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之倾城美人

　　礼堂内响起欢呼和祝福声，宁倾暖站在原地眼眶一热，她真的嫁给他了，陌生又熟悉的激动涌上心头。

　　“送入洞房！”喜娘扶过倾暖，送她回房。

　　温慕凉留下应酬，这一夜，他的笑，再也不吝啬。

　　中堂的院子里很热闹，吃喜酒，仿佛都沾染了喜气，任谁也给温慕凉面子，朝堂上仇对，此时也把酒言欢。帝后已经回宫了，却也不扰了众人兴致，反而没了紧张，更是活跃起来。

　　宁倾暖坐在床边等，百无聊赖。头上的凤冠太重，她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要断了。一双手扶上脖子，轻轻的揉捏，青涟安慰她，“主子，青漪去前面看了，应该快要结束了。”

　　倾暖勾勾唇角，“若是能把这凤冠摘了，我倒是不介意等着。”

　　青涟扑哧一笑，“洞房花烛夜，侯爷怎么可能让夫人等太久啊。”

　　好在蒙着盖头，青涟看不到她绯红的脸蛋儿。宁倾暖嗔了一声，“你最近怎么越来越大胆了？”

　　青涟依旧笑着，知道她也不会生气，揶揄道，“我这不是和主子学的吗？”

　　宁倾暖翻了翻白眼，忽然门响了一声，青漪推门进来，“夫人，侯爷过来了。”

　　宁倾暖发现自己对“夫人”这个称呼完全没有感觉到不适应。

　　青涟给她理平衣摆，恭谨地站到一旁。

　　“侯爷到！”

　　屋子里的婢子皆伏地而拜，“恭喜侯爷夫人大喜！”

　　温慕凉进门，似乎喝了不少酒，脸颊染上了几分薄红，眸子却依旧清明，盈满了喜悦，袖手一挥，“赏！”

　　“谢侯爷赏。”

　　温慕凉身后跟着喜娘和一班婢女，手上都端着东西。

　　在床前站定，他盯着眼前红色的小身影，倍感满足。

　　喜娘递上挑杆，嘴里说着，“请侯爷掀盖头。”

　　温慕凉接过，缓缓的递进。他明知道红绸下是一张怎样的容颜，可这一刻，心跳声那么清晰。

　　眼前一亮，红绸飞起。

　　宁倾暖睁开眼睛，眉眼含笑。

　　人面桃花。

　　这是温慕凉第一个想到的词语。

　　很少见她化这么浓的妆，却勾勒的娇俏的容颜更加完美。

　　人面桃花相映红。

　　桃花，哪及这容颜半分。

　　喜娘也瞧着她，暗暗赞叹果真是个美人儿。

　　喜娘拿过身后婢女托盘中的两个银酒杯，“侯爷，夫人，请饮合卺酒。”

　　温慕凉拿过两个酒杯，侧身坐在床边，喜娘拿酒壶斟满酒，笑容满面，“祝侯爷夫人幸福长长久久。”

　　倾暖接过酒杯，两人相对而视，目光痴缠，手臂相绕，饮酒。第一次，辛辣的酒，竟有几分甜味儿。

　　“青漪，今日在这里服侍的，统统有赏。”温慕凉看了一眼正在布菜的几个人，和恭谨地站在一旁喜悦微笑的婢女，十分大方。

　　“谢侯爷！”

　　温慕凉挥了挥手，众人识趣地退下。

　　青涟和青漪掩唇而笑，轻轻的带上了门。

　　温慕凉的目光看向宁倾暖，温柔细腻，“累了吧。”

　　宁倾暖一下子又紧张起来，支支吾吾的，轻轻摇了摇头。

　　起身扶起她，他温言细语，“顶着这东西一天累了吧。”

　　被他扶着到梳妆台前，她坐下，他在她身后，舞刀弄剑，舞文弄墨的手，抚上她的发，仔细地替她摘下凤冠和金簪。他的手很灵巧，却毕竟是第一次做，速度极慢，细致的生怕勾下她的头发。

　　倾暖看着镜子里认真的男人，感动盈满心房。这个尊贵的男人，生活上事事巨细都有人照料，却这般悉心的照顾她。此生何幸，有夫如此！

　　“客人都走了？”她倒是有些好奇前院热闹场面，“念瑾也回去了？”

