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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耘
郑氏翁婿把一捆一捆的蚕丝拿了出来。
初初熟好的蚕丝还带有若有似无的酸味,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带着丝绸特有的珠光宝气。
她爹说的有道理,丝绸衣裳不适合她目前的人设……郑秋穗疯狂抑制自己想做身新衣裳的想法。
“我去地里找娘去。”郑秋米胳膊上的伤已经干的差不多了,这几日把力气全使在了地里,眼下又挑着两个木桶出去了。
“……问问你娘那帮工到底啥会儿来!”老李氏赶忙追出去喊道,“臭丫头走的真快!”
说着,转头伸手,模样甚至有些傲娇,“我工钱呢?”
郑秋穗挑挑眉,依言付了五两银,又把剩下的五两递给了一旁的小李氏。
“……”眼瞧着郑父的眼神不太对,小李氏赶忙把银子拨出来一大半上交,剩下的……
“我想着这几日去城里买些布,给两个孩子做身新衣。”
郑父这才勉强满意的点点头。
“正好,姐夫顺便去寻一寻仁心堂的刘大夫,帮我买二两白矾和二两栀子、过山龙、菘蓝回来,价格应是相当,我记得上次问过,那东西不贵。”
说着,郑秋穗递过去五两银子,笑道,“多退少补。”
小李氏愣了愣,“白矾和栀子咱没有,那过山龙和菘蓝漫山遍野都是,何苦再买?”
郑秋穗愣了一下又是一喜,这成本不就降下来了。
小李氏笑了笑,瞧郑父没留意这边,低声道,“若是实在想要那丝绸衣裳,我给你捎块绸缎回来?只不能叫爹爹看见。”
郑秋穗摸了摸鼻子,艰难的把目光从蚕丝上拔了下来,“……不了姐夫,马上农忙了,买回来也没地儿穿,明年再说吧。”
两人正说着,几个衣衫破旧,提着大包小包的女人在外头敲门,“是郑花东家家吗?我们是来帮工的。”
郑父赶忙打发了蝉哥儿杏哥儿去地里寻郑母,又出来迎接,“快先把东西放下安顿好。”
郑秋穗带着几人往倒座房去了。
第二天一早,郑母带着帮工们下地了,小李氏和村里的人一道往县里去了。
郑秋穗背着背篓,慢吞吞的在春溪山山脚下踱步。
“姐你干啥呢?”
郑春苗就看着这人围着一株菘蓝绕了半天。
防冻膏的订单正在源源不断的涌到族里,郑冬粒过去和生产的人对接去了。
剩下的郑春苗被郑秋穗拉来采摘。
过山龙不是男子用的药嘛……摘了半篓子的过山龙,郑春苗有些不好意思,直围着郑秋穗转。
郑秋穗被弄的心神不宁的,连忙叫郑春苗去了另一条路上。
回过神来时,附近就她一个人了。
“……”
郑秋穗叹了口气,边摘东西,边下意识朝着山上某个方向去了。
波光粼粼的河水旁,熟悉的身影正在捶打着衣服,他把头发束起来了,带着几分活泼灵动的少年气,见了郑秋穗,露出一个笑。
……奶奶的,怎么换风格了,阴沉男鬼爆改小奶狗……
可爱暴击!
郑秋穗摸摸鼻子,方才的不自在倒是消失了,她背着一篓子草走了过去。
“饿了么?”
“啊?”
男人递过来一篮子糕点,紫色的Q弹糕点,带着浓浓的葡萄的香甜。
郑秋穗笑了笑,坐了下来,此刻鸟语花香,阳光正好。
另一边的郑春苗半天没找见自己的姐妹,索性先往山下去了,却在路上碰见了行色匆匆的郑冬枣。
“……冬枣?你忙啥去?”
郑春苗把人叫住,“你不是去镇上谈单子调研去了吗?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和郑秋穗在一旁的时间久了,春苗姑娘已经能够熟练运用“调研”这个词了。
“啊……我看的差不多了,那个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了,咱们回头聚。”
说完,郑冬枣头也不回的走了。
郑春苗站在路边,总觉得刚那人心神不宁的。
傍晚时分,郑秋穗方才提着篮子意犹未尽的往家去。
晚上她们家做了面条子,白面面条陪着鲜蔬、猪肉炒成的臊子,看着就叫人食欲大开,郑父还拌了一盆子老虎菜。
郑秋穗带回来的点心,获得了家里的一致好评。
搬到新家,她们家还是喜欢聚在院里吃饭。
帮工已经住下了,眼下几个人正在屋里吃饭,几个直接蹲在院子里吃,见郑秋穗回来,纷纷打招呼。
她们家看起来热闹许多了。
郑秋穗坐下不久,便见姐夫回来了,却是心神不宁的直直就往东屋走。
“……”不是,她的东西呢?伸了一半手的郑秋穗懵懵的。
没一会儿,郑秋米也皱着一张脸走了出来,小李氏换了身衣裳,拐进了灶房。
“这是怎么了?皱着脸?”郑父把面条放下稀奇道。
“……”郑秋米闷头炫了两口面条,“……刘大夫好像被抓进牢里了。”
郑母瞧了过来,她对那位刘大夫印象不错,“怎么回事?”
