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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你
天蒙蒙亮,千诗面对不了柏青岩,从酒店出逃。
一小时后,她摁响了经纪人宣姐的门铃。
叮咚。
等人应门时,浑身酸痛的她蹲下来,揪着长袖罩衫的衣襟,思考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忽然到访。
“在朋友圈看到你女儿今天生日,我赶个热闹,讨块蛋糕吃!”
她递上在小区外的店铺挑的两只兔子布偶娃娃。
“哦,欢迎欢迎!”郭宣接住娃娃,从愣神中醒过来,给她让进家门,拿客用拖鞋,领她进客厅坐。
一个中年男人从卧室出来,穿戴是齐整的,但一脸懵懵,明显是刚起床。他捞起脖子里的挂式眼镜,戴好,看见了沙发上的千诗,微微有点吃惊,却极客气地喊了声,“诗诗?”
“您好!”千诗起身,贸然打扰他们一家,多有得罪,她估摸这应该是郭宣的老公,便说,“您是姐夫吧?”
“你好你好……初次见面,就当这儿是自己家,别拘谨,”中年男人呵呵地笑,为人和善得很,去厨房切一盘西瓜,放在茶几上,招呼千诗快尝一尝,“这你姐早起去菜场买的,还没冰,沙瓤的!”
想着西瓜肯定是为今天孩子生日宴准备的。
千诗心里更觉抱歉,用小叉子叉一块喂进嘴里,咬出一口甜丝丝的滋味,“太好吃了。”
“是吧?你姐除了工作能力强,照顾家里也是一把好手,不像我,是个双废……”
这话有点过谦。
千诗进门这么会,已看出姐夫是职业画家。客厅墙上挂一大一小油画,和莫奈的风格极像,走的是光影派。这种油画在市场上供不应求,买家拿回家或收藏或摆放,可彰显附庸之风,价格却不至于特别离谱。
“行了,忙你自己的去,让诗诗坐着歇口气。”
郭宣做好了鸡蛋菠菜面,搭配一份培根牛油果三明治,都放在茶几上。
千诗略感局促,分开交握的双手,拿面碗上的筷子。
“对了,你姐做的面条也是一绝!”姐夫边笑边夸,在郭宣的瞪视中,闭嘴去了画室。
他一走,客厅就剩下千诗和郭宣。
目光相对,千诗客气问,“女儿们还没起床?”
郭宣摇摇头,“昨儿是周五,晚上就送去她们奶奶家了,中午咱们赶去吃个便饭就行。平时天天腻一起,叽叽喳喳,我都烦死她俩了……”
再次证明了,人与人的悲喜是不相通的。
不过,既然孩子不在,千诗就能稍微松懈一点,她又挑了一根菠菜吃,突然发现嘴里漫着铁锈味,泛着涩苦,愣是没尝出面条什么味道。
与此同时,坐她身边的郭宣默默打量着她。
先不说现在才早上七点,生日宴至少到中午了。郭宣单单只看千诗脸色苍白,头发披散,衣着也是随心情搭的……总觉得她不太像来赴宴,更像来躲债的。
“你这是从酒店来的?”郭宣想半天干脆直接问。
千诗咽下没嚼烂的菠菜梗,面色一哽,“……姐姐看出来了?”
郭宣反而松口气,“你表现不要太明显。”
但话点到为止,不继续往下多问。
人都有不方便的隐私,何况是千诗这种二十来岁的娱乐圈当红女歌手,谈恋爱啊、和男朋友分手啊、吵架啊、劈腿啊,都不算新鲜事。去年,公司里另一个男歌手还爆出隐婚生子了……只要不是违法乱纪,败坏道德,其他都嘛嘛嘚(还行)。
十几分钟过去,茶几上那碗菠菜面,几乎没动几口,千诗好像喜欢西瓜,吃完了一整盘,郭宣又给她端来一杯温牛奶,问她“困不困”。
当然困。她不止困,还累,浑身都酸疼……可能某些地方还有比较严重的撕裂伤,出血了……
心想着,她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抬手,捂嘴,发现郭宣的眼睛盯上了她的手腕。
不出所料,她这两条手腕青紫一片。
昨晚,她和柏青岩闹得太没轻重,被柏青岩掐得太久,她皮肤又白,不小心留了淤痕。
但这事儿看在郭宣眼里,性质就完全变了。
“诗诗……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
郭宣一把握住她手指,往上捋她的紫色罩衫,居然看见两条渗血的细痕,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态度也一下严肃起来,“妹妹别怕,曲承那档子事的余威还在,哪个敢这么顶风作案,我们必送他蹲大牢!”
千诗:“……”
事情可大可小,她不澄清是不合适的,但是要怎么澄清呢?
