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翻译][亲世代]Promises Remembered

　　长久以来，午夜一直是事件高发的时段之一。不管这些事件是好是坏，是光明是黑暗，在这个被懵懵懂懂的麻瓜们称为魔法时间的时刻，事情总是层出不穷地发生。对于巫师们而言，午夜总是因为跟魔法有关的理由成为重要的时刻，不过发生的事情时常也会平常得多。然而事件还是会在午夜发生，8月8日也并无例外。
　　撞击声让詹姆和莉莉一起惊醒，二人不假思索地抓向各自放在床边床头柜上的魔杖。只是此次与往日不同，本应是詹姆冲出去四处巡查的时刻，莉莉跳了起来，胡乱套上一件长袍，箭似地奔出门口。詹姆多花了点时间、又很是多用了点魔法，才同样做到这一点，不过一分钟后，他也裹在长袍里、戴着自己的眼镜、在加固过的轮椅里坐得笔挺了。他用最快的速度转着轮子，出了他们的卧室。
　　詹姆在走廊上遇到了哈利，他儿子的模样狼狈不堪，詹姆觉得自己应该也一样。哈利的黑发直立着，眼镜歪在一旁，双脚还赤着——但是他手中举着魔杖，一双绿眼睛警觉而明澈。“出了什么事，爸爸？”
　　“我不知道。”詹姆皱皱眉头，本能引领着他穿过走廊，去向小天狼星的房间。哈利跟在他身后，当他们转过拐角时，詹姆看到莉莉站在他最好的朋友的房门口。
　　“——只是把烛台撞翻了而已，莉莉，”小天狼星正在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真不好意思惊动你们。”
　　詹姆的眼睛下意识地从朋友的背影移到了粉身碎骨的古董烛台上。它的残片在小天狼星床右侧的地毯上铺撒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不过他的朋友似乎还没注意到。烛台撞到地面的时候力量肯定不小，因为它已经砸得差不多无法修复了。就连蜡烛们都从台子上摔了下来，有几根已经断了，把古旧的蜡油在地板上洒得到处都是。可是就在詹姆凝视着烛台残骸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一个普通的修复如初咒就可以让烛台在几秒钟内恢复原形，然而小天狼星的魔杖依然躺在床头柜上，什么咒语都没有现身。詹姆本来可以把这个疏忽归咎于神志不清，但是那么做的前提是，现在小天狼星没有背对着门，用那样的眼神遥视窗外。
　　莉莉似乎也感觉到什么事情不对。“别在意，”她答道，然后犹豫了一下，“你不介意让我把烛台修好吧？”
　　“不用，别操心了。反正我从来没喜欢过它，”小天狼星飞快地回答，但他轻松的语调让詹姆头脑里敲起了警钟。
　　詹姆无声地让自己的轮椅向前，心里第一百万次地诅咒着自己这迟钝的运动方式。他一不留神，轮椅左轮就撞在了门上，他差点脱口咆哮。可是相比自己的混帐轮椅，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担心，所以詹姆张开嘴，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语调维持得波澜不惊。
　　“外头有什么有趣的事吗，大脚板？”他问。
　　“今夜的星星很明亮，”过了几分钟，小天狼星回答，但是他惯常的微笑并未在声音里体现出一分一毫。詹姆犹豫了一下，眨眨眼睛，然后决定假装微笑是存在的。
　　“你这话像个马人，伙计。”
　　小天狼星哼了一声。“真希望我就是个马人。”
　　“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理由。”他的朋友耸耸肩，依然靠在墙上，“只是一想而已。”
　　他声音里有什么东西吓到了詹姆，他本来以为那东西已经消失了。突然，他想起了莱姆斯六个月前告诉他的那些话，那时小天狼星刚刚奇迹般地从阿兹卡班出逃至霍格沃茨不久，衣衫褴褛、鲜血淋漓——而且受了伤害。莱姆斯当时说他受着折磨，说他的眼睛里隐藏着没有任何一个朋友可以理解的恐惧。可是他们已经停止那么近距离地关注小天狼星了，因为他表现得很正常。没错，他是成熟了许多，他的过去也埋藏着太多的幽灵般的往事，可是他还是小天狼星。那些幽灵似乎从未扰乱过他觉醒的脚步——直到现在。他的蓝眼睛里藏着阴影，面容紧绷，詹姆可以听出，陈年的记忆让他的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你没告诉我你还在做噩梦，小天狼星，”他边把散乱的事情整理出逻辑边说。
　　长长的心跳过后，他的朋友回答：“没想起来要说。”
　　“为什么？”詹姆平静地问。他右手边的莉莉向后退去，走出房间，关上了门。詹姆知道她是理解的，就像她一直都在做的那样。
