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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天
“怎么会这样......”他袒露着那些占有欲极强的红痕,披散着长发,跪坐在床上,有些发懵:“怎么会这样.......”
萨麦尔推开门,将热气腾腾的羊奶递给他。
贝利尔没有接过羊奶:“你不是说不能在床上吃东西吗?”
他的嗓子有些哑,想起自己因为什么原因而变成这样,他不由自主地脸红了,有些局促地瞥了一眼萨麦尔。
“今天可以。”萨麦尔还是端着放羊奶的杯子。
于是贝利尔还是接过了杯子,小口啜饮了一口。
好喝......一定加了三勺糖,他喜欢喝甜一点的羊奶,他透过热羊奶蒸腾出的热气瞧瞧看萨麦尔。
他怎么还记得我喜欢喝加了三勺糖的羊奶?
萨麦尔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掩饰地把眼睛落到了羊奶上,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喝完了,他习惯性地掀起被角擦了擦嘴巴......!!!
他想起了萨麦尔对床的那点小洁癖!赶紧说:“抱......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忘了......我给你洗!”
说着就要跳下床,隐秘的地方传来一丝奇怪的钝痛,他浑身一僵,立刻不敢大幅度动了。
“不要紧,”萨麦尔按住他的肩膀,接过他喝完羊奶的杯子:“你好好休息,回头我会洗的。”
萨麦尔要出去了。
“萨麦尔!”贝利尔叫住了他,他停住了,回过头望着贝利尔。
“没......没什么。”贝利尔咽了咽口水,放他出了门。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到底怎么了这是?在他的混乱的记忆里,他明明是去和阿撒兹勒喝了个烂醉如泥,剩下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不,他是记得的,比如与萨麦尔的......缠绵,激烈的一夜......
“耶和华啊。”他捂着脸,用被子一把盖住了脸:“这是怎么了?我都做了些什么。”
等到天使团给他传来信号,他还赖在被窝里磨磨蹭蹭地不起来。
第二次信号传来的时候,他知道不得不回去了,再不回去,那帮天使以为自己被这些叛军团分尸了可就麻烦了。
他穿好衣服,皱巴巴的充满酒气的衣服......他成为副君的这一百年还从来没有这么邋遢过。
推开门,那客厅简直比房间还小,萨麦尔坐在唯一的一张单人沙发里,手里握着一张卷轴,不知在想些什么。
贝利尔踌躇了片刻,不敢往前走。
萨麦尔发现了走出房门的贝利尔,他站起来,身形很是高大。
“这是停战协议,早上我去了一趟路西法大人那替你拿来了。”
萨麦尔把那张羊皮卷轴递给了贝利尔,贝利尔接过匆匆扫了一眼便收进了衣领里。
“我......我们。”贝利尔酝酿了好久,还是开了口:“我们的事先放一放......”
萨麦尔却突然伸出手,将他抱在怀里,这样没有征兆的动作让贝利尔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慌乱地动了两下,但萨麦尔把他抱得很紧,他察觉到了,也就放松下来让他抱着。
有些温馨,有些令他不敢相信。
他甚至侧了侧脸,把脸窝在他的内颈,将呼吸轻轻吹到他的颈窝。
“贝利尔,不要再爱我,不要再为我难过了。”他做着情人间的动作,却说着绝情的话,明明是绝情的话,语气里又都是伤心和不舍。
贝利尔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到底在顾忌什么,还是放不下......
他愿意退而求其次,所以他给他台阶:“你可以不是最爱我,只要你有一点点爱我就足够了,就那么一点点就好,如果你忘不了米迦勒殿下......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回到七天。”
“好吗?”
