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球探[足球]

　　莎亚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球星的太太团成员之一。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但她仍然不习惯别人称呼她为亚历山大太太。

　　怎么说，

　　说实话，和亚历山大在一起，会给她不知从何谈起的距离感。

　　从小到大，她的生活就像一潭静水，按时上学、放学，睁眼闭眼便是一天，无甚波澜。

　　直到她遇到亚历山大那天开始。

　　大家都以为他们的爱情是从英雄救美开始的。其实不然，如果没有美人的倾心，英雄救美这件事根本不存在任何后续发展的意义。

　　所以，莎亚记得很清楚，当亚历山大转来他们班的那一天，她正好穿了一条新买的裙子，红白波点，配上她金灿灿的及腰长发，很好看。

　　但衣服再怎么好看，也比不上少年的脸庞精致美丽。

　　别人都说亚历山大的鼻梁生得好，又挺又直，但莎亚最喜欢的，却是他的一头深棕色卷发，因为会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最可爱的芭比娃娃。男生的手臂线条也很迷人，莎亚可以肯定的说，经过她无数次静悄悄的观察，手臂超乎常人的臂长和宽大的手掌，给人无尽的安全感。

　　就像那天晚上，在昏暗小巷中，亚历山大牵起她的手，把她护在身后时那样。

　　那群小混混究竟长得怎么样？莎亚已经不太记得了，毕竟过去了十几年，在她的记忆中，那群人已经成为了这件事中的一个符号，和那天晚上皎洁的月光无甚区别。

　　但他们恶心的、到处乱摸的手，下流肮脏的话语给她带来的不适感，宛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

　　“给我往死里打！”带头的混混一脸狞笑，滴血的拳头扬在亚历山大面前，“不是很喜欢逞英雄吗？”

　　“今天，我就让你走不出这里！”

　　说完，四五个人围着亚历山大开始拳打脚踢。亚历山大抬手护住自己的脑袋，身上每个部位都传来被击打的剧痛，身旁女生还在哭泣，不断尝试着扑到他身上，替他挡去拳头。

　　“老大，还有这个。”其中一个长脸小混混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了一个棒球棍。

　　下巴纹着某个图腾的老大接过棒球棍，掂在手里，颠了颠，眼神逐渐下移到亚历山大的腿。

　　落在身上的拳头突然停了下来，亚历山大稍稍抬眼往上看，恰好对上了纹身混混暴虐的双眼，以及他手中——

　　棒球棍。

　　就是这根棍子，差点彻底毁了他的职业生涯。

　　但也是这根棍子，让他终于醒悟，足球对于他的生命，到底多么重要。

　　棒球棍重重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冽的弧线，划破空气的瞬间甚至发出了“唰”的一声。棍子落在亚历山大的大腿腿骨处，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大腿髋关节根本承受不了这种击打，“咔”一声从盆骨软软地脱落。

　　亚历山大瞬间感觉自己下半身软下去，彻底动不了。

　　纹身混混却仿佛找到了乐趣。棒球棍顺着大腿往下滑，到了膝关节的位置，重重挥起、落下，“咔”的一声，再次脱节。

　　残酷的实验远远没有结束。纹身混混将棒球棍交给后面的每个人。所有人开始高高举起棍子，找准位置，精准而又肆意地敲击大腿骨和小腿骨头的部分。亚历山大几乎昏死过去，双腿从流血到淤黑，他以为自己要废了。

　　后来事情是怎么结束的，他记不太清楚了。再醒来，便是在病房里，洁白的墙壁，柔软的床垫，舒适的枕头，和完全动不了的下半身。

　　那时，如果有人问英雄救美的时候有没有后悔过，亚历山大一定摇摇头，告诉他——

　　后悔。但也不后悔。人总要失去后才懂珍惜，不是吗？

　　***

　　莎亚选择了距离兰格雷奥最近的大学，大学毕业后，迅速地和亚历山大结婚领证，生子，见证亚历山大传奇退役。

　　尽管婚后的生活很和谐，但她总感觉，自己和亚历山大之间的距离感若隐若现，仍然存在。莎亚曾经很苦恼，从校园到婚纱，她陪伴亚历山大走过最艰辛的康复期，也陪伴他出席象征足坛最高荣耀的颁奖典礼。

　　可这种距离感到底从何而来？

　　直到有一天，他们最乖巧的小女儿来到房间，捧着一本日记本，软糯地向她道歉，“妈妈，我不小心从玩具房捡到这个本子，然后把上面的锁弄坏了。”

　　莎亚接过本子。玩具房从前是书房，有一些书和本子遗漏在角落里也不奇怪。

　　本子里的纸张早已微微发黄，翻阅间还会荡起阵阵灰尘。

　　看了片刻，莎亚放下日记本，温柔地抚摸了下女儿的小脑袋。

　　感谢这个小家伙解开了自己多年的疑问。

　　“我爱她，我要和她结婚了。”

　　“可我竟然有点高兴不起来。”

　　“因为每当我看到她的脸，那总会让我想起自己大腿的每根骨头尽数碎裂的感觉。”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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