外一个跟班小黑埋在课桌底下看韩剧，“哎对了，那个男的你认识吗？”

　　“谁啊，那个吃早饭挨骂的？”二瓜问。

　　“哇塞，他好帅的！”陈晓玟话没说完，小黑就忍不住犯起了花痴，“虽然比我们小两岁，但是真的好帅啊！”

　　“哎哎哎，收收你的口水。”陈晓玟看不下去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那个六中的男朋友怎么样了啊？”

　　“我呸吧，死渣男！不想找他聊天了。”小黑抱怨，“生日就那么敷衍我，我上次还看到他去补课的时候和他们班女生笑得开心呢！”

　　“我的老姐姐啊，你都换几个了啊？”二瓜听不下去了，“小两岁的你都要勾搭啊，你真刑啊！”

　　“滚！”小黑瞥过脸，“我就是颜控怎么了，你打我啊？！”

　　“Stop！”陈晓玟制止了他俩的小学生斗嘴行为，“看剧看剧，二瓜有空去问问那男的是谁，我们小黑看上人家了。”

　　“卧槽，真问啊。”二瓜挠着头，“有那么帅吗，还没我高呢！”

　　“人弟弟还没发育呢当然没你高了，要我说五官还行吧，过几年长开了说不准就是大帅哥了。”陈晓玟笑道，“去问问，能和老邓干上的都是人才啊，得认识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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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邹第一天放学就被混混堵在小弄塘里了，不过这位他今早才见过。

　　“小帅哥，一个人啊？”陈晓玟叼着根棒棒糖，靠着树上打量着吴邹。

　　“你谁啊？”吴邹并没有被美色打动，抱臂不耐烦地蹙着眉。

　　陈晓玟并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一个人，看来开学第一天没有交到朋友嘛？”

　　吴邹冷笑一声，“哼，我有没有交到朋友，管你鸟事？”

　　“啧啧啧。”听到脏话的陈晓玟并没有动气，“说话这么刚，怪不得能惹着老邓，听说你不仅迟到还把早饭喷人家身上了？”

　　“是她先骂我的。”曾椽诡辩道，“我就迟个到而已，她骂那么难听干嘛？搞得我好像欠了她几百万一样。”

　　“嗯，有骨气。”陈晓玟感叹，“喝奶茶吗？我请客。”

　　“你还没告诉我你谁呢？”吴邹问，“你不是初一的吧？”

　　“是啊，我比你大两届。”陈晓玟回答，“我叫陈晓玟，你喊我晓玟姐就好了，我特别喜欢别人喊我姐姐。”

　　“什么癖好，你有毒吧？”吴邹心说真是个怪人，“你不是好学生吧，你是混的？”

　　“混的？”陈晓玟嗤笑，“你以为奶茶啊，还混合加料呢？赶紧上来，废话真多。”

　　吴邹觉得自己进了黑店，陈晓玟走进这家叫“泡泡堂奶茶铺”的时候，里面坐着的学生清一色洗剪吹，女孩子们带着耳环染着头发，男孩子们聚在一起玩扑克。他回头向店外看去，明明这条街看上去挺正常的，路过的学生都穿着朴素，街边其他文具店里的生意也没受到什么影响，可就是没几个人来这里买奶茶。

　　洗剪吹发型的男生们看见陈晓玟带着一位新来的往楼上走，看戏似地起哄道：“晓玟姐找男票了啊？”

　　“我家小黑的，不是我的。”陈晓玟表示，“打你们牌，屁话多。”

　　陈晓玟发现，这些男生都比自己高半个头，看起来起码是比他大几岁的学生，说不定根本不是一个学校的。这里看上去虽然不是个黑店，实则也和黑店没什么两样了，普通学生路过见到店内这种场景，怕是压根不敢往店里走吧。

　　“你叫吴邹吧？”陈晓玟在楼梯上说道，“本来还想给你起个绰号的，你这名字可真不好取啊。”

　　“你叫全名不就行了？”吴邹不屑，“还有，那个小黑是谁啊？”

　　“她啊……”陈晓玟把嘴里含到一半的棒棒糖拿了出来，“我们这儿的可爱学霸啊！”