把柏青岩交代出来吗?那更不合适。
搞成这种局面,虽说有柏青岩的部分责任,但说起来,事情是她自己不怕死作出来的。
是她诱导柏青岩在先。
不能不说,也不能尽说,半真半假囫囵过去吧。
千诗张口艰难,声细如蚊,“昨晚和男朋友过夜……一时兴奋,他没把握好分寸。”
郭宣张了张嘴,不好接话,只了然地点点头,起身去卧室找医药箱,帮千诗处理掉肉眼可见的一些伤口。像是嘴角、耳垂的咬伤,手腕、脚腕的勒痕。
但像是脖子里的“草莓印”,这种轻易不容易消退的,郭宣建议用丝巾遮一下,以免被狗仔拍到,又要被胡编乱写,惹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那个地方……要涂消炎药。”
郭宣有生活经验,利落地打点好了千诗的伤,带她去客房补觉。
房间里有樟脑丸的味道,空调定在二十六度,窗帘拉严,亮着太阳造型小夜灯,光线柔和,刷了一层蜜色。
郭宣抱来一床没用过的新被子,对千诗说,“你先睡觉,其他的,睡醒再说。”
千诗乖乖躺下来,感激不尽,“姐,谢谢你。”
“没事儿!”郭宣揉揉她的头发,到底还是有点不放心,压着声音问最后一句,“男朋友是谁?你方不方便说?”
总怕她受了委屈想自己扛下来。
千诗抿了抿唇,犹豫片刻才说,“不——”
话音未落,被包里的手机电话打断。
郭宣帮她拿过来,划开接听的时候,看见屏幕上的“柏青岩”三个字,差点拿不稳手机。
这这……这么三观炸裂的事怎么和柏青岩扯上关系了。
嘴上是不能吐槽的。
连RED整个公司都是柏家的,柏青岩虽不是柏家实际话事人,但也是柏家大公子。如果他真看上千诗,是千诗的男朋友,这绝对不是坏事。
性-癖方面,能忍就忍,不能忍,就分。
年轻姑娘和小伙子正常谈恋爱,外人无可指摘。
关键就在,柏青岩和千诗是不是正常男女朋友。
保险起见,郭宣点开了手机外音。
那头男人的嗓音低沉,透出几分不明缘由但性感的沙哑,“诗诗,你、好吗?”
好像挺像男朋友的口气。
千诗窝在被子里,吃吃地笑,“我怎么可能不好?在朋友家里啦,你不用担心我。等睡醒了,你记得去医院看望孟老师,我昨天和他说好了,今天带芍药花过去,楼下花店就有,你别忘了……”
“好。”
惜字如金的男人。
不知为何,两头忽然陷入沉默,微有点尴尬。
千诗挠挠鼻子,睁眼编起瞎话,“不和你扯了,我先和朋友吃早饭,一会就开工录歌了,拜拜?”
“等等!”柏青岩终是挽留她。
千诗问,“你还有什么事?”
“……那个。”柏青岩今天讲话犹犹豫豫的,听着比较反常。
千诗摸不清他想什么,“哪个呀?”
等了好一会,他还不说话,居然吐了一口长气,仿佛接下来的话,是这一辈子他从没讲过的。
郭宣预感柏青岩少爷要放大招。
不想当电灯泡,妨碍人家情侣卿卿我我。
郭宣把千诗的手机放在枕边,指了指客房门外,表示出去一下。
千诗目送离开,再看手机屏的名字,做了几次深呼吸。
“柏青岩?你再不说话我就挂了,真的很忙的!”
“……诗诗,昨晚太着急,我可能没戴。”
“……”千诗感到脸快烧起来,紧紧抿唇。
手机两端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连走到门口的郭宣都转过头,惊讶地张大了嘴。
“对不起。”寂静中,柏青岩的嗓音像雪地里被风吹断的松枝,一下扎进蓬松的积雪,便稳稳不动。
千诗的脸更烫了。
脑中有关昨晚的回忆是不连续的,现在经过柏青岩的提醒,她依稀想起来某几个片段。
没戴。
好像他们进房间后的第一次就没……他那些东西留在她体内,过了好几小时,会不会已经有萌芽的趋势?
努力平静,千诗装作无所谓,笑说,“我已经吃过紧急药。”
说话间,床沿猛地下陷。
是郭宣回来将她抱住,手掌轻轻地拍在她后背。
“诗诗,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现在具体在哪儿?”那头柏青岩的口吻低到不能更低。
千诗继续笑他,“你什么时候变这么黏人了?离开的时候给你留了纸条,在桌上,没看见?我最近要忙专辑录制,没时间没精力见你。好了,拜拜吧。”
不用分说,挂断电话。
手机屏上立刻跳出一条微信提醒。
她不想管。
很快,又收到第二、第三、第四条。
心头有点无法言说的烦躁,她解锁手机,点开柏青岩的头像,送他进了黑名单。
世界瞬间清静。
她回到柏青岩的聊天框,看他刚发的四条微信。
【诗诗,昨天的事,对不起。】
【现在很想你。】
【你今天几时收工?我去接你。】
【你到底在哪儿?】
郭宣看完柏青岩这几条诚意发言,哪怕千诗不说,她也懂了其中的细枝末节。
千诗一个字也没回,锁屏手机,扔去床头柜上。
“你俩吵架了?”郭宣扶她躺下来。
千诗闭起眼睛,闷声说,“没吵。”
“那你俩这是……”
算了,不问了,“我去楼下帮你买紧急药。”
郭宣准备走,又听被子里面飘出一声“宣姐”。
问题憋着实在难受,千诗睁开眼,索性说出来听取前辈的经验,“姐,如果恋爱男方的妈妈不喜欢女方,这个婚,是不是最好不结?”
原来因为准婆婆。
不过等郭宣反应过来她的话意,更惊讶的是:
“啥?诗诗,柏青岩跟你求婚了?!”
“算、是吧。”
千诗咬下嘴唇,忍住没多讲。
如果她没误会、没记错,这是柏青岩第二次跟她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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