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繁花

　　考量了种种因素，张蕊芯纪子凌二人决定先去民政局领证，随后再举行相关仪式。

　　“呼”，纪子凌从睡梦中惊醒，房间内依旧昏暗，粗略判断天还未亮，便又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许是有些亢奋，纪子凌再次闭眼却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挣扎了一会后，抓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确定了一下时间，凌晨四点半。一个除了睡觉，干什么都不合适的时间点。百无聊赖的他睁着眼看了一会天花板后，转过身子撑起脑袋端详着张蕊芯的睡颜。

　　“叮铃铃”闹钟响起，纪子凌手忙脚乱地把闹钟摁掉，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离开房间。

　　“人逢喜事精神爽”，纪子凌洗完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没了前几日的萎靡，眼底的笑意压也压不住。为了彰显今天的不同寻常，在常规的洗脸刷牙后，他又把最近没有用心好好打理的头发，按着最近新学的发型造型“打扮”了一番。

　　张蕊芯跟着生物钟睁眼时，纪子凌刚好推开卧室门，温柔地喊道“蕊蕊，起床了。”

　　睡眼朦胧的张蕊芯，看着眼前打扮十分精致隆重的纪子凌，有些恍惚。

　　洗漱完坐上餐桌的张蕊芯，端详着坐在餐桌对面的人，想起了多年前某个早晨，热气腾腾的馄饨后那双躲闪的眼，那张通红的脸……

　　张蕊芯吃完早饭后，就在梳妆台前化妆。纪子凌收拾好碗筷，没事可干就也进了房间，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镜中人梳妆。

　　“今天怎么这么好奇我化妆的过程啊，要试着帮我化一部分吗？”由于身边人的目光过于炙热，张蕊芯忽的泛起想让纪子凌替自己梳妆的念头，便饶有兴趣地转过头问道。

　　“下次有机会再说吧，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不允许我来捣乱。”纪子凌惊慌失措地摆摆手，又记起什么似的站起身翻找自己的手机。

　　自己本来没有太多紧张，被纪子凌一直深情款款地盯着，搞得张蕊芯化妆的时候也有些焦躁。平时得心应手的步骤，今天却频频出错，怎么操作也不满意。好在纪子凌后来大部分时间都在看手机，妆最后也画得无功无过。

　　待张蕊芯化好妆，起身去换衣服时，纪子凌仍旧眼巴巴地跟在身后，像只小狗。

　　“我换衣服你也要跟着啊？怎么，怕我临时反悔，跑了不成？”张蕊芯逗趣地问道。

　　“不是，不是，不是……”纪子凌连忙摆手否认，似是反应过来一般又挠了挠脑袋，傻傻地笑。

　　“你熨衣服了啊？”张蕊芯拿起一早准备好的裙子和衬衫，惊喜地问道。

　　“是啊，我一大早就把这些都打点好了，我要做一名合格的好老公。”纪子凌挺起胸脯说道。

　　“知道啦，谢谢老公。”张蕊芯噙着笑说道。

　　“证件都带齐了吧？”马上要出门了，张蕊芯有些不放心地询问，并准备拉开包再检查一遍。

　　“都带齐了，昨天晚上我们就检查过了。”纪子凌轻握张蕊芯正在翻包的手腕，说道。

　　“喜糖带了吗？”

　　“带了，带了。”

　　“我的衣服妆容啥的还好吧。”

　　“非常完美！”

　　两人在门口，又订正了一番，才一齐出了门。

　　来到民政局，纪子凌把证件掏出来又把喜糖递给工作人员。

　　“咔嚓”

　　“咔”

　　照相。

　　按钢印。

　　一套流程下来，两人接过红本走出民政局。

　　“好奇怪啊，感觉。”张蕊芯看着手中的证件感慨道。份量很轻的一个小本，却把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人紧紧捆绑在一起，以后他们的一切在现实层面上真正的产生了连结。

　　“是啊，感觉就领证这个仪式来说，其实很简单。但这只是我们婚姻的一个开头，就和开店一样这只是个剪彩仪式，以后的日子里还需要我们共同用心经营，才能蒸蒸日上。”纪子凌抬起两人十指紧握的手，在张蕊芯手指的指环处落下虔诚一吻。

　　“那，我们一起同频地大步向前吧。”张蕊芯将证件收好，拉着纪子凌向前走，纪子凌不疾不徐地调整了步子赶了上去。

　　在餐厅吃完晚餐后，两人便一齐回了家。

　　因为前段时间备婚再加上精神状态不好，店里的一些事务张蕊芯都无暇顾及。于是便有了两人刚到家门口，她便接起店员的电话，一接就是一个半小时。

　　通话结束，张蕊芯瘫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后又吃了一块纪子凌切好放在茶几上的水果放空自己。