　　吴邹将信将疑，心说就你们这群人，还能有学霸？陈晓玟带他来到二楼后，一位气质完全不同的矮个子小女生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极为夸张的表情。

　　“哇！”小黑捂着脸，“是活人诶！”

　　吴邹心说什么玩意儿啊，难道我之前是入土了吗？

　　“你点的小帅哥给你带来了。”陈晓玟坐到了小黑的身边，“哟，这都写完啦？”

　　“对啊，快不快？”小黑叉腰得意道。

　　“不愧是我老婆，让我抄抄。”陈晓玟从背包里掏出回家作业，“今天哪几个填错的呢……”

　　吴邹望着对过的两女一男，还真是早上那几个人。这个叫小黑的女孩子正用一种毫不掩饰地花痴眼神盯着他，而陈晓玟和旁边的另外一个胖子正奋力地抄着作业。吴邹走过去拿起桌上的试卷，发现上面的英文阅读理解他是一句都没看懂。

　　“小吴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小黑已经迫不及待了，“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呀？”

　　吴邹没说话，二瓜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憋笑。

　　“嗯……”小黑见对方性格挺高冷的，越发是喜欢了，“你介不介意和比你大的女生谈恋爱呀？”

　　“介意。”吴邹冷冷地回答，“我对女的没兴趣。”

　　小黑似乎并没有被这句话打击到，“哎呀我懂的嘛，你们男生都这么说。上一个和我说这句话的，还是我前前男友呢！”

　　二瓜受不了了，“妈耶小黑，你是不是美剧看多了这么开放，你刚刚自爆家门了诶。”

　　小黑：“什么家门啊？”

　　二瓜：“就是你有好几个……前前男友的事实啊！”

　　小黑立刻抽走了二瓜手里的试卷，生气道：“哼，不给你抄了！我有前男友怎么了，说明我有经验还招人喜欢，你个单身狗懂个屁！”

　　“别啊，我都抄一半了！”二瓜嚷嚷。

　　“老婆别生气，让我抄完。”陈晓玟安慰着，训斥二瓜道：“你少说两句，人家谈终身大事呢！”

　　吴邹心说哪门子终身大事，他不耐烦地问：“我说，你们喊我来不会就是给我相亲的吧？”

　　“嗯……差不多吧。”陈晓玟轻描淡写地回答说，“给你介绍个美少女学霸还不好，以后三年的英语作业都不愁了。”

　　“我不需要。”吴邹觉得被人戏弄了，破口大骂道：“无不无聊，有这个功夫多抄点作业吧！”

　　吴邹怒气冲冲地走了，楼下这些打牌的小混混们见到这幅场景，都欢乐地吹响了口哨。小黑竟然没觉得委屈，还在回忆着刚才她小吴哥生气的帅气模样。二瓜觉得自己的同学没救了，简直就是个发病的抖M。

　　陈晓玟心说好笑，搞得她像是调戏良家妇女似的。窗外吴邹走得飞快，像是要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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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晓玟连续两三天都没能在奶茶店门口堵到吴邹，小黑盼星星盼月亮也没等来小帅哥，终于是没忍住死皮赖脸地拉着陈晓玟去初一偷看了。吴邹因为开学第一天的伟业彻底被班主任盯上了，上课只要稍微走点神就会被点名罚站。

　　他坐在窗口处，一个人无聊地翻着书，窗外一个大脸猛然出现在了他的余光里，他转头，竟然是那个叫小黑的女孩子。

　　“我去。”他惊呆了，“有毒吧？”

　　小黑身后陈晓玟叼着棒棒糖，一脸嘲笑意味地盯着他。

　　“陈晓玟来我们班干嘛？”班里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陈晓玟谁啊？”

　　“外面那个染头发的女的，初三的，听说是我们学校的混混。”

　　“女混混啊？”

　　“嗯，老邓是她们班以前的班主任，听说之前差点被这女的气死。”

　　“她干什么啦？”

　　“这就不知道了，估计是顶嘴逃课之类的吧。等等，这女的是来找……吴邹的？”

　　“吴邹不会惹事了吧？”

　　“看起来不像啊，不会是认识吧？”

　　班里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吴邹见事态不妙，干脆出去把她们们带到两栋楼之间的连廊里了。

