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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祝余去上班前,去邢瑞元的法庭旁听了。
邢瑞元身穿囚服,在庭审旁听席后看到了坐在旁听席的祝余,隔着人群对望,邢瑞元脸上没什么表情。
祝余和他相处中,邢瑞元是一个很亲和的人、有时候会有点外放,偶尔会跟大家开点玩笑,完全没有大老板的架子。
邢瑞元有许多身份,最后在这里只归结为一个——一个太阳底下见不得光的施暴者。
他很遗憾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跟邢瑞元见面,不是遗憾邢瑞元这个人,是遗憾祝余在他身上的情感,是遗憾邢瑞元在某些时候也有过的真心。
邢瑞元虐待动物是他众多犯罪条目里最轻的一条。法官宣读判决书,邢瑞元因犯下故意毁坏财物罪,非法收购、运输、出售珍贵、濒危动物等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二十五年。
祝余离开法院,随即去了方舟。
邢瑞元的事大家都已知晓,从最初的情绪性讨论到了现在方舟未来应该如何。
方舟有三四十个成员,大家都是因为保护动物聚在一起,没有因为其中某个坏人的存在就解散或者失去凝聚力。
方舟需要新的法人,祝余作为合适人选之一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祝余思考过后,没有接下这个法人,那么就是得票数第二的李诗年担任。
邢瑞元的事情告一段落。
接下来祝余还要送闾仲良离开。
宠物医院的另外三个人知道闾仲良要走,在 KTV订了位置欢送。
几个人里面最难过的要属吴航,来笑一笑两年,闾仲良教给他的东西最多,说是他的师傅也不为过。
吴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歌唱得不像送人,像送葬。
闾仲良巴掌拍到他的背上:“把我唱死了,隔天就去你家里找你跟我一起上路。”
吴航抹了把眼泪:“太狠心了,闾医生。”
路辰拿着话筒笑,倪佳雪也笑。
大家都有点不舍,不过他们上过班,来来往往都习惯了。
吴航抱着闾仲良:“要不你别走了吧。”
闾仲良说:“我走了,不给你腾位置吗?”吴航撇撇嘴。
路辰说:“院长,医院的得力干将都要走了,你也不挽留一下。”
祝余面前放了瓶低度数的酒,他抿了一口说:“闾医生前途光明,我不能拦他。”
闾仲良在昏暗的包厢里,隔着几个人看了一眼祝余,又把头垂下去。
吴航问闾仲良:“离开笑一笑要去干什么啊?”
闾仲良说:“去创业吧,之前一直想开个公司。”
“不做宠物医生了啊?跨行啊?”倪佳雪问道。
闾仲良说:“我要是想做宠物医生,祝余这不是最好的吗?”
倪佳雪双手双脚赞同,反正要是祝余不跑路的话,她打算跟着祝余干一辈子,她还发誓了呢。
“不过,你怎么突然决定要走了啊?”路辰问。
也不是没迹象吧,他去医院看祝余那天,答应祝余会待到他康复回笑一笑上班。
他履行了诺言,不过他们几个是才知道的。
祝余接过话茬:“不突然,我还耽误了闾医生几年。”
“你说那么严重干什么?”闾医生不赞同地问。
祝余举起酒瓶,倾身跟闾仲良碰了下:“谢谢你。”
两支酒瓶碰到一起,清响一声,倪佳雪捧着酒杯,看看闾仲良,又看看祝余,再看看闾仲良,在吴航和路辰欢乐的歌声中感觉闾仲良带着些许落寞。
祝余仰头喝了一口。
倪佳雪操心起闾仲良的终身大事,问:“闾医生,你不会是要回家结婚呢吧?”
闾仲良笑骂:“说什么呢你?”
“闾医生,怎么这么久都没见你谈个女朋友啊?”路辰插进话题。
闾仲良说:“你不也是?”
路辰高声道:“我都谈了三个啦!你一点儿都不关心我。”
倪佳雪叉块水果塞进路辰的嘴里:“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闾仲良和祝余跟着笑。
闾仲良说:“谈了三个,也没见你给一个家。”
“不过说来也是,”倪佳雪说,“闾医生,你怎么没谈过女朋友啊?”
祝余坐进沙发里,闾仲良往他那边瞟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有合适的就谈。”
他不想再成为这个话题的中心,便把祝余拉了进来,问:“祝医生呢?”
倪佳雪抢话道:“对哦,那个小姐姐好久没来店里了,院长你还没追到啊?”
“他不会追。”闾仲良说。
这句话本来就有歧义,倪佳雪误会了,说:“不会追,我教啊。”她示意了在场的几位男生:“你们有恋爱来问我,保证让你们手到擒来!”
