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tic频道 1021

　　“不是，大哥，我上哪给你变一个出来？”肖曜急得直跳脚，嗓门大得刺耳。

　　他越是急，那检票员异变的速度就越快，浑浊的眼白几乎要翻出来。

　　“请——出——示——你——们——的——火——车——票——” 检票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会说话就把你的嘴巴闭好了。”阮侭昀声音不高。

　　肖曜瞬间噎住，张着嘴像个傻瓜。

　　［迷途的羔羊喜欢这段发言］
　　［黑色黎明下的救赎好奇接下来的发展］

　　“这个可以吗？”简糖清亮的声音及时响起。

　　她紧张地从包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广告单，“鹤立火车站”几个字赫然在上面。

　　她小心翼翼递过去。

　　检票员僵硬的爪子接过单子，停顿了几秒。然后——

　　——检票成功——
　　——一号车二等座——

　　“……哇靠！大姐，你这破包是叮当猫的口袋啊？这都能行？”肖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脱口而出。

　　简糖叉起腰，眉毛一竖：“谁是你大姐？你眼睛是不是也病变了？我看起来很老吗？”

　　“啊哈哈……抱歉。”肖曜尴尬地挠挠头。

　　阮侭昀没理会他们的拌嘴，手指在口袋边缘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个陌生的硬棱角硌了他一下。

　　掏出来一看，竟是一只折叠得异常精致的千纸鹤。

　　什么玩意儿？

　　哪里来的？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确定自己口袋里从来没有、也不会有这种东西。

　　［捣蛋鬼的笑声停止了］
　　［迷途的羔羊疑惑你为什么有这个］

　　就在他拧眉思索这玩意儿从哪冒出来时，检票员空洞的眼神猛地钉在了他指尖的千纸鹤上。

　　一道红光扫过——

　　——检票成功——

　　——一号车头等座——

　　那千纸鹤竟扑簌簌地展开了翅膀，轻盈地飞向检票员，绕着他的身体飞了一圈，又像个认主的宠物般翩然落回阮侭昀的肩头，安静地歪着脑袋。

　　“操！”肖曜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指着阮侭昀的肩膀，“它、它活了？！”

　　剩下的人也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

　　齐晨远冷静地掏出一张卷了边的旧报纸；肖曜从校服裤兜里拽出本封面花里胡哨的小说。

　　那个手臂受伤的怯懦男人，哆哆嗦嗦地从鞋底抠出一张被踩烂的纸片。

　　检票员一一扫描完毕，终于让开了通往站台内部的路。

　　沿着昏暗得令人窒息的走廊前行。

　　阮侭昀想把肩上的纸鹤甩掉，那东西却跟粘了胶水似的。

　　“你们怎么拿到的？票。”

　　这问题盘踞在他脑子里，像根刺。

　　走在他旁边的齐晨远推了下眼镜，语气克制：“早上收到一份匿名报纸。”

　　“我，上课偷摸看小说的时候，书里夹着张票根。”肖曜接话。

　　简糖晃了晃手里的卡片：“我开小电驴上班，红灯时有人从车窗塞进来的。”

　　周历禹缩着脖子，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我……路上捡到的……”

　　阮侭昀脚步没停，头也没回，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反问砸了过去，带着极其不耐烦的嗤笑：“我会吃你吗？”

　　周历禹吓得一哆嗦，声音更抖了：“没……没……我叫……周历禹……”

　　［迷途的羔羊对周历禹的怯懦感到轻微不适］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却是个比通道更令人窒息的空间——庞大候车厅里，挤满了惊慌失措的人影。

　　哭声、争吵声、歇斯底里的叫喊混作一团，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汗水的酸味。

　　［捣蛋鬼喜欢这段混乱］
　　［黑色黎明下的救赎屏住了呼吸］

　　阮侭昀下意识皱紧眉，对这种拥挤嘈杂的环境生理性厌恶。

　　他视线冷淡地扫过人群，却撞上一道格外不同的目光——候车厅角落，一个穿着大衣的男人静静站着，与周遭格格不入。

　　那男人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甚至…一丝探究的锐利。

　　阮侭昀挑起一边唇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看什么看”，随即冷漠地转开了脸。

　　不认识。

　　懒得管。

　　【滋啦……感谢各位继续收听 Liey N100632189 频道！】

　　刺耳的电流声后，那熟悉的、毫无感情的广播音再次笼罩了整个空间：

　　【看经历，我们这次的Citm组合已经创造了两次精彩绝伦的故事了呢！真是令人期待的潜力股！】

　　【此刻，你们已成功登入●●●●●●频道。现在…请为自己的故事，界定你们的‘Sonder’——身份锚点！】

　　“什么是Sonder？”有人颤声问。

　　齐晨远的眉头拧成了死结：“听着像是……角色卡牌？”

　　简糖小声问：“它说我们经历过两次？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就在这困惑的静默中，阮侭昀视野一角突兀地晕开一片暗黄。