　　“嗯，念瑾喝多了，本来还嚷嚷着要来闹洞房，醉了，月安带他回去了。”温慕凉捧着她一头秀发缓缓放下，墨发如瀑，手抚发，爱惜不已。

　　宁倾暖起身，扑进他的怀里，脸颊染上红晕，腻在他怀里，呼吸轻柔。

　　温慕凉笑了，温香软玉在怀，心猿意马。

　　“阿暖，我这一生，前半生的幸运是遇见你，后半生的幸运是要陪你走到底。”他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宁倾暖红了脸，在他怀里蹭了又蹭，鼻尖儿抵着他的肩膀，“这是你说的，要陪我走到底。”

　　“是我说的。”手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的脸，小心翼翼的捧起来，面若桃花的脸，灿若星光的眼，“往后余生，我便是你的归宿。”

　　吻上她的唇，再也没有犹豫。

　　宁倾暖的脸，腾的像烧了起来，身子瘫软下来，温慕凉有力的手揽上她的腰，防止她摔下去。

　　衣衫散落，一室风光旖旎。

　　天边泛出鱼肚白，鸳鸯烛燃尽了最后一点光芒。

　　宁倾暖还熟睡着，嘟着小嘴，睡得香甜。

　　温慕凉却是一夜无眠，抱着她，仿佛抱住了全世界，他多么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宁静平和，他和她，这样平静，一生。

　　“阿凉。”倾暖幽幽转醒，揉揉了眼睛，睡眼惺忪。

　　温慕凉吻了吻她的额头，笑道，“还早，再睡一会儿。”

　　张了个哈欠，她动了动身子，又往他身上靠了靠。温慕凉抬手把被子往上拢了拢，“醒这么早，还想做点什么？”

　　见他眼光中潋滟波光，宁倾暖回想起昨夜疯狂，红了脸，猛摇头，她现在还浑身酸痛，一点也不想动。

　　怕惹了她不痛快，温慕凉也只是抱紧了她。被温慕凉吓了一跳，瞬间睡意消散，倚在他怀里，把玩着两个人的头发，各捏起一撮捻搓在一起，她忽然想起师母以前说的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嗯，这首诗的最后一句是，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温慕凉低沉温雅的声音徐徐而来，宁倾暖神思一凛，收紧了手臂，闷在他的胸口，“我不喜欢这一句。”

　　她隐隐觉得，温慕凉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他不与她说，她也不想问。经过了这些事，她也明白，她该坚强的在他身边，相信他，守护他。她再也不会像在晋国时那样脆弱。

　　“嗯，我也不喜欢。”

　　倾暖笑了，拢着被子起身，“你该去上早朝了，我去准备一下。”

　　温慕凉一下子把她拉回怀里，亲吻她的鬓角，叹了一口气，“我终于明白，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原因了。”

　　倾暖白了他一眼，“昏王。”

　　“为了你，值了。”他又吻了吻她的脸蛋，暗忖自己真的是沉迷不悟了。

　　尽管脸上一脸不屑，但她的心里还是涌上甜蜜，做个红颜祸水也不错啊。

　　可是……

　　她一脚踹开温慕凉，盖着被子翻了个身，“快去上朝！”

　　温慕凉扶额，这丫头是越来越放肆了。嘴角勾起笑，他起身，回首提醒她，“过一会儿起来让青涟帮你收拾一下，散朝后我在朝阳门等你。”

　　倾暖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有的一天要忙。

　　“我知道了。”

　　到朝阳门往里走，一路上遇到的大臣皆与温慕凉道喜，温慕凉嘴角一直含着笑，众人道他新婚燕尔果然人都变温和了许多。

　　御政殿。

　　“上朝。”

　　“王上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恒公扫了一眼殿下，手指敲着桌子。

　　四下无声，恒公手下的声音在店内显得格外清晰，众臣心里都随着声音一上一下，不得安宁。

　　“众卿可有本启奏？”恒公似漫不经心的样子，微微合着眼睛。

　　御史台的刘大人左看右看，自己站了出来，“微臣有本启奏。”