闾仲良笑笑。
祝余放下酒瓶,听他们唱歌,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下。
祝余拿起来扫了一眼,是楼藏月发来的消息。
楼藏月:酒可以喝点,我在楼下等你。
祝余怕楼藏月在家里等他吃饭,跟他提前说了有聚会,楼藏月说他也要去。
楼藏月只要贴着祝余,才不管聚会的人他认不认识,只管没脸没皮地跟上。
之后一听说是闾仲良的欢送会,人真是想挂在祝余身上,不让去还替自己委屈,不满起闾仲良走都要走了,还搞个欢送会。
祝余放下手机没回复,又不放心,给楼藏月发了条消息。
祝余:老实待着,别上来。
楼藏月的放在车门上的手缩了回来,神经一样的看了眼副驾驶。
他翻出偶像剧,还没播放,先看到了落在车窗上的雪花。
挡风玻璃外飘起了小雪,远远的,世界连成一片。楼藏月看了几秒,想起拍照给祝余发过去。
照相机打开,拍出来总不好看,他等不及想告诉祝余下雪了,推开车门进了楼。
祝余坐了会儿,起身去趟卫生间,镜中的视线相撞。
祝余:“……”
楼藏月:“……”
楼藏月想进去前得捯饬下自己,最后一面不能被情敌比下去了。
楼藏月说:“我冷……”
祝余不信他的鬼话。
“收拾好就回车上待着,不能进包厢。”
楼藏月去拉祝余的手:“我真的冷,你给我暖暖。”楼藏月像个因为冷、毛都蜷起来的猫。
碰到祝余那双手的手,真的触手冰凉。
KTV又不是他开的,楼藏月在哪里是他的自由,他怕楼藏月乱来,就这样赶人家,好没道理。
祝余问:“在车里怎么不开暖气?”
楼藏月的手包着祝余的手,其实是洗手时刚放出来的水凉,把他的手冲凉了。
“还是你下车在外面挨冻了。”祝余又问。
楼藏月说:“外面下雪了。”
祝余一怔:“下雪了?”
楼藏月注意到祝余的表情,看他没有生气,便靠近祝余,把人按到墙上,圈在怀里:“对啊,下雪了,我一看到就想跑来告诉你。”
祝余记得祝海云就是在一个雪天离开家的。
他愣神的时间,楼藏月俯身亲了下他的嘴角。
嘴唇被楼藏月吸住时,祝余将人推了下。
“下雪有什么好看的?”
“下雪可好看了,这是我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雪天。”
祝余恍然,快快一年了啊。
楼藏月瞧着这样的祝余可爱,想到雪天,又想到跟祝余在一起,心里暖暖的,他亲了亲祝余,像刚会啄树的小啄木鸟,轻轻地啄。
“我们以后还要一起过很多个这样的雪天。”
祝余回过神来,推开楼藏月,去卫生间里面。
祝余出去包厢没多久,闾仲良也出去了。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两个人在亲吻,他脚步一顿,掉头。
比他更快的是在他后面的倪佳雪。倪佳雪看到这一幕,嘴巴都张圆了。
她刚刚都问了祝余什么问题?
什么追女孩子,什么不会的来问她?闾仲良都跟她说了祝余不会追。
闾仲良和她知道了,包厢里两个还不知道。
她跑回去就是大肆一通宣传:祝余没有女朋友的原因是有男朋友!
那两人还不信。
闾仲良看回包厢看到倪佳雪八卦,摇摇头,在倪佳雪要求他作证的目光下点头。
这不能怪他,是他们两个自己不注意场合。
祝余过了段时间才回来。
屏幕的白光照在祝余脸上时,倪佳雪瞬间就发现他的不一样:脸红了、耳朵红了、嘴也有点红。
倪佳雪看只有他一个人,笑眯眯地问:“院长,你男朋友呢?”
祝余一愣,扫视了一圈。
闾仲良提醒他说:“她看到了。”
闾仲良不说看到什么,祝余就理解了,就那么一会儿时间还能看到什么。
祝余在四束齐刷刷的眼光中镇定地坐下。
吴航说:“不给我们介绍下吗,祝医生,你这谈的是地下恋啊!”
路辰说:“让我们见见呗!”
祝余扶了额头:“……都见过了。”
闾仲良说:“他们想见见,就见见吧。”
没想到闾仲良也这么说,祝余好像猜到一点儿闾仲良的想法,他开了门,楼藏月在门口踱步。
祝余就知道,刚刚明明说的是去车里等他。
“进来吧。”
楼藏月高兴,进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先打招呼说:“你们好,我是祝余的朋友,路过。真巧啊!”