　　‘‘蕊蕊，我刚洗完澡发现咱家吹风机坏了，时间还早准备去附近商场买个新的。”纪子凌穿戴整齐，手中捏着一顶鸭舌帽，柔声对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张蕊芯说道。

　　“啊？什么？现在出去吗？头发干了吗？”张蕊芯睁开眼直起身，寻着纪子凌的身影。

　　“差不多了，而且现在都快夏天了，天热了，而且我还拿了帽子，很快回来。”纪子凌站在门口，已经准备出门。

　　“那行，早去早回哦”，叮嘱完后手机提示音响起，张蕊芯拿去查看。

　　“其实也…”

　　“啪”

　　“不着急”，张蕊芯拿起手机，忽然觉得其实吹风机坏了不是什么大事，不比着急去买刚想和纪子凌讲话音还未落，关门声便响起，纪子凌已经出门。

　　“蕊蕊，我回来了。”张蕊芯洗完澡正坐在梳妆台前擦着头发，纪子凌倚在门口说道。

　　“嗯，既然回家了，那就麻烦老公帮我吹个头发吧。”张蕊芯转过头恳求。

　　“好，好啊”，纪子凌的脸瞬间涨红，朝着张蕊芯身边靠近。

　　“好啊，我说你刚刚好像不太对劲，原来真的是，说吧为什么骗我。”张蕊芯后知后觉，看着纪子凌和他手中可以正常工作的旧吹风机故作生气地说道。

　　“对不起，其实有惊喜给你，一会吹完头发带你去看。”纪子凌的脸又红了一度，殷勤地打开吹风机开始帮张蕊芯吹头发。

　　“老婆，新婚快乐。”吹完头发后，纪子凌非要给张蕊芯把眼睛闭上，接着又把人抱起来到客厅。

　　“可以睁眼了”，纪子凌停在餐桌前，低下头浅吻着怀中人微蹙的眉头。

　　“好”，张蕊芯缓缓睁开眼，还未出声说些什么，泪却顺着眼眶缓缓滚落。

　　“怎么这么晚了还出去买花，俗气……还有那个蛋糕……怎么有两个”

　　“没办法我只会这种俗气的浪漫，就这还迟了几个小时，你猜蛋糕为什么有两个。”纪子凌将张蕊芯放在凳子上，指尖轻柔地拂去她脸颊的泪滴。

　　“呜呜呜……”张蕊芯发现泪怎么也止不住，便抬手拥住纪子凌的腰将脸埋在他怀中。

　　纪子凌稍稍调整了一下站姿，垂下眼看着毛茸茸的脑袋抬起手理了那理扎人的碎发。

　　“轰隆隆”天空在“嘶吼”，伴随着划过紫光划过，顷刻间豆大的雨点打在窗上，又轻轻滑落，留下一道道水痕。

　　“雨打进来了，我去关一下窗。”纪子凌摩挲着张蕊芯的发梢，又轻拍了一下她的背，待对方垂下手后疾步走到窗前。

　　待纪子凌回到餐桌前，张蕊芯已经整理好心情，拿着手机对桌上的惊喜拍照。

　　“我已经知道了，玫瑰花蛋糕是你做的，另外一个蛋糕是店里的朋友们一起做的。”张蕊芯听到脚步，头也没抬地说道。

　　“新婚快乐！”纪子凌张开双臂还未将人揽进怀里，鼻头上便被抹了蛋糕。而始作俑者正咧开嘴，举着手机对着自己的“杰作”拍特写。

　　看着眼前人笑靥如花，纪子凌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一吻毕，张蕊芯平缓着呼吸，看着眼前人，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跨越人群来到她身旁与她执手走过四季轮转，从赤诚的少年模样到眉目间藏着倦色的成年人，从陌生人到夫妻。岁月留下了许多，但不变地是对方那双眷恋的眸子，爱太满的时候是会露出来的。

　　“蛋糕明天吃吧”两人又腻歪了一会，纪子凌便起身收拾桌上的蛋糕。

　　“好啊，不过好像还有其他的事情”，张蕊芯也一同帮忙。

　　“什么事啊？”纪子凌一头雾水地问。

　　“我也不知道。”张蕊芯意味深长地看了纪子凌一眼，抱着花离开餐桌旁。

　　待纪子凌再进房间时张蕊芯正靠在床头看手机，纪子凌掀开被子一角坐在床边，也拿起手机划拉了两下问道：“蕊蕊，人生三大喜事是啥来着。”

