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书之沌世庸帝

　　杨骏总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贾充之所以会主动提出要和他结盟，其实真正看上的并不是他的力量，而是他的养女，当今的皇后——杨艳。

　　晋王司马炎虽然后宫美女众多，但是他对于杨艳的疼爱也是远近闻名的，这当然要不免归功于杨艳对于后宫所实施的某些过激手段。

　　但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就是，作为晋国皇后的杨艳，有着身为一名皇后可以得到的一切。

　　只是一个表面上风光无限、权倾天下的女子，她心中的苦又有几人可以体会？

　　大儿子早年便夭折，二儿子又被认为是天生愚钝，至于三儿子，虽说是聪明伶俐，也深得司马炎的喜爱，但是只可惜后出的孩子即便再怎么富有才华，也只能一辈子都屈居人下。

　　除非，就像大儿子一样，如果二儿子也……

　　“司马柬，你欺负人！”

　　“我说繁昌，难道你的母妃没有教过你，对兄长要态度恭敬吗？”年仅六岁的司马柬俨然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叉着腰，有模有样地教训着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繁昌公主。

　　“你才不是哥哥呢！”小繁昌撅起了嘴，像是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三殿下，您就把胸针还给繁昌公主吧。”站在一旁的看起来年纪稍大一些的少年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

　　“卫宣，本皇子就是看这枚胸针做工精细、模样秀制，才会想要把它带回去送给我的母后，繁昌的母妃也只不过是个才人，她即便名义上是位公主，实际上也不过是个才人的女儿，本皇子看上她的东西还应该是她的福气呢。”

　　对于这位司马炎极为重视的皇子，面对他的飞扬跋扈，只是大臣卫瓘之子的卫宣当然也不能说些什么。

　　“繁昌公主，既然三皇子喜欢，公主大人就先委屈一下，把胸针送给三皇子殿下好吗，改日臣会再拿一件更漂亮的礼物来送给公主的。”

　　“真的？”繁昌擦擦鼻子，泪眼朦胧地看着卫宣，“我们拉钩钩。”

　　“好。”卫宣柔声说道，伸出手指和繁昌公主做出了下次见面的承诺。

　　可是等卫宣一回头，弄哭繁昌公主的始作俑者司马柬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糟糕，卫宣摸了摸袖口，那名男子让他交给三皇子的这封信还在这里呢。

　　卫宣原本只是想随着父亲进宫来见见世面，可谁知却半路被人拦住并交给了他一封信，千叮咛万嘱咐地要他交到三皇子司马柬的手中，这人是找到了，可是眼下却又给弄丢了。

　　要想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找一个人，那可真不算容易。

　　“卫瓘，你知道朕为何要找你来吗？”皇帝的书房内，司马炎正在单独接见卫宣的父亲卫瓘。

　　“回禀君上，臣不知。”对于此次前行的目的，就连卫瓘自己也弄不清楚。

　　“那日太子的册封仪式你也在场，当时所发生的一切相信你也都看在了眼里。其实朕也一直都有一个疑虑，将朕的二皇子立为皇储，是否真的合适？”

　　听到司马炎此次找他来居然是要和自己讨论皇储的事情，即便是卫瓘，也不由得身体抖动了一下。

　　“臣只知，古训有云：‘立嫡以长而不以贤’。”

　　“朕知道，”对于卫瓘的答案，司马炎似乎是很不满意，“所以即便先皇不喜欢朕，朕依然登基做了皇帝，而这句话，皇后也曾告诫过朕，但朕此时的忧虑，并不是才能，而是另一件事情。”

　　“君上请讲。”

　　“朕知道，卫大人性情刚正不阿，也正因为如此，朕才会想要问卫大人，对于朕的二儿子司马衷，卫大人到底是有何想法。”

　　“这……”卫瓘犹豫了一下，终于硬着头皮说出了真心话，“臣不认为二皇子足以担当得起国家的重任。”

　　听到卫瓘似乎有些稍微大逆不道的话，司马炎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悦，反而眼神中倒是多出了几分赞赏。

　　“那在卫大人的心中，会比较中意朕的哪个儿子呢？”

　　卫瓘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司马炎想要听的绝不是那种假仁假义、充满博爱的言论，既然连刚才的那句话都已经说了，那接下来，他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呢。大不了，就是被贬官回乡而已。

　　“臣私以为，三皇子司马柬聪明机敏，颇有胆识，又与二皇子同为皇后所生，所以……”

　　“柬儿吗？”司马炎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确实，不同于他的哥哥，司马柬在宫中诸位大臣的口中也向来评价很高，但错就错在，他比司马衷晚生了一步。

　　只不过，对于那天司马衷和狐妖的对话他没有理解错误的话，那立储之事恐怕真的要再议，但无论如何，接下来就只需要等着麒麟那个家伙回来了。

　　麒麟那个家伙个性向来都是不紧不慢的，期待他能够动作快点，就好像要期待着夏天会下雪一样。

　　所以司马炎才会特地命人传信，安排毕方亲自……把麒麟押送回来。

　　虽然途中因为毕方个人的恶趣味，也就是将程据压在牢笼里用马车拉着游街示众，以至于额外多浪费了那么一点时间，但是加上临逢夜晚不得不休息的时间，总共回来的路程也不会超出一天。

　　等程据到达宫门的时候，一群士兵已经万全准备好，迅速地拿出绳索将程据捆了个结实，然后就像是压什么重大犯人一样，一路将其“护送”到了司马炎的眼前。

　　那些早就站在朝堂之上严阵以待的各位大臣皆纷纷捂住嘴巴，一副想笑却不敢笑的样子。

　　而程据的脸上，依然是一副完美到毫无破绽的谦和笑容。

　　司马炎斜睨着仿佛不明情况的程据，寒声问道：“麒麟，你，到底玩够了没有？”

　　程据就好像完全察觉不到从上方直射而来的寒冰一样，只是风轻云淡地笑笑。

　　“君上，臣一生从未玩忽职守，又何来‘够了’一说？”

　　众大臣偷偷捂住的嘴角，笑意更深。司马炎的眼光一懔，顿时周围安静了不少。

　　“麒麟，你可知朕为何要召你回宫？”

　　“召？”程据偷瞄了一眼站立于身旁的毕方，“陛下言重了，臣，只是暂时被您抓了回来而已。”

　　“暂时？”司马炎的眼睛眯了起来，“好一句暂时……程据，在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本王这个君主！”

　　司马炎的一句话，顿时令群臣惊起，众大臣纷纷低下了头，生怕帝王的怒火绵延到自己这里。

　　唯独卫瓘，他仍旧一脸严肃地注视着司马炎的一举一动，因为通过今日清晨与司马炎的谈话，他清楚地知道，君上今日摆出这么大的阵势，目的绝对不是为了降罪于程据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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