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受101

　　待他冷静之后，李石将叶泉扶起来，并重新把伞打了回去。

　　“你还好吗？”他拍着叶泉的后背，看向了还倒在地上的庄非羽。

　　也就只有这么一眼，他赶紧收回了目光。用牙咬着衣领，单手将拉链拉下，把外套披到了叶泉的身上。

　　倾斜的伞滚下一片雨珠，李石把伞立正，给他合拢了外套。

　　“我没事，他昏过去了，我……没用多大力。”叶泉慢慢说着，那一瞬间的暴怒和阴暗如同飓风摧毁了他的理智，但他并不后悔，只是怕李石会对他有消极的印象。

　　他可以不做到这种程度的，只要自己再冷静一点。

　　叶泉捏紧了外套的边缘，李石的衣服比他的身型大，暖融融地把他套在里头，抵御着雨丝的侵袭。

　　“我知道。”李石将叶泉带到保安亭干燥的地方，自己拿着伞把庄非羽拖过来。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任凭他倒在这里，不仅妨碍车辆的进入，也许还会让他生重病，到时候庄非然他们还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他应该没有看清你，所以到时候别站出来承认。”

　　李石把手擦干，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手机。叶泉紧张地一把摁住他，以为他又要像从前那般把过错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可这明明是他干的，不是吗？

　　虽然叶泉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李石还是从中窥到了和刚才那般的阴婺。乌黑色的烟蔓延着，然后如同拥有实体一般击碎了玻璃，背后隐藏的是恐惧与脆弱。

　　“我只是通知别人把他带回去。”李石动了动手腕，示意叶泉松开，在对方的僵持下，不得已把伞放在地上，反过来牵住了叶泉的手。

　　然后，将手机换到另一边。

　　这是李石第一次主动地、紧紧地牵着他的手，不是因为要带自己到哪去，他注视着李石的侧脸，将脑子里的想法一一擦除。
　　叶泉乖乖站在原地，完整地听完了这一通电话。

　　“走吧，就在附近，我们不用管了。”

　　白炽灯将伞面上的水珠照亮，这是一把湛蓝的纯色伞，灯光照在上面还能看到雨珠落在伞面上顺着伞骨滚落。雨珠停留在伞面上时宛若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反射着浅浅的蓝光。

　　李石摸摸叶泉的头，把它交到他的手心。

　　*

　　这一次，叶泉仍旧走在后方。李石把一楼楼的声控灯踩亮，他拉着叶泉从黑暗中穿越到明亮的灯光底下。身侧的栏杆围绕着他们，两人处在“无限”的半圆环里，回到了家。

　　打开门，关上。

　　李石笑出了声，似乎把不久前那糟心的一切都忘干净了。他再次打开门，看着冲着玄关摆放整齐的心型蜡烛，冲着身边的人戏谑着：“挺好看的。”

　　为了明天的表白，叶泉买了一套的香薰蜡烛，逐个点亮放好。感到身边人后退了一步，李石的嘴角弧度减少些许，他咬着口腔内壁，又装出惊喜和好奇的样子。

　　都有些湿淋淋的两人手拉手走进来，沙发上的抱枕换成了许多可爱的猫咪玩偶与爱心枕头；五彩斑斓的气球挂在窗帘上、电视机机座上，拼出了一个“L O V E”的字样；彩带与满天星缠绕在一起，茶几上不再是之前有着青□□意的香槟玫瑰，而是换成了如火焰般鲜艳夺目的红玫瑰。

　　李石用手点点花瓣，花瓣还很润，残留着大部分的水珠，像是刚运送过来的。沙发和茶几的空隙里摆着好几个盒子，大大小小花花绿绿，围着茶几绕了一圈。

　　光看这一部分不像是告白场景，更像是圣诞老人给自己送礼物。

　　“李石。”

　　叶泉松开了手，他从背后拥住李石。这是他的初恋，叶泉对李石的情感有时候复杂得连自己都不清楚，从一毫不在意到感激，再到心动、后悔、畏惧，这仿佛只是自己的独角戏等了这么久，终将落幕。

　　也许自己才是固执得和块石头一般，又贪得无厌，想要更多。
　　李石给他递苹果，他害羞；对方陪他选衣服，和自己游玩F市，他开心；李石答应一个月的约定，他势在必得。

　　通过自己的努力，李石成功回应他了，叶泉每天都在飘飘然，又变得格外敏感起来。他开始警惕任何妨碍两人关系发展的事务，争着表现自己。
　　追人到底是隔层纱还是隔层山？以及直到刚刚他才忽然察觉出：自己也有可能会失败的，李石估计会考虑很多因素，那么他提前想好了吗？

　　是不是最近太过幸福了，让他骄傲过头，还让对方看到了自己的那副模样。

　　他的手扣得更紧了一些，颤抖地说着：“别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你。”少了一件衣服做阻挡，这样的力度是有些勒人的，李石不知道叶泉脑子里想着什么东西，很多时候他都看不懂叶泉那平静无波的面孔下有多少波澜起伏。“如果是因为刚才那件事，我还要感谢你。”

　　他艰难地转过身，叶泉不得已放下了手。裹着厚外套的他比平常臃肿了一圈，一点都不精明，李石看着他有些黯然神伤的表情，这么想着。

　　“为什么这个时候不相信了。”

　　他看着时钟，慢腾腾地开口：“这一个月我很开心，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没一丝厌恶你的情绪。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快乐，还有愧疚和难以置信。”

