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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本
按理来说这东西出现在森林深处的概率应该约等于零,但是就这么奇妙地被Lukas捡到了。
他们拍照留档,又拆除了捕兽夹,乔溪把笔记本装进自己的背包里,两人继续前进完成护林的工作。
晚上睡前乔溪又想起了这个神秘的物品,壁炉上烧着的水开了,他往盛着酸枣仁茶的杯子里倒进热水,袅袅白雾升腾。
乔溪去洗漱间打湿了一条毛巾,返回房间一点点擦拭防水袋上的泥,它长久地深埋在森林中,竟然没有太多的破损。
防水袋本身是透明的,擦干净后也没有透露出什么信息,里面装着的本子倒是完全看清了,封面上用黑笔写着personal diary。还是个日记本。
笃笃,房门被敲响,乔溪不用思考就知道来人是谁,在他说“进”的同时,Lukas笑呵呵的脸就从门缝钻进来了。
“哇,咱们想到一块去了。”他说:“我说,没有人会不好奇在森林里捡到的笔记本的内容的。”
“快打开,”Lukas在他旁边坐下:“说不定我们即将成为异世界的旅者呢哈哈哈哈。”
乔溪打开密封条,掏出这个在森林中不知沉睡了多少年的笔记本,灯下两个脑瓜凑在一起,随着乔溪的手伸向封面,Lukas夸张地大吸一口气然后憋住,好像他真的要穿越了一样。
他倒是入戏了,乔溪清醒了,他把脑海里的西幻王国南瓜马车统统甩到一边,果断地打开了笔记本。
第一页书:“我对我的内心一直看得不是很清楚,”
“这是什么意思?”Lukas看得一头雾水,乔溪则反应过来纸上写的是汉语。他对组成自己血脉的两国语言都熟稔到骨子里,一下子没注意到这四四方方的文字对格兰维尔来说是一种远在天边的异国语言。
“是加缪的一句话。”乔溪给他翻译了下,Lukas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日记本的主人只写了前半句,而恰巧乔溪知道这句话后面的内容——可我总是本能地去追寻一颗看不见的星星。
什么人怀着什么样的心境写下这句话,为什么又不肯完整地记录。乔溪注意到日记本的主人在文字最后留下的是一个逗号,说明他也清楚自己的语焉不详,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打断了他吗?
Lukas已经在催促他翻页,于是他们开始阅读下一页。
大片的陌生文字让Lukas头晕眼花,他让乔溪先看,然后翻译给自己。
日记本上的字迹还很稚嫩,看得出是小孩所留。内容却没有寻常孩子的天真烂漫,一眼扫过去反倒叫人心里一沉,像浸了水又坠了石块,乔溪没有停下翻阅,眉头渐渐蹙起。
“阴。
窗台上刚种下不久的萝卜又枯了一片叶子。不过我种下它之前就有它活不长的心理准备的,所以没什么。
夜里能听见妈妈的哭声,我学了很多以前没听过的歌站在门前唱给她。我也会画画。美术课上我画了小人站在树下面,老师说我的画很有意境,要是小人长了手就更好了。我觉得手里总要握点什么,但是又想不出来,所以就什么也没画。”
“Colin,是什么内容呀?”
Lukas又凑上来,乔溪侧脸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飞快地翻阅后面的一页又一页。
虽然写了personal diary,但是本子内日记的片段并不多,都是小朋友杂七杂八从各处搜集来的好词好句,偶尔还夹着零食袋子,宝贝似的展得平平的,没有一丝褶皱,工整的当做书签架在本子内。
这是个成长在沉重的家庭环境里的孩子,心理防备很重,即使面对日记本也不肯真正倾诉内心,用文字演戏给自己看,殊不知阅读者早已在他的字里行间看出了所有的口是心非和黯然伤神。
记录了几页作业,甚至还有化学方程式,乔溪跳过杂记的内容,从后往前翻。
他看到了一些手绘的山川地貌,并附有专业的备注。最后一张简单的插画三两笔勾勒了山谷的横截面,谷底宽阔平台,谷壁陡峭,旁边写着“冰蚀谷”。
到此乔溪心底的猜测几乎落实了,他一言不发地合上笔记本,旁边的Lukas不明所以:“诶诶?不看了吗,至少先告诉我写了什么呀。”
他一出声,惊扰了恍惚的乔溪。Lukas看见昔日的好搭档没有笑容,面沉如水,大步走过来拉起他就往门外推。
还未反应过来,房门就砰得在他面前合上了,Lukas歪歪脑袋:“喂……那么着急干嘛,就算你真的能穿越异世界我也会为你高兴的。”
正嘀咕,房门又呼一下打开,乔溪双手合十道:“别告诉其他人咱俩捡了笔记本,拜托拜托。”
见Lukas答应了,没等他一个点头动作做完,乔溪又像小松鼠一样嗖得缩回了自己房间,咔哒把门锁上了。
Lukas对着紧闭的房门耸耸肩,慢悠悠地往自己的房间走,打算今晚早点睡觉。
室内门窗紧闭,晴朗的白天却开着好几盏灯,一切皆因房内的人牢牢拉紧了厚重的遮光窗帘。
桌上摊开的笔记本写满了班尼特语,闻钦摘抄下电影的台词,又在网上到处学习这句话的发音,直至自己的语音和腔调几乎跟班尼特人无异。
他目前的语言水平已经能够跟当地人流畅沟通,只是想要完全理解和熟练运用当地的俚语,还需要不断地学习。
直到天色渐渐黑沉,闻钦戴上帽子出门散步,经过萨曼莎的房子时,他还是按耐不住站在树下,试图多看两眼。窗边浮现了人的身影,并不是他心中所想的他。
当年闻钦返回恒冶时早已人去楼空,乔溪估计在下决心离开z国的当天就搬出了房间,他走得急匆匆,和来时一样什么也没带,主卧还保留着生活的痕迹,翻开的书页与未盖上的笔。窗也没关,室内蒙着一层淡淡的灰,淋过雨的窗帘带着潮气,隐约有点发霉的味道。
他还保留着乔溪所有的联系方式,并悄悄用转账试探过乔溪有没有拉黑删除他。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绷紧了心,因为乔溪单单拉黑了他那个摄影APP的账号。
曾经说好要做一辈子观众的,转眼间他就失去观看的资格了。
他注册了全新的小号去看,乔溪从澄清声明后再没有新作品,IP所在地变成了格兰维尔。
他只想默默地再远望一眼乔溪,就心满意足。但是显然乔溪虽然身在格兰维尔,却并没有跟萨曼莎住在一起。
空气冷冷的,没有风,像是被浸在无涛无浪的池水里,胸口被静静的水压迫着,连呼吸也要费力。
这个面积超越z国的国家,实在是太辽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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