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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星儿！”
校门口。
许镜垣手上牵着的小团子听见呼唤，转过身兴高采烈地往贺余风身上扑去。
“诶慢点、别跑。”
贺余风见小女孩儿摇摇晃晃地跑来，赶忙上前伸手接着。
这义眼还是不行，得换。
他摸了摸郧星儿头，看向她眼睛。
陨星儿现在佩戴的眼片也是他后来找赝复师定制的，外观上可以和健眼以假乱真。
但是由于不具备功能性，还是会影响她正常的生活和行动。
他最近也在联系能够进行半机械义眼手术的医疗团队，一旦植入成功，不但不用忍受病灶组织带来的疼痛，其功能性甚至够能超出正常视力标准。
“院长好。”
郧星儿抱着他腿笑吟吟地唤道。
小团子今天穿着一身牛仔服，炸了两个蓬松的丸子头，奶呼呼的小脸蛋看起来十分讨喜。
贺余风蹲下来挠她痒痒，
“叫什么院长？”
星儿一边眯着眼睛躲，一边笑着求饶。
“哎呀，贺、贺叔叔。”
他下午也接到了消息，刘院家里有事儿，郧星儿暂时由许镜垣带两天。
反正以后也是要接回他们身边的，贺余风想着，把崽放到肩膀上，
“走咯！起飞咯！”
“哈哈哈哈，好高啊！”
一大一小玩儿得欢乐，贺余风侧过头去便正对上许镜垣沾满笑意的眉眼。
他这么多天还是头一回见人这么真心实意地笑。
许镜垣被盯着，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贺余风开口问道:
“你们打算去哪儿？”
“当然是回家吃饭，小孩子不禁饿。”
“别回家做饭了，多麻烦啊，咱们今天出去吃吧。”
“星儿，想吃什么？”贺余风伸手上去捏捏郧星儿垂在他颈边的小手。
小丫头片子平时没吃过什么好吃的，待在老院子和许镜垣身边的时候又管的严，估摸着糖都没多吃两颗，一时半会儿那是绞尽脑汁在想。
“唔。”过了几秒，郧星儿躲过许镜垣的视线，悄悄凑到贺余风耳边说了句:
“我可以吃一个冰淇淋吗。”
不就是一个冰淇淋吗。
“可——”以字还没说出口。许镜垣在旁边接话道:
“不行。”
“冰淇淋吃了多会怎么样？”
“肚子里会长虫子。”小丫头委屈巴巴。
“噗。”
你听听这像话吗？
贺余风哑然失笑道：
“许老师，你怎么还跟那种老头儿老太太一样，用这种理由来骗小孩儿。”
许镜垣耳根子一热，被笑得有些发窘，无奈地说：
“她肠胃不好，一不注意就会肚子疼。”
而且这理由可不就是院长老头儿编来骗小孩儿的吗，这锅他可不背。
“不吃冰淇淋了。”
郧星儿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人之间打转儿，又伸出小手让许镜垣牵。
“我们去哪里呀？”
“哦。”贺余风这才反应过来，“要不走两步？车停的不远。”
……
到了晚上又是人群聚集的高峰期。
他们从地下车库上到商场，大厅里宽阔明亮。两个高大帅气的alpha中间跟着个可可爱爱的“小尾巴”，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考虑到小朋友的肠胃问题，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家口味比较清淡的餐厅。
贺余风婉拒了候在一旁的服务生，一顿饭下来，基本都是他自己在亲自布菜。
许镜垣劝说无效，也就由他去了。
反正这么大个人了也饿不着。
饭后三人顺带逛逛商场消食，路上碰见很多人。有正在话说家长里短的中年人，有手挽手看起来和谐美满的白发夫妻，还有不时嬉笑玩闹着的年轻小家庭。
这样有人陪伴着，漫无目的地享受时光，对三人来说都是鲜少有的经历。
有时候就是一个稀疏平常的片段，却并不让人感觉到无聊，反而像是把一颗疲惫的心放进温水里，整个人都因此放松下来。
路过一家童装店，贺余风停下脚步。
“马上快换季了，给孩子买几件儿衣服吧。”
“您好，是要给小朋友选衣服吗？您家孩子多大呢？”店员十分殷勤地招呼道。
贺余风回过头去，许镜垣在小团子的软磨硬泡下，正杵在一旁的摊子前给人买糖。
“说好了一天只能吃几颗，吃完以后要干什么？”
“要刷牙～～”
小女孩跟在许镜垣腿边糯糯唧唧地回答着。
贺余风望着一大一小走来的身影，不禁感叹道:
这两只看着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要不是他手里头握着出生证明，他还真要怀疑这小不点儿是不是许镜垣亲生的了。