　　一张边缘磨损、透着陈旧油渍气味的牛皮纸凭空悬浮在他眼前，纸页顶端，两个血红的字仿佛刚刚被烙印上去：：

　　——序章——

　　下面浮现出墨色流淌般的字迹：

　　人物：阮侭昀
　　成就：“和睦之家的亵神者，请勿进入”
　　Eos：1
　　期待值：3
　　状态：未签约

　　Eos？

　　期待值？

　　未签约？

　　阮侭昀的目光死死盯在“属性”和“成就”那两行字上。

　　什么意思？

　　还有那个荒谬到可笑的“和睦之家”的亵渎者……一股被强行标记、又被恶意展览的焦躁感猛地窜上头顶。

　　旁边传来齐晨远压低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紧绷：“喂，阮兄弟，这玩意儿…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阮侭昀眼皮都没抬，从鼻腔里哼出一个短促的气音：“假的？那刚才差点变怪物的检票员是给我们演马戏的？”

　　纸上的文字不断变换着：

　　请问你想书写什么样的故事？

　　书写故事？他一个被强行塞进这疯人剧场的神经病？

　　他脑子里闪过医生摇头叹息的脸。

　　行啊，你们不是要看故事吗？

　　手指像是带着某种宣泄的恶意，狠狠在空气中划动——

　　神经病杀人犯。

　　牛皮纸猛地泛起一阵幽绿的光，字迹飞快地蠕动着重组：

　　你被［诡谲］接纳。

　　“……”

　　?

　　阮侭昀瞳孔微缩。

　　诡谲？

　　是什么东西？

　　接纳谁？

　　接纳他？

　　还是接纳他随手写的“神经病”？

　　这算哪门子的回应？

　　“……请问，你们刚才说的……那个……Rev.……” 一个缩在角落、脸色惨白如纸的中年男人，终于顶不住压力，颤抖着朝着虚无的空气发问。

　　广播沉默了几秒。

　　随即，一个尖利、刻薄、充满鄙夷的声音炸了出来，带着绝对的权威和毫不掩饰的恶意：

　　［哈？愚蠢！无知！Rev.大人岂是你们这种尘芥般的东西可以妄加称呼的？！］

　　［唔……不过……看在这尚属初犯的份上……Rev.大人们展现其无垠的宏量……］

　　那个尖刻的声音再次响起：

　　［Rev.大人们，可是一种文明乃至一个世界的代表！祂们是万千故事的倾听者与裁决者。你们的价值，只在于用鲜血、挣扎与绝望编织出令祂愉悦的‘故事’。］

　　语调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更多的……无知是种保护，蠢货们。］

　　［现在，继续］

　　【新老朋友注意：本次每一辆列车仅提供三十个宝贵席位。】

　　【请找到属于你的正确车次、车厢与座位号！友情提示——位置就在风中！】

　　【倒计时——00:09:59——即刻启动！】

　　【祝各位……书写愉快！哔——】

　　话音刚落，候车厅高挑剥落的天花板之上，昏暗的光线如同被烧灼的胶片般扭曲起来！

　　无数张巴掌大小、边缘焦黑仿佛随时会碎裂的卡片，如同暴雨般凭空涌现，打着旋儿，又像是燃烧殆尽的纸灰，无声无息地坠落！

　　——倒计时00:9:59——

　　猩红的巨大数字，冰冷地浮现在半空中，滴答倒数。

　　［迷途的羔羊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

　　“操！”肖曜吼了一声，“抢！”

　　人群彻底疯了！

　　刚才勉强维持的克制瞬间被炸得粉碎。

　　恐惧和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一切。

　　人们眼睛赤红，野兽般嚎叫着扑向那些飘落的卡片！

　　“滚开！这是我的！”
　　“放手！啊——！”
　　“踩死人了！！”

　　地面在升温。那些焦黑的卡片一旦沾到肮脏污秽的地面，立刻腾起一股刺鼻的白烟，瞬间化作一小撮灰烬！

　　踩踏、撕扯、为了争夺一张飘落的卡片，有人毫不犹豫地将尖刀捅进了身旁人的胸口！

　　温热的血喷溅在滚烫的地砖上，发出呲呲的声响。

　　混乱如同爆发的泥石流，瞬间便将阮侭昀几人冲散！

　　阮侭昀眼神一戾，牙关紧咬。

　　他没有立刻加入下方血肉横飞的混战，而是混乱的上方，锁定了一张打着旋儿、飘向一根摇摇欲坠广告牌支架的卡片。

　　它距离地面足有三四米！

　　没有丝毫犹豫，他动了。

　　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一脚踏在旁边一个被人群撞翻的塑料椅靠背上！

　　借力，拧身，拔地而起！

　　在身体跃至最高点的瞬间，精准地一抓一捞！

　　“嗤啦！”

　　卡片入手！

　　翻腕一扫，模糊的字迹撞入眼帘：

　　“一号车厢，需靠窗落座。”

　　“小子！拿来吧！”

