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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是交锋还是发疯
苏忱的行李箱可怜兮兮的翻倒在地上,苏忱一直站着,胸膛起伏,余怒未消。我觉得这么着挺没意思的,就对苏忱说:“你甭给我耍脾气,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听我解释,要么拎着箱子给我滚蛋。”
苏忱索性把箱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在地上,对我喊道:“怎么就得是你给我选择呢?怎么就得是我听你的呢?你让我接受心脏我就得接受,你让我离婚我就得离婚,你让我滚蛋我就得滚蛋,是不是等你和那个王八蛋结婚了,你让我送祝福我就得祝福呢?”
“苏忱你混蛋!”我气得一下子就哭了,想对他吼但没攒够力气,声音反而显得无助。
苏忱有点儿意外,他大概也没想到陆夏会有这么软弱的表现,这让他一时手足无措。想过来安慰我,可是还不甘心,想接着发火,可是又舍不得。愣了半天,他蹲下来,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往箱子里面扔,都收拾好后,重重的扣上盖子。我看着他从我眼前走过,关门前头也不回的对我说:“离婚协议书我做好公证后快递给你。”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我手机响了,是段简打来的,我抹抹眼睛接听。“夏夏,没什么事吧?刚才我看苏忱情绪不太好,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段简在电话那端问我。
我捂住话筒吸吸鼻子,然后才说:“没有,他来办事的,已经走了。”
挂断电话,我在屋里来回踱步,终于还是抄起钥匙推门出去。只下了半层楼梯,就看到坐在楼道里的苏忱,倚着墙喘粗气,脸色也很糟糕。我伸出一根手指从背后戳了戳他的肩膀,说:“你进去吧,这房子你花钱租的,要滚也是姐滚蛋。”
“你准备滚哪儿去?”他斜着眼睛,冷漠的发问。
“你什么意思?盼着我滚段简他们家去?再说我去哪儿你管得着吗?”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忍让了。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与我擦肩,径直往楼上走,边走边说:“给我开门来,我没钥匙。”
我从口袋里把钥匙掏出来狠狠的掷过去,正砸在他脚下,他弯腰捡起来,捅了几次也没插进钥匙孔。我看出他有些不对劲儿,便问:“你没事吧?”
“箱子给我搬上来。”他总算打开门,迈步进去,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在下面站了一会儿,给导师打了一个电话,问她能不能过去借住两晚,导师说没问题,不过她儿子过来度暑假,只能委屈我跟她挤一张床了。说实话我心里挺不乐意的,怎么说也不是特别亲密的关系,这样怪别扭的,可却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我回到屋里,客厅不见苏忱,又走进卧室,看他毫不见外的躺在床上,侧身背对着我。我从柜子里拿出几件衣服,再到卫生间把洗漱用品收到包里,苏忱那里没什么动静,我把卧室的门关上,扭身跑到阳台上给杰妮打电话。我告诉杰妮国内的朋友来借宿,男女不方便,所以今晚我暂时住到老师家,又叮嘱杰妮千万别带各种男友回来,怕苏忱又跟我计较这事。
都安排妥当了,我走到床边,叫苏忱的名字,两三声这人也没反应,我提高嗓门,喊道:“苏忱你聋啦还是跟我装着玩儿呢?”
他缓缓朝我偏过头,眼睛睁不开似的眨了眨,我注意到他的眼窝处罩着一层乌青,黑眼圈很重,头发无精打采的散乱着,没有以往的黑亮光泽。“难得睡一会儿,有病吧你?”他打了个哈欠,又躺回原来的姿势。
“咱俩谁有病你不知道啊?得了,懒得跟你吵来吵去,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啊!”我甩手就走。
苏忱不紧不慢的在我身后说:“你给我回来,我还没吃饭呢,饿了一天半了。”
我没好气儿的说:“冰箱上有好几家外卖的电话号码呢,披萨意面汉堡包,想吃什么自己点去,伺候不着你!”
