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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痴心天地可鉴
2019年12月31号
年关将至,京城的企业都忙的天旋地转,安风和傅景初在一个私人老板手底下干活,安风的日程表上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工作项目。
“哇——下雪了诶!”
耳边传来惊呼之声,忙碌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安风的视线从电脑显示屏移到了落地窗外纷纷扬扬洒下的初雪。
秋去冬来,一片片的雪花在京城的天空飘过,朱红的宫墙,翠绿的琉璃,铁青的铜像上都会蒙上一层雪白,什刹海也开始结冰了吧,胡同口儿也响起了老伯卖冰糖葫芦,柿饼的吆喝声。
冬天的北京,真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小安,你赶紧!今天去趟上海,和许老板把这个进口配额的事儿交接一下,明天许老板就要回香港了,一个半小时后,还有一趟飞上海的飞机,你就坐这一班去!”王姐整个人急的要命,再三叮嘱,“我给你叫了滴滴,在楼下等着,你赶紧去机场,今天一定要把这个事情解决掉,否则老板都要骂人了!”
“啊!这么着急吗?”安风被这突如其来的安排打了个措手不及,着急忙慌的收拾资料笔记本,赶鸭子上架似的被推搡着上了出租车。
下了飞机,安风不敢耽误,立刻联系了许老板。
“许老板,中午好啊!我到上海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年轻温和甚至略带稚嫩,带着浓烈的烟火气息,朝气蓬勃,天然的亲和力,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哦,行,我给你发个定位,你来吧,我在南京路吃小笼包。”
小笼包?!
安风愣了愣,随声附和,难道说他们要在街边的汤包店签合同、谈生意?
顺着导航找到了那家店,抬眼望去,安风几乎是凭着强烈的第六感视线落在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身上。
他虽然穿着不知名的品牌,但胜在干净清爽,蓬松的头发,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衬衫,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羽绒服,手里拿着碳酸饮料,眼睛清澈,在嘈杂的人群中特别亮眼。
几乎是在同一瞬,年轻男人脸上带着干净的笑,朝着安风热情的打招呼,起身将一旁的凳子拉开。
“都到饭点了,咱们先吃点东西,下午再干活吧!”许尽欢自然地在桌上扫码点餐,将手机递给她,“你看看你要吃点什么。”
安风略带拘谨地打了个招呼,赶了一早上的路了,她确实也饿了,要了一碗蟹黄面和一笼汤包,暗自打量,觉得眼前这人怎么看也像是个大学生,年纪不大啊,似乎是感受到了某人好奇的目光,许尽欢抬起头来和安风对视,轻轻地笑了笑。
“安同学,其实我之前见过你。”
安风:“???”
愁眉苦脸的样子,惹得耳边传来一声噗嗤的笑声。
“别皱着眉想了,我是复大的,6月份的时候你来我们学校参加辩论赛,你们赢的很漂亮,给我的印象很深刻。”
许尽欢擦了擦嘴角的汤汁,一脸认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许尽欢,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尽欢。是复大的学生,今年大三。”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像是在发光,坦诚的、明亮的、不加掩饰的。
事情处理的很顺利,之前许尽欢帮了老板一个忙,老板就送一了些配额给他,而许尽欢想转手在二级市场上卖出去,赚了一笔,具体的手续问题让安风来处理。
夜幕降临,上海外滩的灯光亮起,几乎黄浦江边的每一栋古老的百年大厦,都在黑夜中被照得金碧辉煌,百年洋楼的上空,飘扬着鲜艳的五星红旗。
等安风他们从交易所出来,天都黑了。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安同学,要不是我晚上还得去机场,我一定带你在上海好好逛逛。”
“不客气,反正来日方长嘛。”
忙碌的工作节奏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慢慢地在黄浦江边散步,看着陌生繁华的街道,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街道上的山山人海,一股莫名的兴奋和新鲜感涌上安风的心头,在这一刻她不再是工位上埋头苦干的小安,也不是学校里面那个四处打工的贫家女,赚着微薄的工资,过着前途渺茫的日子。
上海这个金光闪闪的大都市,真是时髦,街边咖啡店安静坐着的奶奶一身美拉德风针织长裙,抬头温柔的一笑;头发花白却腰杆挺拔,松弛感满满的老爷爷,当他迈开自信的步伐,在上海街头的一瞬间,老钱风拉满了,他们的精致像是刻在DNA里一样。与生俱来,即使到了垂垂暮年,也让人无法忽视。
上海繁华街头上有一个老婆婆推着鲜花和气球在街头叫卖,一向对鲜花无感的安风,鬼使神差的在花车前停了下来,没有看到芍药花有些失落,那是他们家大小姐最爱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他眉眼含笑的模样,他被气的到处砸娃娃砸枕头的气急败坏的模样,委屈的眼眶泛红,墨色的瞳孔水雾成泪的模样,拈酸吃醋的脸色立刻冷下来的赌气模样,搞得安风每回都不得不哄着他……
嗡嗡嗡——
手机剧烈的震动着,屏幕上大小姐这三个字没命的跳动着,电话那一头白行简激动又兴奋的语气让安风心里咯噔一声。
“你忙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啊?”白行简点了一屋子的蜡烛,红着脸看着安风给他准备的衣服,声音都是甜丝丝的,“今天晚上的跨年夜,是咱们在一起的第一年,你要早点回来哦。”
糟了!!!