　　狞笑和浓重的汗臭味同时扑到。

　　一个满脸横肉、手臂纹着骷髅头的光头壮汉不知何时已扑到近前，大手狠狠抓向阮侭昀的手腕！

　　阮侭昀落地时身体顺势一矮，险之又险地让那只致命的大手擦着发梢掠过。

　　他没有拔刀，只是肩膀借势往光头壮汉扑空的肋下一顶。

　　这动作看起来像意外失足，力道却刁钻狠辣。

　　“呃啊！”

　　壮汉闷哼一声，庞大的身体失去平衡，踉跄着撞向旁边几个正在撕打的倒霉鬼，顿时引发一片怒骂和推挤。

　　阮侭昀看也没看身后的混乱，立刻转身，朝着刚才进来的甬道方向低喝：“这边！走！”

　　周历禹涕泪横流，捂着受伤的手臂，跌跌撞撞地扒开人群跟上，好几次差点摔倒。

　　简糖动作麻利，灵巧地在人缝里钻。

　　肖曜和齐晨远也反应极快，立刻摆脱了纠缠的对象。

　　令人意外的是，那个沉默的男人竟也迅速地拨开人群，不远不近地缀在了他们几人身后。

　　一行人冲出疯狂的人肉漩涡，沿着空旷的铁轨旁一路狂奔。

　　铁轨在昏暗的光线下延伸至望不到头的灰霾深处。

　　“车呢？！”肖曜冲到月台边缘，对着黑洞洞的铁轨吼道，“耍老子？！”

　　“呜——！”

　　汽笛声由远及近，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

　　一道巨大的黑影裹挟着狂风扑面而来。

　　不是停下来！是高速冲过去！

　　“要跳上去！快！”齐晨远最先反应过来，声音都变了调。

　　冲在最前面的火车，车厢壁上清晰地喷涂着巨大的血红色“一号”标识！

　　肖曜反应不慢，在车厢擦过月台边缘的一瞬奋力跃起，险险抓住门框滚了进去。

　　简糖尖叫着被肖曜探身拉了一把。

　　“我…我不行…”周历禹看着飞驰而过的车厢门，面如死灰，手臂的伤影响了他的动作。

　　“闭嘴！”

　　“砰！”

　　阮侭昀力道精准而狠厉，正踹在周历禹的屁股上。

　　一声短促的惊叫，周历禹整个人像个破麻袋般翻滚着，“噗通”一声重重摔进了火车车厢中。

　　【哔—哔—！】

　　【捣蛋鬼 对 Citm-阮侭昀投掷了一个‘不满罐头’！评价：粗鲁！太粗鲁啦！】

　　阮侭昀则在车门掠过的最后一刻，蹬地腾空，抓住门框，身体一荡，稳稳落入了头等车厢的过道。

　　他迅速扫了一眼座位号，找到靠窗的位子，沉身坐下，下意识地、长长地舒了口气。

　　一股熟悉的烦躁感开始在太阳穴跳跃。

　　妈的，又来了。

　　“呼…呼…妈的…活…活下来了……”肖曜瘫在斜对面的过道座位上，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全是冷汗。

　　黑衣男人这时在了阮侭昀的正对面。

　　“阮侭昀。”宁休言的声音不高，他轰调整了一下略紧袖口的位置。

　　阮侭昀没应声，只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有屁快放”的不耐烦。

　　“宁休言。上个副本，我们见过一面。不过，”他停顿了半秒，目光扫过阮侭昀依旧带着痛苦痕迹的脸，“也仅仅是一面。”

　　阮侭昀看着对方。

　　宁休言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你是脱离故事之后才死的，所以……”

　　他眼神带着探究，“所以才会不记得那些事。”

　　“然后呢？”阮侭昀的声音很平，甚至带了点无聊，“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歪了歪头，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你眼里的那种‘你有问题’都快溢出来了，再憋着，我怕你把自己憋成气球炸了。”

　　宁休言被他噎了一下，表情倒是没太大变化，只是眼神更认真了几分。

　　“换我问你，”阮侭昀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盯住对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还有，那个‘队长’是谁？”

　　“队长…”宁休言微微皱眉，“顾时翁。他说，我肯定能在这个副本里碰到你。”他目光没有躲闪，似乎在判断阮侭昀听到这个名字的反应。

　　“呵。”

　　“省省力气吧，我对你们那个什么……顾队长？没兴趣。”

　　他顿了顿，恶劣地挑起眉梢，声音压低了些许，却字字清晰，
　　“还有，他确定是在‘那里’等到的我？” 他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不是这儿？”

　　宁休言的表情沉了下去。

　　车厢里渐渐嘈杂起来，其他成功登车的乘客带着劫后余生的喘息和茫然涌了进来，填满了空位。

　　【叮咚——】

　　广播声最后一次覆盖了所有杂音：

　　【各位幸存的Citm们，请立即系好您的安全带。】

　　【命运号列车已驶离初始站台，正式进入Liey N100632189频道主线。前方即将停靠四个站点。】

　　【每一次停靠，都是故事的拐点，是生路的抉择。】

　　【请做好准备，精彩正在……】

　　火车发出一声长鸣，加速驶入了更加深邃、未知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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