他慢腾腾的坐起来,手搭在胃口上,也不嚣张了,又说:“我真饿了,不舒服。”
我心里一紧,我这人就这样,你要是跟我不客气,我能跳着脚跟你骂街厮打,但你要跟我说一句软话,或是有那么一个表情,我当时就败下阵来。对别人尚且如此,何况苏忱,他不舒服这三个字一说出口,我腿肚子都哆嗦了。我以前谈恋爱,都是自我中心,体贴体谅自然是有,但说到最后还是爱自己更多。对苏忱就不是了,从听说他患病,我这心里就仿佛住进了一个喜怒无常的怪物,哭笑只在一瞬间,完全跟随着苏忱的情况而变化,根本身不由己。
平时一个人很少开火,冰箱里只有跟宁宁住在一起时剩下的半袋子大米,我熬了一锅稀粥,没有配着吃的小菜,便从杰妮的零食盒里偷了一把提子干洒进碗里。我把粥搁在桌子上,正要去叫苏忱,他自己倒跑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循着香味。“你将就着点儿吧,我这儿什么都没有了。”我把粥推到他眼前。
他吃了几勺,突然咳嗽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呛到了,我砸着嘴损他:“怎么那么没礼貌呢,不知道背过身去啊,基本礼节都不懂了是吧?”
他大概是想顶撞我,但话没说出来,又是一顿咳嗽,撕心裂肺的。我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老老实实的在他对面坐下,索性自己也盛了一碗粥吃。他最后也没吃完,我反倒吃得干干净净,苏忱把我的空碗端过去,哑着嗓子说:“老规矩,我洗碗,你躲开我这儿,别碍事。”
我闪身让开,心安理得的看着他在厨房里忙活,等他出来,我重新背上包,对他说:“吃也吃了,睡也睡了,别的我就不管了,你刚下飞机也需要倒时差,我今晚去导师家住。”
“不行,屋里没人我睡不着,你不许走啊,我都好久没睡过安稳觉了,来得急也忘记带镇静剂了,你走了我又得失眠。”他挡在我前面。
我从茶几上抓起宁宁落下的兔子玩偶,扔给他:“抱着这个睡吧,好歹做个伴,不至于太孤单哈。”
“滚蛋!”他生气了,一巴掌把小兔子扇到地上。
下楼发动车子,一路直奔老师家,老师派她的宝贝儿子下来接我。他儿子今年刚考上研究生,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以前与他在不同场合碰过几次面,总是彬彬有礼,他是我老师的骄傲,逢人便要提一提。我连连向他作揖:“不好意思啦,大晚上还来打扰你们,没影响你们休息吧?”
“哎呀,我盼你还盼不来呢,我跟我妈妈之间那代沟啊,你要想填上得挖一座山,还是咱们交流顺畅啊,一代人。”他嬉皮笑脸的说。
“得了吧您,我还跟你一代人啊,这要是在农村你得管我叫姨。”这孩子比我小八九岁呢,我跟在他身后,说说笑笑的上楼。
我导师跟段简的待遇差不多,都是杜克大学安排的公寓,一室一厅,我和导师睡在卧室的大床上,她儿子只能在沙发上凑合一夜。半夜我被那孩子打游戏骂街的声音吵醒,接着是嘎吱嘎吱嚼薯片,以及痛饮可乐的咕咚咕咚声不绝于耳,娘的,根本睡不着了。所以说千万不能找差距在十岁及以上的伴侣,否则俩人当中必疯一个。
实在忍无可忍,我决定爬起来去讨伐这个彻夜不眠的妖怪,也顾不上披头撒发了,我一脸幽怨的出现在他面前,声色俱厉:“你小子要是对我来借宿有意见就当面提,不带这么折磨人的,早知道我就找个酒吧坐一晚了,横竖睡不了觉。”
孩子特无辜的望着我,大约是被我吓得不轻,缓了半天才说:“姐,我错了,我这就关灯。”
“赶紧的!”我光着脚又跑回床上,外面果然清净了,我却仍然全无睡意,刚才是噪音,现在是心魔,我只惦念着家中的苏忱。
凌晨四点多,我总是有些困意,迷迷糊糊的就快坠入梦乡,手机铃声大作,我抓起来就往卫生间跑,生怕别人家娘俩吵醒。我这声“喂”还未吐出来,柯奇在电话那一端就快爆炸了,急不可耐的问:“陆夏,忱儿是不是在你那儿呢?你是不是过去找你了?”
