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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感力
千山鸟尽,云漫漫,风飕飕。秦雪柔行色匆匆奔走在雪地,连头也不敢回。
却在这时,眼前倏地跃来一道人影,拦住她去路。抬头一看,竟是贺斐之。
秦雪柔警惕后退:“你在这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告状的事。”贺斐之眼色显有不耐烦,故意端出愁态,“师父怪我胡言乱语,狠狠训斥了一番,还非要我来找你,好好赔罪。”
说着,他极敷衍地一拱手,又大剌剌撒开,道:“是师兄错啦。不该随意同你打趣,在这给你赔个不是。你就别那么小家子气,原谅师兄吧。”
秦雪柔懒得多说,当即便要从他身旁绕开。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也不照照镜子,还敢学人家拿乔,也不嫌恶心?”贺斐之恼羞成怒,回头冲她骂道,“就你这副尊荣,若非师父有所托付,老子早就给你……”
“早就什么?你倒是动手呀!”秦雪柔一把甩开他的胳膊,愤然骂道,“我就是孤独终老,也绝不会看上你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你再拦着我,就算我爹从此不再认我,我也要把你扔下山去!”
贺斐之吓得往后跳开一大步,见她挽起袖子要动真格,立刻缩起脖子,飞快跑远。
后方小院廊檐下,一树梅枝掩映曲闻音踱步而出的身影,见此情形,默默摇头轻叹,转身走开。
日落西山,余光横照。秦雪柔听着悲戚的风声,无精打采回到弟子房一带,见院中是兄弟姐妹来来往往,出入应不染房前,不由得揪紧了心,放轻脚步,小心翼翼走近,停在院墙下张望,却见门前几个同门正低着头,小声议论着什么。
“阿盛真是那么说的?沅师妹她,真的给应师兄挡了一刀?”
“那可不。听说她一回来就发了高烧,看这样子,受了好大的罪呢。依我看呐,等师兄这次醒了,真得给人家一个名分咯。”
“就是就是,上回应师兄离山前,她还专程跑去送药呢。”
“可我怎么觉得,师兄还是同秦师姐走得更近些?”
“别闹了。秦师姐那块头,做兄弟还差不多。做媳妇?也不怕被她打死……”
这议论声中伴着唏嘘惋惜,听在秦雪柔耳中,甚是刺耳。
她没再往前走,也没与任何人打招呼,看着远处山头沉坠的夕阳,强压下满心对应不染的担忧,转身跑开。花树梅瓣零落,伴着渐升的夜幕,飘零落地。
天边霞光已殁,换作漫天星斗,徜徉夜空,荧荧闪烁。
秦雪柔漫无目的走在雪地里。她身强体健,即便在这冬夜里,也并不觉得多冷,只是朔风卷了飞絮,不住弹上脸颊,令她总是感到刺挠。
同样刺挠的,还有今日黄昏在应不染门前听到的那些话。
她并非天生如此,只是幼年时,母亲常给她用铁醋泡澡,加上铁板压身等手段,给她锻炼体魄。因此不到十岁,她的体质力量,便已远远超过一起长大的师姐妹,因此那些师姐妹们受男孩子作弄欺负时,总会往她身后躲。
儿时的她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甚至为此骄傲。可到后来渐渐懂事,母亲又无故失踪,一切就都变了。
父亲总是看着她唉声叹气,便是从前要好的同门,尤其有几个师兄弟,渐也对此生出腹诽,背地议论纷纷。
只有应不染,从头到尾都未说过她一句不好,还时常陪她一起练功,一来二去,彼此越发多了好感,
她本以为旁人眼光不是阻碍,一路走来,也从未过多理会那些身外之事,却不想今日还是听到了这些。到底都是同门,纵无恶意,也字字戳心,着实不是滋味
秦雪柔思绪越发纷乱,也不知是在风里站得久了,还是别的缘故,忽然感到一阵头疼。不由得抱住脑袋。却在这时,倏地看见一道黑影飞掠树梢,朝后山方向去。
那黑影正是水痕。他原是去寻白鸿野问事,还没得到答案,便稀里糊涂被他哄入局中。而今到了山上,心中越想越觉不对劲。
他一心想见沈丹青,问她为何不告而别。至于替白鸿野杀了手下灭口,不过顺带的事。然而如今细想,一个连宗主的面都见不着的虾兵蟹将,就算落在山海派手里,又能说得出什么秘密?白鸿野又为何非要他死?
水痕脚步顿住,展目望向前方,星月一天,云山万壑,一片莽莽苍苍。
却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本能提气疾纵,却见一个伟岸的身影飞纵过他头顶,庞然大物般挡在他前方,
他心下一惊,当即横刀在手,然看清来人面目,还是愣了一愣:“女的?”