怎么会觉得有些不甘心、有些委屈,所以他的眼泪有些不受控制,从他的颈窝流下,湿透他的衣领。
萨麦尔的心在动摇,他的手收的越发紧了,但贝利尔却一下将他推开了,他胡乱地擦干泪:“我在天界等你,我求了神,他说会给你机会......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回来,你要什么我都帮你,昨天......昨天,你不想提就当没有发生过......好吗?萨麦尔,不要留在地狱。”
不要留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萨麦尔的心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犹豫,一半坚决。
“我在七天等你。”
他看着他像小鸟一样飞远,他的温度还停留在他的怀里。
他分不清自己的心了。
—————————————————————
“大人,出事了!”
萨麦尔正在新建的恶魔城与桑杨沙商量负责这座城的大魔王人选,就见手下一脸惶恐,连滚带爬地朝自己喊:“萨麦尔大人!不好了!”
“他好的很!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比进了黄鼠狼的鸡窝里的鸡还不如!”桑杨沙的嘴巴越发毒了。
“是真的不好了!那七天派下来的什么贝利尔大人被暗算了!听说安士白大人带了军队在第一天伏击了他们,贝利尔大人死了!”
“你说什么?!”
桑杨沙无数次回想起那天的场景,还觉得有些心悸,他曾以为自己与萨麦尔的实力不相上下,甚至单论力气自己还略胜一筹。
但如果萨麦尔释放所有被压制的魔力......那种恐怖惊骇的压制力......不得不说,“死亡天使”这样的称号确实适合他。
他既然堕落,就该是为别人带来死亡的。
第六天。
贝利尔将卷轴交给了基路伯,基路伯会很好地研究每一条合约背后的意义,他的使命就该算是完成了。
怎么了?心口有些发慌,他摸摸胸口觉得有些奇怪,他的心绪很平静啊,不该惊动魔种才对。
他抬起眼,外面一片圣光明媚,蓝天白云,是平常的景象。
贝利尔继续抬脚往回走,突然胸口像被一只手捏住了,猛地一缩,他顿住了脚步,脑中响起了一个名字。
萨麦尔......
几只天使叽叽喳喳地凑在一起,声音有些大。
“你听说了吗?有只恶魔冲上了第一天,遇到谁都砍,太可怕了!”
“怎么会?贝利尔大人不是才拿回合约书?”
“......所以说恶魔这种邪恶的东西是不能信的。”
“你们在说什么?”贝利尔穿过圣堂外的草地,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地插了一句话,他意识到这事情有些严重。
“咦?贝......贝......贝利尔大......大人!”说话的天使吓了一跳,又惊又喜地喊了一声。
“说清楚,到底怎么了?”贝利尔皱着眉说。
“有只恶魔闯进了第一天,凶的不得了......然后,被......被围剿了......我......我是听圣堂的朋友说的,通报天使刚进去汇报呢,大人您怎么就出来了?”
“哪只恶魔?”
“好像是......是叫做什么......萨......萨麦尔?是了!是这个!”
“你说什么?!”
“冷静点!贝利尔大人!”拉斐尔拦住冲进圣殿的贝利尔:“不要冲动!”
“放开我!拉斐尔!”他推开了拉斐尔,大口喘着气,右手紧紧抓着胸口处的衣襟,几乎将那块布料抓碎。
圣殿门口的天使偷偷摸摸地张望过来,看着两位大人奇怪的举动。
“贝利尔!是萨麦尔破坏了合约!是他带着黑魔法踩进了七天的地盘!是他做的不对,才会被围剿......是他做的不对......呜呜呜呜呜呜。”拉斐尔松开了贝利尔,一下子失了力,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贝利尔的神情异常的冷静,他看着哭泣的拉斐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不,信。”
不信萨麦尔会破坏合约。
不信萨麦尔会无缘无故使用黑魔法。
不信萨麦尔被第一天驻守的天使团围剿。
不信他......死了。
他明明不愿意回七天,明明他那么求他......他都不愿意回来。
怎么会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变成了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闯进神殿,跪伏在神的面前,乞求神音降临。
他说:“伟大的父,请您复活萨麦尔,请您救他。”
神只说了一句话。
【堕落者,不配享有吾的仁慈。】
贝利尔摇着头,失魂落魄:“不......不,主,您曾说愿意给与他回来的机会......在审判日......”