　　“我不认为有人能喜欢我这么久，根据现实情况，也没有自信能维持新的感情。”

　　“在决定前，会有很多怀疑和退缩的想法，也就会开始疏远你。”

　　李石摸着叶泉的发，蓬松的发打湿后，捋过时会有毛刺感。他的手从脑袋上逐渐滑到耳边，用拇指轻轻抚过叶泉的脸颊。

　　“所以，你会讨厌我吗？”李石想，自己真是个卑鄙又优柔寡断的家伙。
　　这是个两人都知晓的答案，他呼出一口气，看着叶泉的眼睛，在那明亮又略带忧伤的瞳中看到了自己的面容。

　　他放下手，将额头靠在叶泉的肩上，鼻尖是自己衣服上的洗衣粉味，其中夹杂着另一股好闻的木制香水味。茁壮生长的茂密树林里流着涓涓的泉水，掩盖着苔藓和石头，目的地又是哪里。

　　“不要讨厌我。”

　　多好啊，有一个人喜欢了你四年，关注了你六年。这看着是一场胜负已定的感情持久战，可是李石没办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叶泉赢了时间的跨度，用柔情眼神看着自己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是如何坚持下去的，又还会继续这样吗？

　　李石与叶泉，一个等待着真诚的爱，一个等待着对方向自己伸出的手。迟钝且刚锐，冷漠却深情，他们如同两块拼图，一方接应着，另一方则索取着，只有真正拼接在一起，才能获得真正想要的东西。

　　叶泉捧起李石的脸，他们像是被火烫了一般，同时望向别处，然后再次凝视着彼此。

　　五十九、零点。

　　“李石，我喜欢你。”叶泉笑了笑，加上他的回答：“永远不会讨厌你。”

　　“嗯，我也是，很喜欢。”李石舒展开眉宇，他不喜欢看叶泉纠结且缺乏自信的样子。他配合叶泉的动作，微微弯下腰，在这次的回答后又有一分钟的沉寂。

　　火红的玫瑰在星星灯下的照耀下变得更加美丽，不远处的蜡烛摇晃着明光，似乎也有了生命。

　　“咳，你不说点什么吗？”

　　手心的温度越来越高，因为关着灯的缘故，叶泉只能勉强看着李石躲闪的眼睛。他时刻以哥哥、年长者的身份自居，这么别扭又羞涩的话从没说过。
　　叶泉的心咚咚跳动，那颗种子已经破开了壳，将两人相连着，在“感情”的琴键上弹出了甜蜜的旋律。

　　“啊？什么。”

　　李石瞪了他一眼，瞪眼的李石也很帅。叶泉反射弧有点长，直到手掌心变得空荡荡的，他才后知后觉自己错失了一个什么样的机会。

　　喜欢诶，他等了那么久的三个字。

　　“我，我是告白成功了吗？”

　　叶泉反应过来，可此刻李石已经站直，将手交叉抱在胸前，开始否认：“没有。”

　　叶泉急了，怎么李石还耍赖，他明明听到了的，只是一时没注意而已，怎么能这样呢？！
　　“有的！刚才不算，忘掉。”他像一只炸了毛的猫，手舞足蹈地不知道该怎么办，面上露出了委屈又无措的神情。

　　很有趣，李石曲着手指，掩饰着那止不住的笑意。

　　“原来要我忘掉你说的‘喜欢’啊？”

　　“不是这个，不是。”

　　“我知道了，很晚了，分开洗澡完然后睡觉吧。”

　　“没有！你听我说...”

　　“嗯？”

　　先喜欢的是败者，可他已经不在意这些了，或者说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下垂的眼角扬起，如果说叶泉先前觉得李石才是猫，现在又要站出来拿着抗议的牌子。他的脑袋上明明竖着狐狸的耳朵，露出了皮下的黑水。

　　叶泉抿着唇，眼里闪过凶悍的光，还没等李石再说一两句玩笑话，就被对方扑倒在地，身子直接靠在了沙发边。右边，“啪嗒——”被叶泉的一只手死死卡住，左边，多出了一大抹浓艳之色。

　　“李石，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想和你在一起。”玫瑰上的水还甩在了自己脸上，李石哭笑不得，他看着叶泉边说脸越红。
　　这一个月天天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是面不改色的，他还以为叶泉面皮非常厚实呢。之后还是不要轻易逗弄对方，还有——

　　“这个时候要问：能不能和我交往...”

　　叶泉的脸像在放大镜里看到的一样离他越来越近，近到他能数清他微长的睫毛，近到这么暗，他都能看到他脸上细密的毛孔，近到他能发现那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浓烈翻滚的情感。

　　“能不能和我交往？”叶泉搂住他的脖子，这下又听话地重复这句话。

　　夜晚，静悄悄的。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叶泉的呼吸喷洒在这极近的距离中。尾椎骨生出强烈的刺激感，逐渐传遍全身，心里痒痒的，像是安静的海水在海灯的照射下在海岸上留下淡淡湿痕。

　　“我会对你很好的。”他做出这个承诺，有什么在两人间升腾，李石伸出手夹起一片花瓣，好玩似地将其放在叶泉的脑袋顶上，哼哼地笑着。

　　“好啊。”

　　他将头凑过去，亲了亲叶泉的脸蛋。在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李石落下同样的、淡淡的吻。

　　【warning warning】

　　【超负荷警告！温度超高警告！】

　　“喂，你怎么了？小叶，别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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