安风大脑犹如宕机了一般,直到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停的连声催促询问,她才咬着牙。
“阿简,我今天出差来了上海。”对不起,我忘记了……
最后一句话她实在没好意思说出口,安风急忙拿出平板,查航班信息,手指胡乱的在屏幕上翻动着。
该死的!高铁没有票,只有明天早上的飞机,要不就只有绿皮,可等绿皮开到北京,天都亮了,黄花菜都凉了。
现在就算是开车回去,从上海到北京也要14个多小时,将近15个小时,根本也不现实。
电话那一头白行简原本满含笑意的目光骤然间失去了光彩,他像个拙劣的演员一样,强行的掩饰被爱人忽略的失落,不停的在电话里叮嘱,“一个人出差在外要小心点,跨年夜人多混杂,别到处瞎逛,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我给你订个酒店好好休息一晚,给你订明天早上回来的机票好吗?”
挂断电话,白行简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的眼眸中隐约的是孤寂,心脏不可抑制的酸楚,有些喘不过气,他必须得找点事情做。
餐桌上还有他精心准备的冒着热气儿的饭菜,白行简拿起垃圾桶准备倒进去,热辣的油污滑到了指尖的伤口,疼的白行简的心脏越发的疼,收拾好了餐桌,整间屋子让他觉得寂静的可怕。
一屋子的蜡烛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又像是灼痛了他的眼眶,一盏盏他亲手点起的蜡烛,又亲手一盏盏熄灭,当最后一盏蜡烛被熄灭,空旷的屋子几乎是在一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他没有开灯,整个人都陷在了黑暗中,裹着蚕丝被,坐在落地窗前,眼神落寞的看着窗外热闹的烟火,听着广场的欢呼雀跃,热闹和快乐都是他们的,白行简什么都没有。
窗外大屏幕里的倒计时3——2——1,秒针在12点定格,一瞬间广场中央的人群沸腾着,巨大而又明亮的蓝色烟花礼炮在黑色的长空中炸响,欢呼的人群带着美好的期盼尖叫迎接着新的一年:2020年,新年快乐!
白行简看着窗前漫天的烟花和气球,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哽咽,坐在窗前自言自语:“梨宝,新年快乐!辞暮尔尔,烟火年年。”
即使你只是利用我为你解决赵威,找一份体面的实习工作,即使你没有那么爱我,甚至一点都不把我放在心上,可我还是会向上苍祈祷,即使未来我们走散在了人群,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窗外烟火照亮了十九岁少年脸颊上的泪水。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他们并不合适,他甚至觉得现在和安风在一起的日子是偷过来的,过一天就是赚一天,他一遍遍告诉自己顺其自然就好,要允许自己爱的人不爱他,可是能做的他都做了,还是没能让她爱上他,这样清晰的事实总是在生活中时不时的跳出来强烈地刺痛他,扎透他。
她记不住他的生日,也不在乎他的生日,有的只是学校商店里一串廉价的蓝色水晶和迟到的生日祝福。
对他永远都只有敷衍和不耐烦,不会陪他一起拼乐高,也不会陪他打网球,更没有时间和他一起去滑雪。
从来不愿意和他分享关于她的家乡亲人、童年、中学时期的事情。对于他的生活也是毫无兴趣从不窥探,他们之间就像是隔着一层起雾了的水晶玻璃,明明他们近在咫尺,却好似永远也无法走进彼此的生活。
很多很多敷衍的时刻……
门外突然响起了电子密码被人按的声音,白行简的神经紧绷,这么晚了会是谁?他摸着黑,蹑手蹑脚走到墙根儿,拿下了挂在墙上的棒球,机械的女音清晰的在屋子里响起,“欢迎回家!”门锁居然被打开了,白行简躲在沙发后暗中观察,攥着棒球的手指都发白,直到熟悉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用力的指尖骤然间松开,呼吸一滞。
甚至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白行简,我回来了!开夜车真是累死人了!”安风周身带着寒气,手里捧着一大束粉白的芍药花,他愣愣的看安风换了拖鞋走进客厅,把鲜花笔记本电脑一股脑的堆满了空旷的桌子,外套脱下随手扔在了沙发上,像是真的累得不行了似的,直接就躺在了宽大的沙发上,她笑着歪了歪头,朝着他勾了勾手指,白行简在沙发边缘脱了鞋,屈着膝盖爬到她的身上。
安风双手环着他的腰,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抬起满含笑意的桃花眼,细细的亲吻他的脸颊、眉骨……缠绵至极好似一腔绵绵不绝的情意,今夜的安风热情的不得了,白行简感觉自己都要融化了,用力的抱着怀里的人,不肯撒手。
“我的阿简,新年快乐!”
话音刚落,白行简委屈的眼眶都红了,嘴里小声的埋怨:“你迟到了,都迟到13分钟了,油门踩的太慢了。”
“大少爷,你也疼疼我呗。”安风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又软又娇,像是个猫崽子一样,“为了今晚陪你跨年,我先是从上海飞到济南,又从济南租车,高速上狂飙了五个多小时才到北京,我还买了你喜欢的花送给你,我这一片痴心天地可鉴。”
白行简看着刚才还寂静如死水的屋子,惊觉发现,安风回来了,屋子里才有了生气,她不在,整个房子就跟是丢了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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