　　“找我干嘛？”吴邹没好气地问。

　　“小吴哥，你怎么最近不往寮街走啦？”小黑一脸委屈地问。

　　“不想走。”吴邹怕惹麻烦，这些天确实绕路了。

　　“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啊？”小黑倒是说得直白，“小吴哥我还挺喜欢你的，你要是看不上我今天就把我拒了吧，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

　　这是吴邹人生里，第一次接受表白。虽然在今后的人生里他会接受无数次，但在一个还没长开并不能称得上有多帅的十二岁男生眼里，这已经是一件足够动人心魄的事情了。他开始意识到眼前的女孩子还挺可爱的，但是他的心脏就是没有跳动的感觉。他瞄了眼女孩身后的陈晓玟，这个大姐头的表情慢慢地从调笑变成了冷漠。

　　小黑见吴邹久久没有说话，知道自己大概是碰壁了，“哎呀，好吧，既然不喜欢就没办法啦，谈恋爱还是要两情相悦的好嘛，小吴哥要是哪天回心转意了记得来找我哈。”

　　小黑知道打扰到别人了，识相地拉着陈晓玟的手想要离开，吴邹鬼使神差地从陈晓玟的冷漠中看出了点什么，随即开口道：“我没有看不起你们。”

　　两个女孩停下了，小黑惊讶地看着他，陈晓玟挑了挑眉。

　　“真的，我说了，我只是对女的没兴趣而已。”

　　小黑见吴邹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反而笑了起来，“小吴哥你快别说啦，你再说我要放不下你了。”

　　吴邹心说我真想收回刚才的那句话。

　　“好啦，有缘再见咯。”小黑比了个鬼脸，拉着恢复成戏谑表情的陈晓玟下了楼。

　　吴邹原地哀叹一声，走进了教室。上课铃响了，又是老邓的课，老邓大概是看到了自己和小黑她们聊得火热，在开课后的五分钟里就成功让他罚站了。吴邹斜着身子靠在墙上，这次没空在心里给老邓写讽刺版打油诗，脑子里都是刚才小黑表白的画面。

　　他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没感觉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小黑这姑娘不是自己的菜？他思来想去，也没弄明白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款的，到最后干脆放弃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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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回家的路上，他一反常态，想去那家让他觉得名字不咋地的奶茶店看看。他今天听同学们说陈晓玟初二时的班主任就是老邓，心说怪不得一见面就能吵起来，看来是有过深仇大怨。这几天他是和班里几个同路的男生一起回家的，这几个男生家境不错，和大部分男生一样喜欢看篮球聊球鞋，吴邹低头看了看自己穿了一年的便宜鞋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他妈之前那段时间每天都在想着怎么离婚，估计都不记得需要给他买双新球鞋了。这双鞋子已经有些挤脚了，是他长个儿不够快，所以从外面看不出来。

　　“吴邹，怎么了？”

　　吴邹愣在岔路口，望着远处的寮街，“我有点事，今天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同学们点头，却见吴邹正向混混们的奶茶店走去，“卧槽，吴邹真和陈晓玟认识啊？”

　　“难说，你看到今天老邓那张脸了吗，比苦瓜还苦。”

　　“我滴妈呀，这小子不好惹啊。”

　　“哎，以后尽量离远点吧，万一哪天摊上事儿，多麻烦。”

　　“也是，走吧走吧回家了，管他呢。”

　　吴邹不知道同学们正在背后窃窃私语，他来到奶茶店前，店里打牌的小混混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有个性。

　　“哎呦，这不是甩了小黑的小帅哥吗？”其中有人调侃道，“你找谁啊，小黑不在。”

　　“不在？”

　　“嗯，和晓玟姐干活去了。咋了，回心转意又想起我们小黑姐的好了？”

　　吴邹并没有理会这群人的调侃，“干活？她们干嘛去了？”

　　“你想知道啊？”大家纷纷笑了起来，“你拐个弯去店后面看看就知道了，这会儿估计正忙着呢！”