“你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我山海派?”秦雪柔说着,目光倏尔瞥见他肩头血迹,转望手底,见他所用是把长刀,眸光倏地一紧,“是你伤了他们?”
水痕眉心一紧,眼见她飞身攻来,即刻横刀挡格。
秦雪柔身在师门,因而未携兵器随身。然她一掌之力,也不容小觑,堪堪拍上百辟刀身,铿的一声,竟震得他右手虎口一阵发麻。
只是令他讶异的,并非这一掌之力有多么迅捷,而是她分明擦过刀锋却未留下一丝伤痕的掌心。
二人你来我往,眨眼便已走了数十招。水痕原就有伤在身,与她交手,虽未落下风,却苦于难尽全力,何况他的刀几次撞上秦雪柔掌风,或是划过她肩臂,竟都未留下伤痕。
水痕愈感当中怪异,然稍一分神,肩头便已挨了她一掌。水痕错步疾退,眼见局面焦灼,秦雪柔的攻势也愈发凌厉,他也无心再战,一刀挽了个虚招,荡起雪花遮了她视线,返身疾纵遁入远处密林。
秦雪柔翻掌扫落雪籽,追出几步,眼见四下空空一片,眸光倏地一紧,当即转身奔往前山报信。
她迅速离开,水痕亦已到了林深处。落光了叶的枝条交错映在天幕,像巨大的网,网住了星,也网住了他。
水痕扶着受伤的肩,快步穿行林间,想起方才一战,心中始终悬着疑惑:那个拦住他的女子,究竟习的什么路子,为何能做到刀枪不入?
他自幼长在戮天盟,自问早已见惯天下各式诡谲妖邪的功夫,唯独没见过这样的人。没有罩门,徒手便敢接刀,似有铜筋铁骨。
那真是比鬼神都要可怕。
水痕陷在沉思中,忽觉眉心多出一点凉意,抬眸一看,天上的星不知何时都化成雪籽,纷然飘坠,一片片穿过寒枝结成的网眼,夜空蒙了昏色,晕散一片迷离。
又下雪了。林子的出口,似乎也在前方。他拨开枝条,快步走出密林,却刚好瞥见,远处山径上跑过一个急促的背影,直奔前方一大片连绵的屋舍。
——
“你真打算睡在桌上?”客房之内,沈丹青抱着枕头走到桌前,揿了揿桌板,听见沉闷的“吱呀”声,不禁皱眉道,“不够结实吧……别等你一上去,这桌子就塌了。”
“我有那么重吗?”陆回风不禁怀疑起她的判断,往后退了半步。
沈丹青撇了撇嘴:“我说你这人真是别扭。白天一直同山上的人待在一处,也不知找他们要床被褥,实在不成,要不然……”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床榻,正思忖着,忽然听见敲门声,好奇上前开门,却见是一青衫少女站在门外,神色分外凝重。
“有人闯上山来了,还和秦师姐交了手。”少女不等她发问,便自开口,“掌门让我来知会二位一声,山中急需调配人手,牢房要人看着,加上巡查,能留在这儿值守的不多。所以你们二位,一定要多加小心。”
“这不能吧?”沈丹青狐疑退后,扫视屋内一周,“他们来找你们,还能蹿到这来?”
说完,目光停在床脚,顺口问了一声:“能再给我们一床被褥吗?”
少女满口答应。然她还未转身,沉吟许久的陆回风却似想起了什么,唤住她道:“只是守着牢房吗?你们掌门,没派人去保护应不染?”
“何意?”少女愣道。
“白日我们找到他前,洞里似乎一直有个人守着他……又或是说,想通过别的出口,把他带走。”陆回风直视她道,“如今上山的人,也有可能是冲他来的。”
“那可遭了!此事一直无人提起。好像……只有个师弟在他房里。”少女急道,“我不能留在这儿了,得立刻去通知掌门!”
她说着要走,又回过头来,飞快说道:“隔壁那间房的褥子还没撤,只好你们自己去搬了。告辞——”
少女转入夜幕,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沈丹青不觉叹了口气,忽觉肩头被人一拍,蓦地抬头,正对上陆回风低头望来的目光,眸里分明藏了几分担忧:“你先歇着。我去拿了被褥就过来。”
沈丹青等他出门,迎着风雪手脚并用把门推上,一丝缝也没留,穿过隔帘到里间,却忽地瞥见地上门柱的影子粗了一圈,鼻尖紧跟着嗅到一阵淡淡的血腥味,抬起头来,只瞧见冰冷的墙边多出一个人来。
“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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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痕:??碰到超人了?
他不是歧视,水痕确实没见过高大壮外形的女性,所以感到意外
原因后面会有解释
铁醋泡澡灵感源于苗翠花对方世玉的培养
山海派弟子:沅湘救了应师兄好英勇呢
水痕:放你的狗屁明明是我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