　　“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小天狼星耸耸肩，但是詹姆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的轮椅又前进了一英尺。
　　“我看是有的。”
　　他的朋友终于转过身，看向了他。他苍白的脸上，颧骨在阴影中似乎显得尖锐了很多；这夜的月光很黯淡，星星只能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却无法照亮整个房间。可是他们不需要更多的光。现在不需要。
　　“你想错了，詹姆，”小天狼星说道，蓝眼睛里的光芒冷若冰霜，“不是什么新鲜事，也不是我以前没对付过的事。”
　　“我从来没说过它是。”然而小天狼星声音里到此为止的意味惹起了他的脾气，“莱姆斯告诉我，他以为你的噩梦已经停止了。”
　　他的朋友阴郁地笑了一声。“只不过是我隐藏它们的技术更好了而已。”
　　“为什么？”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进了詹姆的心脏，在里面撕扯着，他知道自己的痛苦已经表现在了脸上。他不愿意有被背叛的感觉，但是他的确有——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兄弟，不管是什么事情，他们都信任彼此。四个男孩曾经许下过一个诺言：没有秘密。没有秘密，没有壁垒。他们的信任没有任何裂痕。
　　“因为这不是你能有办法的东西，詹姆，”小天狼星答道，双肩突然垮了下去，声音里的阴郁也随之无影无踪，“十年的时间把我改变了，伏地魔在我的灵魂上留下了污点，就算是朋友，我也不相信能把它抹掉。”
　　“我们可以试试看。”
　　“是啊，你可以，”小天狼星承认，“可能我只是太懦弱，没法利用这件事的光明面，或者也可能是因为我变了。并不是说我不信任你，或者莱姆斯，或者彼得——更多的是我不信任我自己。我没法否认我做噩梦，或者否认那十年依然在困扰我……可是一般情况下它没有这么糟糕。”幽灵般的微笑划过他的脸庞，“真的。”
　　他声音里的诚实让詹姆吞了口口水，他立刻就为自己的被背叛感感到了羞愧。那些男孩子气的约定不管是不是誓言，都必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失色——而且小天狼星并没有对他们撒谎。即使是现在，他也没有过。“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小天狼星的脸色依然阴沉，但是他眼中的理解是真实的。看样子，他现在比詹姆进门的时候放松了许多，他脸上那抹轻柔的微笑也并没有褪去。“而且我现在做噩梦的频率的确不像以前那么高了。”
　　“那今天晚上是为什么？”詹姆并不想婆婆妈妈，但是他必须这么问。在那微笑背后，他看到了痛苦，他必须了解它的原因。他要帮忙。
　　可是答案比他想象的要简单。“预言。”
　　詹姆眨了眨眼睛。“预言？为什么？”
　　“因为它让我思考。”小天狼星的目光变得茫远；就好像他可以看穿詹姆似的。“让我记起很多东西。”
　　两天以前，朱莉娅把她在魔法部废墟里发现的预言告诉了Marauders，让他们四个吃惊不小，远超过了一般人的程度。当时他们都早已知道，小天狼星会在伏地魔的覆灭中扮演关键角色，詹姆、莱姆斯和彼得之间更有一个并未付诸言语的共识——不可逃避的时刻来临之时，他们不会让他独自去面对。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有两千五百年历史的预言会插进来一脚。他命中注定不该独自去面对——至少在他们活着的时候。
　　“我从你眼睛里看到了，”小天狼星突兀地接口说下去，“你在想我到底想什么，在想预言把一切都改变了……还有你们三个不会让我自己去面对结局。”
　　“我们反正都是不会的，”詹姆的回答没有什么语气，“不管有没有预言。”
　　“多谢你们，”小天狼星平静地回答，有点太平静了。他的脸突如其来地戴上了一张面具。“但是你们可能必须这么做。”
　　“什么？”
　　“你没看到吗？所有其它预言都说，有一个人会坚持到最后。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人。”他的目光尖锐起来，好像水晶一样的冰，“那就意味着，你们三个在结局来临之时不会在那里，但是我宁死也不会让我的朋友去死。”
　　小天狼星的目光碰到了詹姆的，刚刚还困扰着他的阴郁已经无影无踪。他的声音十分严酷，却又有着其它的东西……更伟大的东西。
　　“所以当结局来临的时候，詹姆，我会一个人面对它。”他瘦骨嶙峋的面颊几乎是平静的，“而且当我把这一切结束的时候，我会是一个人。”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