【但他已然选择为新的信仰奉上忠心,但凡爱其他过于爱我的,都不配做我的门徒。】
他低三下四、承诺一切,再换不来神多说一句话。
贝利尔从不知道自己的速度这样快,从七天回到万魔之殿,闯进魔王的巢穴,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短到他觉得只过了一秒,又似乎长到一百年,长到萨麦尔的骨化作粉末。
天空一片血红,飘落着丝丝琉火雨,但他的心一片冰凉。
他向路西法跪下,许出自己的一切。
他说:“路西法大人,只要是您的要求,只要是我可以做到的事,我都愿听从,只求您救他。”
路西法也只说一句话:“我很抱歉,贝利尔,我无能为力。”
像在做梦一样呢。
贝利尔笑了,他的眼因为充血而显得有些恐怖,长发有些碍事,他抓住了发,轻放了一簇火焰,硬生生将那束长发烧断。
焦味萦绕在他的鼻间,他笑的更开心了。
真好,他想:他又变回那个贝利尔了。
在泥泞里打滚的贝利尔,不需要顾忌他人的贝利尔。
第一天的天使吓傻了,为首的那只朝他举起了剑。
他害怕!害怕这浑身被黑色炎火烧着的......洁白羽翼的六翼天使。
他举起剑,置于胸前,为自己壮胆。
可惜他笔直地倒下去了,他的眼里只看见了一缕黑炎,缠上了他的剑。
紧接着,他的头颅飞到了高空,黑炎割断了他的头颅,将他如石子一样抛上了高空。
他看见了自己失去了头颅的身体还笔直地站在那儿,举着自以为能保护自己的剑。
无数头颅飞上天空,带着烧焦的难闻气味。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场景了。
没有血,怎么会有红色的血呢?
那些霸道的炎火,将一切变成了焦炭。
血,早就被蒸发了。
“啊,萨麦尔,是他吗?”贝利尔走过去,踩住一颗瞪大双眼的头颅:“是他杀了你?”
“不,不是他。”贝利尔摇摇头,继续走,又踢到了一颗头颅:“那是他吗?”
他动动手指,那只头颅立刻燃起了黑色的火焰,不消多久,地上只剩下一滩灰渣。
那火是黑魔法,被杀死的天使根本没有回归生命之河的可能。
他走遍第一天的每一个角落,杀死每一只进入眼睛的天使。
用最邪恶、最擅长的黑魔法。
多好,他想:原来他与生俱来的能力是这样用的。
他悠闲的像在伊甸园散步,走走看看,一点也不慌张。
他的心,一点也不乱,没有怜悯,没有害怕。
萨麦尔,他们是坏家伙,他们杀了你,我就杀了他们,这并不过分对吗?
他们不问青红皂白,我也没有问。
是不是很公平?
但是,渐渐地,他慌了。
因为,没有。
没有萨麦尔的尸骸......
他翻开土壤,仔细地找,一点一点地找,没有,没有萨麦尔的一足一掌。
他的脚步渐渐凌乱,呼吸再不平稳。
他落着泪,在空无一人、焦黑一片的第一天的土地上,茫然失措。
血气上涌,悲伤将他击溃。
魔种发出破裂声。
“咔哒”,一声。
“咔哒”,两声。
三声。
四声。
......
碎了,裂成了一滩残渣吗,它碎了。
萨麦尔,你看到了吗?
魔种碎了,它再也不能折磨我,你也不用觉得愧疚了。
萨麦尔......
