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牢得很

　　“温老师新年好！”
　　“乐老师拜拜！明年见！”
　　小朋友们被家长牵着，乖巧地和温彧他们说再见。

　　“呼——”乐佳伸了伸懒腰，“下班了！”说完又转过身跟在温彧身后往办公室走，问道：“诶，温哥，今天晚上你有什么安排吗？”
　　温彧一边收拾自己的包和资料，一边回答他：“晚上家里要一起吃个饭。你呢？”
　　“我可能就自己在家打打游戏看看电视吧。”乐佳憨憨地笑了两声，“听温哥说的，我也想买票回家吃妈妈做的菜了。”
　　温彧动作一顿，点了点头微笑道：“想回家就回啊，别犹豫，刚好元旦我们也放假，我给你多放几天。”
　　“真的啊！”乐佳挎上自己的小包，眼睛都睁大了一圈，“怎么会有温哥这么好的老板啊，我太幸运了！！”
　　“……幸运吗？”温彧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也很意外这样的词会跟自己挂钩。
　　乐佳握了握拳：“当然幸运！你看看别人朝九晚五有时候还请不到假，天天要跟老板斡旋。这样一比，我简直是幸运得不得了，被温哥你收进来，在工作上经常教我、指点我，现在还这么大方地让我回家，只是因为我想吃妈妈做的菜。还有丽丽姐，哪里找你们这么好的工作伙伴啊，我太走运了。”

　　许是乐佳说的话太激动太有感染力，温彧听着听着也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一群很好很好的朋友，有了自己愿意奉献一生的事业，找到了想要爱一辈子的人……桩桩件件，小一点的还有昨天在超市给余之扬抢到了最后一支抹茶味的冰激凌，在家捣鼓三天成功学会织一条不错的围巾，团团送了他一个最喜欢的小玩偶说很喜欢他这个哥哥……
　　生活中还有太多太多的小幸运，足以一点一点填补之前心里的悲伤和漏洞。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生活似乎早就已经变得鲜活起来。他不必担心自己是否会带来不幸，因为那种道不清楚的力量实在是太薄弱了，难以抵抗他现在获得的幸福。

　　“好了，快回家打游戏吧。”温彧低头笑了声，双手搭在乐佳肩膀上，把他推出了办公室，“晚饭多吃一点，今天也辛苦了，元旦快乐。”
　　“嗯！温哥元旦快乐！”乐佳用力的点点头，和温彧挥了挥手就跑开了。

　　温彧把门窗都检查了一遍，才锁好大门往停车场走。
　　他一边走，一边拨了余之扬的电话：“小羊，我下班了，现在来接你。”
　　“好啊，我也马上弄完这一点点。跟你说，今天我们可以大饱口福了，我爸妈他们争着比谁厨艺好呢！还有还有……”
　　温彧听他说着家里身边发生的有意思的事，嘴角扬起就没下来过。

　　“我要开车了，剩下的等会儿见面再说吧。”温彧坐进驾驶室，发动车子先把空调什么都开好了。
　　那边很快应答着：“等你！”

　　“没人等你昂，你要输了。”余芝紫哈哈笑起来，看着老余忙里忙慌的样子和锅里微微焦糊的鸡翅，颇为得意，“孩子们肯定更喜欢我做的菜。”
　　老余笑了笑：“那可不一定，我还有时间补救一下。”说着非常有技术性地往锅里加了半碗水，把余芝紫逗得前仰后合。

　　“咔哒。”
　　余之扬拉开门进来，就把外套脱了往后一递。跟在后头的温彧顺手接过来，抖了抖，挂在门口的立式衣架上。
　　“妈，我们回来了。”

　　老余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做出委屈的表情：“只记得妈妈呀。”
　　“矫情什么。”余芝紫揣着锅铲走出来，伸手拍拍老余的脸，然后笑着对余之扬他们说，“最后一个菜也要做好了，小羊来端菜。”
　　“好嘞。”余之扬翻手敬礼，趿拉着拖鞋往厨房走，还拉着温彧，“温哥也别想偷懒，一起端。”

　　“哎呦老余你说，我俩是不是走狗屎运了，两个儿子在身边，热热闹闹的。”余芝紫看着一前一后端着菜出去、有说有笑的两个人，一脸欣慰地把手肘搭到了老余的肩膀上，“真好。”
　　老余从她手里把锅铲抽了出去，把她往外推推，笑着说：“我来收尾吧，你们先吃着聊着。”
　　“只要收汁了就能出锅昂，别再加一些自己的理解。”余芝紫回头嘱咐道。老余提前预判似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还挑衅地抬了抬眉毛。
　　余芝紫摇了摇头：“幼稚。”

　　“小温，坐啊，别客气。”余芝紫看出来温彧还有些局促，走过去拍拍他的背，招呼他坐下，“一家人嘛……想干啥就干啥，不用担心。”
　　“嗯。”温彧乖巧地点点头，在余之扬旁边坐下了。
　　厨房那边传来响动，余芝紫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过去：“这不省心的……”说着便往厨房走。