“我家夫郎今儿不是去县里买东西吗?去仁心堂的时候瞧见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的,一问才知道,刘大夫家闺女似是犯了啥错,连累刘大夫也被抓进牢里去了,仁心堂也被查抄了……好像判了要流放。”
“……刘大夫人挺好的。”郑秋米声音闷闷的。
“好人不长命啊……”郑父感慨道。
桌上气氛有些低迷。
“不是……”郑秋穗觉得自己有些煞风景,但是……
“咱这儿就是边疆苦寒之地,要给刘大夫流放到哪儿啊?”郑秋穗问道。
“……”桌上的人面面相觑。
是啊,没听过她们这块有人被流放的。
一旁刚把拌菜端过来的小李氏也懵了,他知道刘大夫被流放,心下不忍就没有再问。
“……总不能比咱这儿更差了。”老李氏摊手,心情也好了许多,顺手给姑娘碗里添了筷子菜。
一旁的郑秋米依然没有说话。
“还有事?到底怎么了?姐夫你说。”
郑秋穗有点受不了自己吞吞吐吐的大姐,直接问小李氏了。
小李氏一张脸皱成了一团,戳了戳一旁的妻主。
郑秋米只得又道,“……兴许是看错人了,别说这事了……”
“不是,你这孩子怎么说话这么费劲?本来好好的一顿饭,听你说话听的我一点食欲都没有了!李氏,你说!”
郑父忍不了了,他老人家本来也不是啥好脾气。
“我说我说”,郑秋米被噎住了,端起桌上的面汤灌了一口,“冬枣好像去南风馆了。”
这下,一旁的郑母也皱眉看过来了。
“……仁心堂关了门,我就去另一家药馆买东西来着,路过的时候,正好远远撞见冬枣和……一个男子进去了,我当时以为看错了,就没在意,没曾想后面又见她们一起出来……冬枣似乎也瞧见我了。”
“……不是,冬枣不是去镇上调研还是干啥去了?这几天确实不在村子里。”
郑父瞪大了眼睛,谈性大发。
哪曾想抬头一看,桌子上全是一群闷葫芦,遂只能低头扒饭。
他有点怀念在隔壁借住的日子了。
“这事别往外说。”郑秋穗嘱咐了一句,大家换了个话题。
饭后,郑父把洗碗收拾的活计安排给女婿,悄摸跑到隔壁寻胡氏去了。
胡氏父女正吃着饭,闻言惊讶,“假的吧?”
“我女婿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郑父推辞了递过来的馍馍,接着道。
“南风馆,碰见她两次呢!”
“不能吧,冬枣不像那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啊?”胡氏喃喃自语,狐疑的视线瞥向了对面的郑冬粒。
“……”正啃着馍馍被迫听了一脑袋闲话,现在还被怀疑清白的郑冬粒。
“我不知道。”郑冬粒答道,眼瞧着老爹的视线还没有移开。
“我没去过!”郑冬粒又道,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可思议。
胡氏尴尬的笑笑。
自己闺女三个姐儿们,两个在南风馆玩儿过,那……
不懂一丘之貉这个词,但胡氏生怕自己闺女成了其中一员。
“……”勉强相信了自家闺女的辩解,胡氏尽量忽视另一边老李氏审视的目光,赶忙转移话题。
“您还不知道呢吧?明安早就回家里住了!”
“……又回去了?”郑父愣了一下,但也没太惊讶,毕竟这两口子三天两头闹,村里都是知道的。
“我也是才知道,明安嫁过去,冬枣家每个月给明家两石粮食呢!”
胡氏悄声道。
“啥??”郑父瞪大了眼睛,“乖乖,合着明家全是冬枣养着呢?不是,这冬枣娘肯啊?”
“……”郑冬粒默默的端着饭出去了。
“哪能拗的过自家闺女?”胡氏叹了口气。
“这还是先头呢,最近明家舅舅来借住,就是那姓杜的一家……冬枣连他舅舅一家都养上了。”
“……”郑父半天没说话,方才八卦的心都淡了许多,“冬枣爹那么要强的人,得多难受啊……”
“谁说不是呢?您没看见冬枣爹那一脑门的白头发?”
胡氏也唏嘘,接着道。
“最近我瞧着冬枣爹似乎是精神了许多……”
“这明安……糊涂啊!”
郑父感慨道。
胡氏撇撇嘴,谁说不是呢?这人也忒糊涂,拉着人贴补自己家,可你倒是放聪明点把人哄好了,一天天拉拉个脸,真当人欠你的?
这边八卦说个没完,八卦中心,冬枣正坐在自家空荡荡的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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