　　吴邹蹙眉，没明白什么叫“正忙”。他瞄着眼前这群洗剪吹男不怀好意的眼神，心中越发狐疑。他脑海里闪过一堆混子们专属的伤风败俗的画面，又觉得今早两位女孩子的笑容不应该与之匹配，他最终还是没能敌过自己的好奇心，向店后拐去。

　　后巷里没什么人，他隐约能听到一些人争吵的声音。他将脚步声放得很轻，以免到时候真的撞见什么不应该看的东西。他躲在房子的拐角后露出半个头，瞄到陈晓玟他们在和一群同龄的初中生吵架，看校服，这帮人应该是隔壁六中的。

　　“你要不要脸啊，脚踏两条船就承认呗，装什么装！”小黑的吼声清晰地传到了曾椽的耳朵里。

　　“谁脚踏两条船了，你冤枉谁呢！”对方是个长得不错的男生，看来这位应该就是小黑传说中的前男友。

　　“还不承认是吧，我生日那天你是不是拿我的钱给那个女的发红包了？！”小黑看上去气极了，“聊天记录我都有，你他妈骗谁呢！”

　　手机屏幕伸到了男生眼前，男生见事情败露也懒得装下去了，“是啊，怎么了？你他妈就是个贱货，就你？换过的男的加起来得有一条街吧，要不是我可怜你，谁他妈和你谈啊！”

　　小黑被气哭了，“你他妈给老娘闭嘴！”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长什么样儿，就你这张脸你还好意思找对象找到我们学校去？”男生唾骂道，“你不就是仗着有你的好同桌给你擦屁股吗，想让我道歉是吧，有种就动手啊，我呸！”

　　小黑忍不下去了，一巴掌扇在了男生的脸上。吴邹最看不得这种青春狗血剧，正当他觉得无趣想走开的时候，陈晓玟冷冷的目光盯到了他的脸上。陈晓玟吐掉了嘴里的口香糖，一言不发地又将目光挪走了，并没有揭发他的听墙角行为。

　　“叫完了？”陈晓玟走上前去，“还有什么想说的？”

　　男生似乎并不怕陈晓玟，“什么意思啊你，就你们几个人，你不会以为能打过我们吧？”

　　吴邹仔细数了数，陈晓玟这里两女三男，对面却实打实是五个男的。小黑这个矮小的个头看上去肯定是没什么用了，难道陈晓玟打算一打二？这个和他现在差不多高，约莫一米七出头的女生也就看上去拽了点，和一米八几的男生的打架肯定是打不过的啊。

　　吴邹在想，到时候要真是干起来了，自己要不上去帮个忙。小黑好歹也是向他表过白的可爱妹子，陈晓玟他们好歹也是和他一个学校的，干架这种事情怎么能输给外人？

　　他刚打算褪下书包，谁想到陈晓玟一脚踹去了那里，男生疼地蹲在地上嗷嗷大叫。

　　这场打斗像是被点燃了火星子一触即发。陈晓玟身后的几个男生扑了上去，对面学校的男生也怒了，互相殴打起来。小黑躲在最后面，经验老到地保护着自己，防止有人要对她动手。

　　吴邹抓着书包肩带，心说自己不用上了。小黑的前男友已经被疼痛折磨地摊在了地上，吴邹作为拥有同一器官的男性来说已经感受到这女人踹得有多狠了。他盯着陈晓玟打架的姿势，发现对方显然是个老手，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这女的……到底是会打架，还是纯粹的力气大啊。吴邹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女混混，他终于明白老邓的厌恶并不是空穴来风，这个女的完全就没有一丁点学生的样子。他回想自己先前还觉得这帮女人的笑容不像是做坏事的人，现在看来这恶劣程度都可以去局子里坐坐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或许哪一天这群混混的拳头也会招呼到他的脸上，他真的应该和这群人认识吗？

　　吴邹没有走，他一直注视着这场斗殴结束，直到隔壁学校的男生灰溜溜地从他身边踉跄逃走，他才发现后门不知从什么时候打开了，奶茶店里的这群洗剪吹从中途就开始看戏，在看到她们大姐头英姿飒爽结束战斗并在脸上添了新彩后，欢呼着庆贺着说着牛逼。

　　陈晓纹不动声色地瞄了他一眼，吴邹缩回了半个头，心脏猛烈地狂跳着。

　　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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