狂风大作,闪电卷着漫天乌云疾驰而来,响雷不绝,天地一片嘈杂。
贝利尔的心却很静。
他知道,他该走了。
去找萨麦尔,他不在这里,他会在别的地方找他。
他展开翅膀,走到那七天的边缘,向下望去。
一片漆黑。
无尽的黑暗像一个黑洞,吸收了所有的声音,与这里不一样,那里很安静。
贝利尔张开了双手,面对着电闪雷鸣的天空,他只轻轻向后一仰。
只那么一仰。
就落了下去。
九天九夜。
他落入无垠深渊。
炎火终于第一次占领了他的六翼,用了九天九夜,将它们染成最爱的黑色。
贝利尔睁着眼睛,在虚无的黑暗里,被所有遗忘。
他一直落下......落下。
久到他以为自己并不是在下落。
因为没有风。
他想,这样也很好,死亡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没有光。
没有风。
也没有痛。
没有一切。
如果萨麦尔真在这样的虚空里泯灭,那他也可以这样陪他。
于是他闭上眼,不愿醒来。
—————————————————————
路西法站在硫磺火湖的入口处,他的嘴角扬起,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火湖里的火苗不敢靠近他的周围,为他留下了空地,转而去肆意扩散其他的领地。
火红色的天空,火红色的火湖。
天地一片通红。
如此高温没有逼退他的优雅,他轻扣指节,从容自得。
天空传来一道雷声,他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
“噗通。”
重物落进了琉璃火湖,火湖开始骚动起来,它叫嚣着、扑腾着岩浆,发出巨兽一般的咆哮。
所有的熔岩全部收回了硫磺火湖的湖口......但大地深处却传来恐怖的低吼,当地震来袭之时,岩浆突然炸裂!
无数火红的浆水像开了闸的野兽,冲四面八方袭去!就连天空也不能幸免,红色的岩浆占领低空,将空色的天空烧成了黑红色。
过了很久很久,炎火烧尽,熔浆沉默。
一个身影从火湖中站起来,他被红色的岩浆包围,却好像一点也不热,一点也不痛。
那些可怕、灼热的火湖浆水就像是普通的河水一样,让他看起来像是从河水中站了起来。
路西法满意地点头,示意远空中的军队落下。
于是别西卜领着或四翼、或六翼的叛军团落在了他的身边。
只见忽然之间,悲风弥漫,那只身影从缥缈无垠中显现而出,同时!不灭火焰如洪水逼近,洪流与旋风从天空一隅席卷而来。将所有身影卷进风暴中心,一只不剩。
火焰后退,斜吐火舌,卷成巨浪,流入溪水,等一切散去,贝利尔睁开眼睛,路西法对他含笑点头。
所有的羽翼褪去了洁白,堕落成黑。
路西法高举权杖,大声说道:“古老的预言,新的世界将被创造,新的物种即将诞生。从今天起——堕天使——新的种族将诞生于世界,我们不为神所创造,再不受耶和华管制,我们将拥有真正的自由!”
欢呼雀跃,一片沸腾。
贝利尔冷眼看着一切,不为所动。
路西法走近一步:“如何?贝利尔,你要不要试试?逼迫耶和华复活萨麦尔?”
别西卜走进一步:“坚持我们不移的信念和骄矜,让我们与强权决一死战,动摇他的权威,不要低头。”
玛门走近一步:欢迎你,贝利尔,让我们一起稳坐江山,与其在天堂为仆,不如在地狱为王。让我们一起一展宏图,建功立业,如何?”
拉默站在玛门的肩上,他半低黑色的头颅:“我愿为你之仆,辅佐您的伟业。”
贝利尔笑了,他动动纯黑的羽翼,两只羽翼应声而落,在落地的一瞬便被火焰烧成了灰。
四翼的贝利尔张开了口,他说:“那就试试吧。”
希望无处不到,这里却是个意外。
但对于贝利尔而言,这里才是他的希望。
萨麦尔,就算你死了,我也要将你复活!
从今天开始,最强大的魔王诞生了。
四翼堕天使贝利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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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贝利尔堕天的这个场景,我竟然写了这么多......有想过西方玄耽冷,但没想到这么冷!也有可能是我功力不够吧,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