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Omega他装B多年

　　一连数日，顾青总在半梦半醒之间，感到后颈那处皮肤隔着薄薄的阻隔贴，持续传来微烫的、搏动般的温热感，像一枚嵌入血肉的活火炭。空气里那股清冽的雪松香气，不再是单纯的环境气息，而成了他呼吸间无法滤除的背景，丝丝缕缕，浸透他的肺叶，渗入他的肌理。就连他自己偶尔泄露的一丝气息，闻起来也陌生了，像是被霜雪长久浸润过的柑橘皮，徒留一抹失却了锐利的、温吞的酸甜，麝香的底色仿佛被什么沉沉压着，欲振乏力。
　　他醒着的时候，动作也慢了，像在黏稠的空气里划动。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待在陆深划给他的那个角落里，膝上摊着本书，目光却常常虚虚地落在某一页，许久不翻动。偶尔陆深从主控室那边投来视线，隔着那层单向的透明，那目光如有实质，顾青便会不自觉地将脖颈往下缩一缩，像感受到某种无形抚触的动物，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书页的边缘，将那纸角揉得发软，卷起。
　　陆深唤他进去送东西的时候多了起来。有时是一杯温度刚好的水，有时是一枚轻巧的数据板。他端着，走进去，在数道迅速低垂的目光里，走到陆深身边。陆深并不总是立刻接过，有时会先抬手，用指背很轻地蹭一下他颈侧，或是将他被衣领压住一点的阻隔贴边缘缓缓抚平。那动作自然得像是在整理一件贴身物件的细小褶皱。顾青便垂着眼站着，直到那手指离开，皮肤上残留的触感却久久不散，微微的麻，带着挥之不去的雪松冷意。他端着杯盘退出来时，那冷香便随着他，在Beta同事们无声的侧身避让里，淡淡地氤氲开。
　　夜晚的房间，光线总是调得恰到好处的昏暗。顾青有时会错觉自己是一件被妥帖收藏的瓷器，正被主人于灯下细细赏玩。陆深的手掌干燥温热，落在他脊背上，顺着骨骼一节节地向下抚，力道不轻不重，却精准地找到那些他未曾留意的、会让他骤然绷紧又无力松弛的节点。他的身体在这种抚触下，会不自觉地做出些反应，细微的颤抖，或是某一处肌肤倏然泛起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栗。陆深便停在那里，指腹带着探究的耐心，多摩挲一会儿，像在解读一层无声的、由皮肤书写的密码。
　　最让他无所适从的，是那种被悬置在半空的感觉。不是痛，也不是明确的愉悦，只是一种持续不断的、被关注的轻微麻痹。仿佛他所有的感官都被一根极细的丝线牵引着，线的那一端松松地绕在陆深指尖。一个眼神，一次呼吸的靠近，甚至只是空气中雪松气息浓度的微妙变化，都能扯动那根线，让他从内里泛起一阵无名的、细密的悸动。他会在这种时候走神，目光落在陆深睡衣的某道纹理上，直到下颌被轻轻捏住，扳回来，对上那双深潭般的眼睛。
　　“累了？”陆深问，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
　　顾青便摇摇头，又点点头，自己也弄不清，最后只是将额头轻轻地、试探性地抵在对方肩胛处。这是一个被默许的、示弱的姿态。陆深的手便会落在他后脑，顺着发丝慢慢梳理，一下，又一下，力道平稳得让人昏昏欲睡。他在这种节奏里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意识也像被梳理的毛发，变得顺滑，服帖，失去了棱角。
　　清晨醒来，若陆深还在身侧，顾青会有一瞬间的恍惚。身体深处残留着某种被使用过的、绵软的倦怠，并不难受，只是一种空。而空气中，他自己的气息与雪松的气味经过一夜的缠磨，已彻底交融难分，暖融融地包裹着他，像一层无形的、柔软的茧。他动了动，向那清冽气息的源头无意识地靠拢些许，在触碰到的温暖体温里，再次阖上眼。
　　他变得嗜睡，也更容易在阳光充足的窗边发呆。看着光影在地板上缓慢移动，心里什么也没想，又仿佛被一种庞大而迟缓的情绪填满。偶尔，陆深会将他从毯子里剥出来，让他坐在自己膝上，什么也不做，只是将他圈在怀里，下巴搁在他发顶。顾青便乖乖地不动，手指蜷着，视线落在陆深衬衫的第一颗纽扣上，那金属扣泛着冷硬的光泽，与他周身笼罩的温热气息形成奇异的对照。他看着看着，会伸出指尖，极轻地碰一下，又立刻缩回来，像被那点凉意惊到。
　　他知道自己正在习惯一些东西。习惯无处不在的清冽气息，习惯颈后那持续不断的、标志存在般的微烫，习惯那双眼睛的审视与手掌的抚弄，甚至开始习惯在茫然的空虚感袭来时，下意识地寻找那抹雪松的冷意作为凭靠。
　　像一只被长期豢养在温暖室内的猫，逐渐失去了对窗外风雨的好奇，也淡忘了在屋顶跳跃、于夜色中巡行的本能。柔软的毯子，定时出现的食水，以及那只总是会落下来的、带着绝对掌控意味却也提供暖意的手掌，构成了它全部世界的轮廓。危险与安逸的边界早已模糊，或者说，那掌心之握本身，便是它唯一需要认知的、既危险又安逸的整个世界。
　　他偶尔会在深夜短暂的清醒间隙，于一片寂静和清冷香气中，试图去捕捉一丝属于“过去”的自己的掠影。但那影子太淡了，像隔着蒙尘的玻璃看旧日风景，只剩下模糊的色块。而当下这具被气息浸透、被体温熨帖、被无形丝线系住的身体，是如此具体而沉重。
　　他轻轻翻了个身，将自己更深地埋进枕头，也埋进枕畔那早已熟悉入骨的雪松气息里。睡意重新漫上来，将那点模糊的追索也无声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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