　　“哦”，张蕊芯抬起头，身子往纪子凌身边凑了凑，“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霖……”

　　“洞房花烛夜”看着张蕊芯停顿了半天，纪子凌接了一句并快速躺下。

　　“我都忘了，受教了，晚安，老公。”张蕊芯打开小夜灯，准备起身下床去关灯。

　　纪子凌轻扣住张张蕊芯的手腕，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继而将人揽进怀里。气氛逐渐旖旎，气温在不断升高。

　　窗外的雨在片刻停顿后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着，渐渐地雨声越来越高“滴滴答答”，窗户上的雨珠串成行，不断滚落，雨痕也在不断“消亡”“新生”。

　　“我爱你”

　　“我也是，爱你。”

　　窗外的雨依旧，电闪雷鸣下的誓言也似乎更可信。

　　因为两家不在一个地方，且小两口要在江铃生活，婚礼办在哪里是一个麻烦事。张蕊芯家里没什么亲戚，大舅一家和外公外婆反正都是要从国外回来，在哪都大差不差，至于她爸那边只有小姑可能会到，纪子凌家的亲戚倒是会多一点。

　　两家人商讨了一番，最后敲定主要的仪式在江铃办。等两人度完蜜月后，回纪子凌的家乡再小办一下，毕竟那边亲戚比较多。

　　“春暖的花开”

　　“带走冬天的感伤”

　　“……”

　　“哈哈哈哈哈”

　　“汪汪汪汪”

　　露天的草坪上，音响里放着不那么专业却幸福洋溢的歌声，暖暖的阳光照耀在欢声笑语的人们身上。

　　张蕊芯挽着父亲的手臂，站在红毯的一段隔着白色头纱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条脚下是红毯头顶是花拱门的路向前延伸，路的尽头站着模糊五官的男子。

　　纪子凌捧着鲜花咱在红毯的另一端，看着锦簇花团后在那抹白色的身影，头纱下那人的面容被衬得朦胧。

　　一步，两步，三步……张蕊芯在心中默念，看不清的面容在脑海中不停浮现，只不过是去过某个时空的他，终于那人也向前一步，一双眼透过脑海中的眼前的薄纱望了进来。

　　“砰砰砰”纪子凌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一种名为幸福的东西蔓延在自己的五脏六腑里。阳光洒在白色的纱裙上，衬得光中的人儿，更加夺目。周围一切都那么美好，整个世界恍然间有了圣光。

　　一系列仪式过后，是宣誓环节。

　　“张蕊芯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纪子凌先生？从此爱他尊重他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他，爱护他，与他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死亡？”

　　“我愿意。”

　　“纪子凌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张蕊芯小姐？从此爱她尊重她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她，爱护她，与他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死亡？”

　　“我愿意。”

　　“接下来请交换戒指。”

　　“宝贝儿，接下来看你们了”司仪的话音刚落，蹲在两只小狗中间的纪子羽摸了小狗的头叮嘱，接着便放开了牵引绳。

　　“呜呼”

　　“哈哈哈哈”

　　牵引绳一放开，两个白色团子按事先预演了多次的路线，便冲像纪子凌。

　　“谢谢你们，完美完成任务啦。”纪子凌蹲下身从小狗身上取下戒指。

　　“汪汪汪汪汪汪”包子和饺子似是听懂了，露出了萨摩耶标准的笑容。

　　“好，接下来，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两人虔诚地为对方戴上婚戒后十指紧紧相扣，司仪继续说道。

　　张蕊芯将眼睛轻轻闭上，纪子凌侧过身的在她额头上落下珍重的一吻。

　　简单的仪式后众人又一起去了酒店参加宴席，两人收拾好回新房时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因为张蕊芯酒量一般，敬的酒都入了纪子凌的肚子，喝醉酒的纪子凌很乖，不吵也不闹。

　　只是会抱着张蕊芯然后朝她傻笑，有时还会冒出几声黏糊的：“媳妇”。

　　看着裹着大红喜被熟睡的纪子凌，张蕊芯心底一片柔软。

　　会后悔吗？谁知道哪，反正现在不后悔，张蕊芯想着。因为谁都没有发现，在婚礼现场仪式举行的时候新郎偷偷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第二天纪子凌起床时，头昏脑胀。揉了揉眉心，一转头就是张蕊芯恬静的睡颜，忍不住又傻笑起来。

　　纪子凌觉得自己很幸运，他觉得自己目睹了一朵花的绽放。初见是它还是一朵小花苞，而如今靠着自己蓬勃的生命力已然开得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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