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四十六章：成绩
星期五的下午，胡杨便按时去了公园。
然而这天的天气碰巧格外冷，她走进公园里便有些后悔没带手套，伸出袖口的手因为要握着拐杖，很快便冻得冰凉麻木。此时她才真正觉得这根拐杖多么碍事儿，但却又不得不拿着它——为了保险，她在外出时要做到枪不离身，而这根拐杖的里面自然也是她放枪的地方。
为了让自己暖和些，她只能不停地绕着湖走，绕了一圈儿也没见到那程燕燕的身影，有点儿觉得那孩子因为几次见不到自己，而不会再来了。
程燕燕的确因为好几天都见不到胡杨而感到沮丧，但他并没有放弃来找她。而且在胡杨去西双版纳之后，他又遇到了德米特里和阿尔伯特一次，她们告诉他胡杨去外地了，大概也就去顶多两三天。所以过了两天之后，程燕燕又来到公园等她，却还是没见到人影儿。
星期五的时候，程燕燕想起德米特里和阿尔伯特说的胡先生再怎么着也会回来了，上课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的，想着终于又能见到胡先生的事儿。
他有点儿害怕胡先生发现了他的这点儿小心思，而觉得他心理变态，竟然会喜欢上儿子的年龄比他都大的女人。可程燕燕又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喜欢胡先生又不是贪图她的钱和地位，甚至也不在乎她是否健康，这种喜欢简直再正当不过。
更何况，程燕燕想起来他不知从哪儿看到的一种理论，多数女人都喜欢年轻的男孩子，大概是因为他们有更大的什么什么潜能——具体他记不清了，但他记得最终统计得出的结论的确是，多数女人都是喜欢年轻男孩儿的。他默默地想到，或许自己年纪小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儿，而且他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原先电子厂里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有的都已经打工两年了呢。
就这样想着胡先生，程燕燕不知不觉已经度过了星期五一整天的课堂时光，放学之后他连忙想收拾东西回去，却被上最后一节课的物理老师叫住：“程燕燕，和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程燕燕真想逃掉，但却又想到，现在只有这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物理老师是真为他着急了，他实在不好意思辜负人家，便乖乖地跟着这个年轻的男老师到了办公室里。
他们物理老师姓王，名字也很普通，叫王红，长得身材娇小，说话声音也小，加上到底年轻资历又浅，别说是站在其他老师身边，就是站在那些女同学旁边都显得气势不足。可就是这个王老师，当时在他没有钱买教材的时候，把他的借书卡借给了程燕燕，让他能够一次性地借到所有的教材。有一次程燕燕听班里的男同学嚼舌根儿，得知了王红老师从前是农村出来，考上大学当了老师的，才明白过来正是因为王老师家里也不富裕，才对他这样穷人家的孩子有所怜悯。
而这一次，王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则又是要说他物理成绩的事儿了。
王红拿出了程燕燕这次周考的卷子，上面除了红色的勾和叉子之外，还有许多清秀的笔记批注着他错误的地方和相应的正确答案。
“燕燕，”王红看着这张没有打分的卷子，叹了口气才说道，“你这次周考的时候是怎么了？这些简单的模型在课上讲过很多遍，你之前也没有出错，为什么这次反而错了这么多？”
程燕燕看着那张卷子上麻麻点点的红叉，心里十分愧疚。多半儿是因为胡先生的缘故，他这周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做题的时候也不那么认真了。原本物理就学得不好，加上做题不认真，考得自然就更差了。
王红见他没有说话，又放轻了声音和语气，再度问道：“燕燕……是不是最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程燕燕连忙摇头道：“没有，王老师。”
“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和老师说。”王红顾及到学生的自尊心也不好多问，只是隐晦地说道，“你明年就要毕业高考了，其余的事情如果不重要，都可以先放一放。就剩下这几个月，一定要调整好心态。”
这些话那些老师们经常和学生说，但程燕燕总觉得他们说的时候，都不是说给他听的。就他这个成绩，考个好大学已经没什么指望了。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问道：“王老师……您觉得我还有希望考上大学么？”
王红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说道：“当然有了。燕燕，你只是有些地方没有学明白，但理解能力肯定是足够的。虽然只有这几个月了，但如果能好好利用起来，考上普通的大学肯定没有问题。”
他说“普通的大学”也就意味着，即使程燕燕从现在开始没日没夜地努力学习，恐怕也无法考上那些重点的学校，就更别提考上胡先生曾经任职的那所大学了。即使是他们班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恐怕也得靠临场发挥的些许运气，才有可能成为那所大学的学生。
不过程燕燕又因此而感到些许自欺欺人的庆幸，反正胡先生已经辞职回家了，他们哪怕考上了那所大学，也不可能再听到她讲课，更不可能向他一样，可以离她这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凉气。
王红看他又若有所思起来，连忙又下了一剂猛药，直接道：“但是，燕燕，你如果现在还不赶紧把这些知识点学明白，到时候高中毕业的会考，物理这一块儿可能是会挂的。如果这一科挂了，你就拿不到高中毕业证书了。”
听到他这么说，程燕燕才回过神儿来，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他甚至有一瞬间有点儿觉得，只要能见到胡先生，就算高中毕不了业也没什么。但他又想到了父亲，想到他必须有一份像样儿的工作，让父亲不再那么忙碌辛苦，所以他必须要高中毕业。
“我……我知道了，王老师。”程燕燕小声说道，眼眶不知为何而有些红了，“您能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学么？”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