　　“温哥……”余之扬凑到温彧耳边吹了口气，轻声说着，现出调戏的眼神，“这么乖呀，小彧，昨天晚上在沙发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温彧下意识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血一下子直涌上头。
　　“哈哈哈，我声音很轻了。”余之扬被他的反应逗乐，促狭地看着他。
　　温彧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你晚上也可以期待一下……”
　　“来啊，我不怕。”余之扬料定了自己父母在，温彧肯定不敢做什么。

　　“呼呼呼，好烫好烫！”老余一边端着个大砂锅就奔向餐桌，一边大声叫嚷着“小心，往后退一点。”
　　余之扬和温彧动作同步地往后仰了仰身体，眼睛一齐直直地盯着砂锅的盖子。
　　“哒。”
　　老余把砂锅放到隔热的小垫子上，把盖子掀开去：“花甲粉丝煲！”

　　滚烫的热气带着香味蹭一下涌出砂锅，引得温彧和余之扬异口同声地吐出一句：“哇，好香。”
　　“还有这个，虎皮青椒。”余芝紫端着最后一道菜走出来，“差点又要惨遭你爸的荼毒。”
　　老余站旁边，耸了耸肩，笑了笑说：“依然完美。”
　　“开饭开饭！”余芝紫拉着老余坐下。

　　这会儿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目不暇接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金的、红的、绿的……噼里啪啦，热热闹闹的，提前为新的一年预热。

　　“小羊，听说大桥那边有烟花表演，你俩可以去瞧瞧。”余芝紫突然想起在手机朋友圈刷到的消息，说道，“听说是个富商搞的，特别豪华。”
　　“你俩不去？”余之扬问。
　　“我俩懒得走，还是窝在家里舒服，老余说要给我按按腿呢。”
　　“确实有这样的计划。”

　　余之扬转头看温彧，温彧也正巧看向他。
　　“去吗？”温彧无声地说，眼睛亮亮的，嘴角带着笑。
　　“好，那就去凑凑热闹。”余之扬拍板决定。

　　等等。温彧怎么一副早就知道这场烟花秀的表情？
　　余之扬一边扒着饭，一边觉着些不对劲。
　　难道……他要和我求婚？
　　是吧，很有可能啊。新年新气象，还有烟花，多浪漫……

　　温彧夹菜的时候，瞥见旁边的人慢慢变红的脸，有些疑惑。
　　屋里很热吗？
　　他往后仰了仰，看了眼窗户——明明还开着条缝啊。
　　奇怪。

　　“小温，尝尝这个，是不是你那边不太好夹？”余芝紫把自己这边的肉末豆腐往温彧那边放放，和那盘小青菜调换了个位置，“这个是老余烧的，味道还不错。”
　　“诶，对喽！我的拿手好菜。”老余拍拍胸脯。
　　温彧非常捧场地舀了一大勺到自己碗里，就着米饭一口闷，立即竖起大拇指：“很香！”
　　“好吃就多吃点。”老余笑着，又说，“小温还是太瘦了，这么高呢，多吃点也没事儿。”
　　其实脱衣有肉呢。余之扬在心里暗道，不由得莞尔。
　　“都吃着呢，好吃的菜太多了，吃不过来。”温彧弯了弯眉眼，不知不觉间已经很放松地融入了这个家庭温暖的氛围。

　　其乐融融地吃完晚饭，余之扬积极地拉着温彧一起去洗碗了，余家两口子便坐客厅看起了电视——元旦晚会快要开始了，电视里也是热热闹闹的。

　　“妈，那我们出去喽！”余之扬穿好外套，在门口说，“晚上不用等我俩了。”
　　温彧提着垃圾袋先推开门出去了，在外面等着。

　　“诶，等等等等。”余芝紫从沙发上弹起来，在自己的背包里扒拉了几下，然后拿着两条红围巾过来，“在意大利买的毛线，给你俩都织了条围巾，可暖和了。”
　　“来。”
　　余之扬伸手接过，顺势围在了自己脖子上，抱了抱余芝紫：“谢谢妈妈，妈妈元旦快乐！”
　　“这孩子。”
　　温彧手上还提了东西，不太方便拿，正想说让余之扬帮忙拿一下，下一秒围巾就已经围上了脖子，他怔了怔。
　　余芝紫帮他把围巾打了个结，对可能碰到的寒冷严防死守。她抚了抚围巾，说：“小温也戴着，暖和，不怕着凉了。”
　　“……谢谢阿姨。”温彧轻轻吸了吸鼻子，试图挽留即将涌出的泪水，“很暖和。”
　　“阿姨听着怪老的。不如也跟小羊一样，叫我妈妈吧。”余芝紫笑了笑，“如果你愿意的话。”
　　余之扬牵起温彧空着的那一只手晃了晃，眼神温柔，用口型说：“哥哥。”

　　一阵暖流从心底漫开，温彧扬起嘴角。
　　“嗯，新年好……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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