“啊?苏忱啊?对,来了。”我不能理解他的大惊小怪和大呼小叫,故意拖着长音回答他。
“谢天谢地,这小子还没死在路上,真是疯了,他怎么样了?”柯奇焦躁的又问。
这下子换成是我大惊小怪了:“他怎么了?我没和他在一起,我俩吵架后我一气之下就跑了,他自己在家呢。”
柯奇听完急得都变声了:“什么!开什么玩笑啊!他从手术以后因为吃了抗排异的药免疫力就特别低,没几天就感染性心内膜炎了,着实治了一阵子。结果刚见好又得肺炎,高烧四十度,都说胡话了,又住院不少日子。前两天伯母给我打电话,说他又咳嗽发烧了,这次坚决不去医院,我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可不让我给猜着了嘛,这小子就是不想活了我看,竟然偷着跑了……”
我腿都软了,回想起他的点滴状态,疲惫原来不仅是旅途的劳累,不舒服原来也不是挽留我的借口。“我这就回去,我这就回去。”握着电话的手不听使唤的发抖,我都不知道该跟柯奇说什么好。
“嗯,我也在路上呢,一听说他不见了我就估摸着人去了你那里,我正往那边赶,你先带他去医院。”柯奇来了我心里还有个依靠,不至于太慌张。
外面虽然不是漆黑,也还是昏暗的,我没进卧室打扰老师,踮着脚走到沙发旁,推了推老师儿子,给他交待几句话:“我有急事得马上走,老师醒了你帮我转告一下,千万别忘了。”
衣服脱在卧室里就不进去换了,我把外套裹在睡衣外面,腰带扎紧了,光着脚穿上短靴,实打实的狼狈不堪。我摸着口袋里的车钥匙,蹑手蹑脚的关门下楼,没系围巾,大风直往领子里灌,我缩着脖子,撒丫子朝着汽车跑。
空气里弥漫着一薄雾,我连着打了几个喷嚏,鼻涕跟眼泪一股脑的往外涌,鼻炎又犯了。不到半小时,我就开到家门口,背包忘记带了,好在门钥匙在车子里有一把备用的,我暗自庆幸,老天爷总算稍微给我留了点儿面子。
打开门,客厅里还是昨晚我离开时的样子,我轻轻走进卧室,床头柜上的小灯亮着,苏忱弯着身子侧躺在床上,被子没盖不说,怀里竟抱着那只小兔子。我走近些,看他闭着眼睛,睫毛洒下的阴影和黑眼圈混在一起,显得更加病态。从他昨天下午出现,到这一会儿我才好好的看看他,消瘦苍白,他的确没比手术前好到哪里去。我从鼻腔到喉咙都酸溜溜的,脱下大衣扔在一边,坐到苏忱身旁,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伸手从他额头抚过,一直到颈后。
“怎么回来了?被人家赶出来了?”他没睁眼,鼻子里哼哼着说。
“苏忱咱们去医院吧,你还在发烧呢。”我心平气和的说。
他翻了个身,懒懒的说:“别闹,我睡一会儿。”
“你不要命了?苏忱,别的你不在乎,那我弟弟的心脏,你怎么能这么糟蹋呢?你对得起陆泓羽吗?”这样的话,我从来都没对苏忱说过,我不想给他压力,不想用这个理由给他做道德捆绑,我是迫不得已的。
他慢慢的撑床抬起半个身子,看着我,咳嗽了几声,又颓然躺下,我生出心疼,疼得钻心。他幽幽的说:“我就睡一会儿,好几天没怎么睡了,太累了,等我睡醒了就去医院,陆泓羽等得了吗?”
我把被子从脚下给他盖上,对他说:“睡两个小时吧,天亮了我带你去。”
我转身要出去,他一把捉住我的手,我心里颤了颤,想往回抽,他依旧闭着眼睛,仿佛自语般说:“坐着别动,你走了我又睡不成了。”
“那你让我换个姿势,我腰疼。”我索性屈着腿靠在床头,离苏忱有一点儿距离,但他还是牢牢牵着我。
恍惚中我好像看到他嘴角微微翘了翘,紧接着得意的低声说:“下回穿上内衣再出来,晚那么一会儿我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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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没来得及校对,先发出来大家凑合看,晚上我再弄啊,有错误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