“想什么呢？走吧。”
许镜垣走近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走哪儿去，给我闺女买衣服。”
贺余风弯下腰去把郧星儿抱到他手臂上坐着，他俩和这小不点儿身高悬殊太大，牵着根本走不了。
“手上袋子给我，你不好抱。”
许镜垣说着，接贺余风手上的袋子，三人一起走进童装店。
其实之前许镜垣就罗列了很多要给郧星儿准备的东西。
小孩子长的快，这段时间也确实该买新衣裳了。
用老院长的话说，许镜垣这个人只对自己抠门儿，什么都能凑合。对别人倒是一点儿也不吝啬。
晚上八点过，甚至还有大把人在餐厅门口排队等吃饭，这个时候来逛童装店的人不是很多。
一个年轻的omega店员热情介绍道：
“最近我们店上了很多夏季新款，两位看看想选什么款式呢？像这边的公主系列都是非常受欢迎的……”
“好的，谢谢。我们自己看一下。”许镜垣礼貌回应道。
店员报以一个微笑，退到一边：
“好的，那两位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两个大老爷们儿虽然也不能说是粗糙，但是站在一排排可爱得冒泡的小裙子中确实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那感觉就像是帅气威武的漫威英雄突然闯入了充满棉花糖和奶油甜甜圈的童话城堡一样，真是奇妙。
“那件怎么样？”
许镜垣指了一下，贺余风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
是一套很简约的白色卡通运动套装。
贺余风看得一撇嘴。
“能不能买点儿有颜色的啊，咱们星儿这么可爱一小O，你别搞的跟你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大艺术家。”
许镜垣眉心动了动，“什么大艺术家？”
“就是那种画素描的，一页纸上都是黑白灰。”
……
“你又欠收拾了是吧？”
“我觉得这裙子挺好看的。星儿，喜欢吗？”
贺余风及时转移话题。
郧星儿看着贺余风手里挂的那条裙子，小眼睛一亮，点点头，显然十分认同他的审美。
许镜垣凑过去一看，那是条粉紫色的洛丽塔小裙子，裙子外面还套了一层有小熊兜帽的防晒斗篷。
“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少女心。”许镜垣打趣道。
贺余风突然避开小孩儿贴过来说了句:
“你想看我穿啊？这没我穿的号儿。”
“……你有病是吧。”
有人满脸嫌弃，有人笑得乐不可支。
路过的店员开始打堆，还有人拿出通讯器偷偷拍照。
“磕到了，磕到了。”
“两个alpha和他们的小小只的omega女儿，真是太治愈了。这不就是猛兽带崽吗！！两只都是雄性，这种反差感。OMG谁懂？！”
今晚童装店的店员门格外开心，当大包小包的衣服放到收银台上时，他们更是双倍快乐。
“抱着一下星儿，我手麻。”
贺余风找了个借口把郧星儿挪给许镜垣抱着之后，才转身去收银台结账。
三个人拎着走出童装店，许镜垣问他:
“多少钱？”
“孩子在这儿呢，别扯什么钱不钱的嗷。”贺余风做了个不乐意的表情。
腿跟儿前的小团子目光在前面的游乐场招牌上直打转儿。
许镜垣注意到了:
“你想去玩儿？”
“可以吗？”郧星儿抬头，小声问。
“走吧。可以玩一会儿。”
“当然可以啊！”
两人同时开口。
许镜垣到前台窗口买好了票，走到游乐场入口处工作人员把两人拦了下来。
“两位家长请在等候区休息哦。”
里面的孩子们有专门的人员接引，他们往右手边儿一看，果然牌子上写着家长止步几个字。
有的家长坐在等候区闲聊等待，还有的直接甩手逛商场去了。
这个“四脚兽”看管处设立得真好，不用顾忌着孩子，某种程度上来说更能促进消费啊。
两个人坐在休息区外面隔着玻璃“紧张兮兮”地看着郧星儿被工作人员领走，又找到了一起玩耍的小伙伴。
贺余风从茶水区拿着两杯饮料过来，许镜垣还目不转睛地支着头往里看。
一杯饮料递到了许镜垣面前。
“这什么？”
“茶。”
许镜垣移开视线偏头一看，就见人拿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坐在那吸溜酸奶。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么多年口味还是没变。
“别太担心了，不要过度保护，你看这不玩儿得挺好的吗？”贺余风说了句。
郧星儿正在池子里和几个小孩儿玩儿泡沫球。