　　恒公向后倚着，调了调姿势。

　　“敬安之变各部逆党都已肃清，只是主谋尚在狱中，还请王上发落。”

　　恒公眯了眯眼睛，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温梓潇也站了出来，“父王，五弟谋逆，十恶不赦，但请父王念及他王室血脉，从轻发落。”

　　恒公依旧没有说话，殿内冷下来。

　　温慕凉抖了抖袖子，站出来道，“父王，西境将士浴血而战，生灵涂炭，京城羽林军亦是死伤无数，王城一念，百姓枯骨成堆，温乐笙之罪，罪无可恕。可其夫人身怀六甲，腹中亦是王室血脉，请父王不要诛连其罪。”

　　两位公子都是为温乐笙求情的，众臣一时却不敢附和。

　　温念瑾附言道，“父王，巧姝无辜，腹中胎儿无辜。”

　　恒公揉了揉眉心，“曹溪拟旨！”

　　“是。”

　　“逆臣温乐笙，出卖西境，勾结外国，以至西境生灵涂炭，王城动乱。自今日起圈禁宗人府，待腹子出世，再行论罪。”

　　王令一出，众臣俯首呼喝“王上英明”。

　　温慕凉在朝阳门内等宁倾暖，心里想着方才御政殿的事，微微隆起眉头。

　　“阿凉。”宁倾暖下车来却见温慕凉愣着神，走近叫了他一声。

　　温慕凉回过神来，摸摸她的头发，牵起她的手。“走吧，我们去惠阳殿。”

　　一路上，温慕凉说了温乐笙和凉巧姝的事，宁倾暖眉头紧锁。

　　“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温慕凉轻轻的笑，手指抚上她的黛眉，缓缓的抚了抚，“有我在，不要蹙眉。”

　　眸光一动，她往他的身上靠了靠，舒展了眉眼，轻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顺其自然吧。”温慕凉喟叹一声，搂紧了她。倾暖笑笑，“你不会让王上伤了巧姝对不对？”

　　温慕凉没答话，只是搂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他与她皆是亲情单薄，她怎么会不明白在他心里对亲情的维护呢。

　　惠阳殿内，恒公和王后已经在等了。

　　两人进门行礼，倾暖婚前学了那一阵子礼仪规范，虽不甚用心，却也是了然于心，如今行起

　　叩拜大礼，动作是行云流水般，外裳上刺绣的百合花随着她的动作纷纷吐艳，美不胜收。

　　“快起吧。”

　　最疼爱的儿子终于娶了夫人，而且是郎情妾意，两情相悦，恒公心里高兴，眼角眉梢的笑，怎么也掩饰不了。

　　温慕凉扶着倾暖站起来，曹溪一抖拂尘，两个小太监端了两杯茶上来。

　　曹溪清了清嗓子，微微涩哑的嗓音道，“穆侯夫人敬茶！”

　　宁倾暖上前，接过小太监手里的青花瓷茶杯，几步到恒公面前，屈膝而跪，“父王，请用茶。”

　　恒公接过茶杯，饮了一口，笑道，“起来吧。我这儿媳妇敬的茶，可比往日里喝的好多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宫女太监，无不震惊，均是恭谨地低着头，都掂量着这位穆侯夫人在王上心里的地位，无人敢小看了去。

　　倾暖弯唇一笑，“父王若是爱喝，儿臣日日来给您奉茶。”

　　恒公状似满意的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揶揄道，“罢了罢了，若是寡人日日叫你来奉茶，慕凉还不怪罪寡人这个父王太不通人情？”

　　倾暖脸色一红，温慕凉站在那，没反驳。

　　又向王后敬了茶，王后只是温和的笑着，没多说什么。

　　闲话几句家常，恒公便让他们回去了，临走前说了一句，“慕凉，明日拜祭，别迟了。”

　　温慕凉点头。

　　与温慕凉回府，两个人便窝进了书房，遣了侍候的人，就他们两个人。他看着奏章，梳理朝事，倾暖最近喜欢上了兵书，拿了几本书架上的兵书，窝在软榻上，一边吃凉果，一边看书。

　　两个人都静静的谁也不打扰谁，空山深林般的静谧中，却隐隐有着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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