倪佳雪发出一声惊呼:“别藏着了,我们都知道了!”
包厢隔音效果很好,偶尔漏出来一点儿唱歌的声音,楼藏月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看向祝余,祝余什么都没说。
倪佳雪看不下去,带着几分八卦的眼神:“你可以啊,我们院长都能拿下!”
楼藏月又看祝余,视线还滑过闾仲良。
他好像懂了,反正就是他和祝余被他们知道了呗。
楼藏月当即翘起二郎腿,很张扬又强迫自己给点谦虚的笑:“你们院长啊,很好追的啊!”
一句话,祝余和闾仲良的目光都跟了过来,各有各的意思,祝余更多的是警告。
他好像千防万防,防不住他和楼藏月会朝着这个方向走。
楼藏月像个胜利的大公鸡,终于有了喔喔叫的机会,捡能说了个干净。
听得那几个又是崇拜,又是羡慕的。
还是祝余把公鸡关进了笼子里:“行了,今天是送闾医生。”
闾仲良说没关系。
他将酒瓶里的大半瓶酒喝了个干净,对祝余说:“大家都唱了歌送我,你还没给我唱。”
楼藏月小心眼,想抢祝余的活儿:“唱歌啊,我在行!我给你唱!”
话筒还没拿到,就被祝余瞪了回去。
祝余给闾仲良唱了一首《朋友》。
楼藏月进来时,闾仲良还能强颜欢笑,这会儿是真的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再加上祝余唱歌好听,差点就陷在回忆里出不来了。
他背靠沙发,撑着自己,借着光照不到的地方,在角落里最后一次肆无忌惮地注视祝余。
倪佳雪往闾仲良那边瞟了眼,觉得闾仲良更加落寞了。
她忽然注意到刚才自己遗漏的点,闾仲良也看到了祝余和楼藏月亲嘴,但他和她的反应完全不同。
闾仲良性格更成熟,但再怎么成熟,也应该有惊讶吧。
他没有,他只是定在原地,好像属于他的东西被人拿走了一样,那背影带着点不甘心,又带着点无可奈何。
而且楼藏月进来后,闾仲良的话就变少了许多。
女性的心思向来敏感,倪佳雪一点就通,憋不住地“喔”“喔”叫了几声。
原来屋内还有公鸡。
路辰把话筒递过去:“让我们来欣赏倪姐下蛋!”
路辰不出意外的挨了倪佳雪一拳头。
倪佳雪视线在三个人身上来回转,望着路辰和吴航的眼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也不懂,那也不懂,简直要把她憋死了。
可是闾仲良比楼藏月先认识祝余哎,还先认识了很久,再加上倪佳雪和闾仲良有工作革命友谊,她深深为闾仲良在三人之间退场而感到遗憾。
可惜了闾医生,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一场欢送下来,是为了送闾仲良,实际上还送了些别的什么,送情敌的,送爱情的,送八卦的……
凌晨几人才散场,楼藏月带祝余去找车。祝余将就着几步路的距离,披着羽绒服没有拉拉链。
闾仲良叫住楼藏月,说:“对他好点。”
楼藏月当即就想呛回去,还用你说,不过一想没有必要,他都要走了,祝余送他的还是一首《朋友》。
楼藏月拢了拢祝余的羽绒服,带了几分郑重其事的味道说:“好。”
祝余直接进车里,他一个成年人,这俩人在这搞什么交接。
时间晚了,祝余喝了点酒,有点晕,手机响了两声提示音,本来不打算看的。
微微抬头,还是拿手机出来。
看到黄樱的消息,清醒了几分,刚看到消息的具体内容,更清醒了。
黄樱:分手了吗?
也是,现在这个情况,黄樱找他还能有什么事。
祝余:还没有,妈。
祝余攥紧手机,听楼藏月说:“一个欢送会,搞那么晚,都耽误你睡觉了。”
窗外还在飘雪花,楼藏月又说:“要不是时间太晚了,我都给你堆一个雪人出来了……要不一会儿回家,我在楼下给你堆一个吧,你先上去。”
黄樱:真爱上了?
带着讽刺的一句话。
祝余敲下键盘,在发送键上悬停了下才点击。
祝余:听妈的。
祝余收起手机说:“不用麻烦了,先回去睡觉吧。”
楼藏月还想坚持,一听说睡觉,就什么都不说了,还是睡觉好。
祝余望着窗外的雪,没了睡意,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他扑闪了下睫毛转头说:“你家里有其他亲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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