“嗯，主要是她不经常到外面来，也很少和陌生孩子接触。”许镜垣回道。
嘴上说着不担心，其实心里紧张得不得了的是谁啊？
郧星儿玩儿游戏的时候面前那个小alpha一扬手，差点砸在她脑门儿上，贺余风那眉头皱的。恨不得上去把那小子揍一顿。
四周不时有行人经过，从某个转角处看去，两个alpha离得很近，显得倒像是出人意料十分亲密的样子。
他们不时说上几句话，还冲着玻璃围墙里的小女孩挥手。
一直到晚上十点左右，商场临近关门了，两人才带着小女孩从下到地下停车场开车离开。
……
开开心心地回到家后，郧星儿第一件事就是趴在沙发上玩儿狗。
“小狗乖，小狗乖，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omega对这种萌萌的毛绒绒生物简直爱不释手。
许镜垣清洁好辅助器，
“别摸狗了，快过来洗手，马上要睡觉了，‘眼睛’该休息了。”
郧星儿装有义眼的那只眼睛，眼球组织还没有完全被摘除。所以到了晚上，身边的人一般会帮助她把眼片摘下来，让眼眶内容物得到一定的休息和恢复。
“马上来～”
小团子很听话，迈着碎步“哒哒哒”地就过去了。留下小黑狗在原地甩了甩毛，头顶上蓝光直冒。
贺余风倚在门边:
“我也很好奇，这狗你到底取得啥名儿啊？每次我叫它也不听使唤。呆头呆脑的，是不是该送去维修了……”
许镜垣脚底下绊了一下，没好气地瞥了贺余风一眼。
“废话那么多，你要进就赶紧进来，把门儿带上。”
浴室的小板凳上，郧星儿攥着小手直视前方。
尽管许镜垣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是当他扒开陨星儿眼皮准备用辅助器吸住眼片表面的那一刻，她还是会不自觉的颤抖一下，下意识地向后闪躲去。
许镜垣取出眼片清洁之后放入保存器皿里。
“许老师，没了眼睛就不漂亮了吗？”
空荡荡的房间里，郧星儿突然问了句。
许镜垣一愣，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
“星儿不管什么样子，都很漂亮。”
郧星儿懵懵懂懂地“嗯”了声。
许镜垣说道:
“十分钟后睡觉，睡觉之前你还可以跟小狗玩儿一会儿。”
“好！”小女孩儿又笑起来。
好不容易把人哄上了床，郧星儿还在等人去讲睡觉故事。
不知道是七只小猪还是八个小矮人。
贺余风真的很好奇，不过这时候他也该走了。
“你这两天晚上睡哪儿啊？”贺余风扒着门框问。
“你觉得我该睡在哪？”
不用想也知道，不是沙发就是书房。
“哎，”贺余风冲人眨眨眼，
“不然上我那儿去？我床够大，分你一半儿。”
许镜垣顺手收拾了一下门口的扫帚。
“同志，和谐社会，Peace and love.”
贺余风贫完最后一句，没头没脑地说道:
“我问你啊，你不觉得我们今天很像……”
“像什么？”
许镜垣语气平稳，心脏却在胸腔里隐约地跳了下。
你不觉得我们很像一对一起养育孩子的伴侣吗？
贺余风想着，嘴上却只道:
“没什么。晚安。”
走廊外是柔和的灯光与深沉的夜。万物生长中，很多不可名状的事物在悄然发生改变。
“晚安……”
许镜垣靠在门上，忍不住想道：
所有的一切，包括那段师生关系。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如果他们只是两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就好了。
一门之隔下，心绪被拉的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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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师的总是察觉到自己的一点儿心意就往歪路上走、要么就回避。跟他的成长环境还有性格也有关系。虽然他很要强但是嘴永远比心硬……
唉，慢慢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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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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