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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奉阴违安大夫
临近正午,大厨房的灶上已然炊烟袅袅,安宁看了眼沙漏,蹙眉问留朱:“平郡王府还没来人?”
留朱摇头,安宁不解,不应该啊,按宋清瑶的脾性,她应当是最早到的才对。
“不管了,先吃饭,今日要赶到第一个驿站呢。”安宁望望门外,吩咐道。
用过午饭,装车妥当,安宁跃进马车,一行人准备出发,车刚驶离巷口,就与平郡王府的车迎头撞上。
两边车帘同时掀开——
“你眼睛怎么了?”
“你要走?”
安宁和宋清瑶同时惊讶开口。
宋清瑶没料到对方如此眼尖,隔这么远,一个照面就看出她哭了一夜的痕迹,明明她都努力遮掩了,还特特等了一上午消肿。
她不自然顿了下,反问:“你要去哪儿?”
视线里,安宁一身劲装短打,头发也盘成最简单的圆髻,竟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安宁跳下车,拉着宋清瑶的手进府,她快人快语:“若别人问,我就说去庙里祈福,你不同,我跟你说实话。”
宋清瑶被拉得一路小跑,见对方如此着急,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但又觉得过于离谱,结果下一秒这离谱的猜测就成了真——
“我要去池州。”安宁正色道。
“什么!”宋清瑶没忍住惊呼,“明月,那,那……”
她急得嘴唇打架,“那”了半天才组织好语言,可刚要开口又被截了胡。
“留朱已经劝了我一晚上,你就别来磨我耳朵了。”为节省时间,安宁上来就是一个谎。
紧接着又是一个谎:“你曾劝我爱惜名声,我想也是,想修复我和萧启明的关系,再没有比眼下更好的时机了。”
“我,”看着对方跃跃欲试,胜券在握的眼神,宋清瑶张张嘴,半晌,苦笑一声,“若我知有今日之事,当初绝不会劝你。”
她握紧安宁的手:“明月,太危险了!你年纪小,又长年和太皇太后住在行宫,不问世事,哪里知疫病之厉?疫气无孔不入,它可不管你是天潢贵胄还是贩夫走卒,一个不小心,不,即便万分小心,感染上,便是九死一生!”
安宁心想,“真”无孔不入的疫气我都经历过三年,再没谁比我更了解如何跟传染病共处了。
她拍拍宋清瑶手背,眸光郑重:“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才更要去,不只为萧启明,也为定国公府。”
宋清瑶原想再劝,可听到“定国公府”几个字,已经在嘴边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以她的聪慧,眨眼间就明白了安宁的意思。
她凝视着安宁半晌,最后张开双臂抱住对方:“明月志存高远,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盼你一路顺风,平安归来,等你回来,我定设一桌好宴为你和敬王接风洗尘。”
又承诺道:“府中的事,你放心,我会时时替你照应。”
安宁听着小“师姐”的承诺,十分感动,就喜欢跟这样周到的人说话,她一个眼神,对方就能替她把事想全了。
事不宜迟,见过宋清瑶,安宁再无牵挂,跳上马车就催府兵疾行而去。
平郡王府的车夫莫名其妙地抻脖子看,什么情况?客人没走,主人倒急火火地先跑了。
宋清瑶立在敬王府的台阶上,遥遥望着那马车消失在巷口,心中五味杂陈——
昨日下午,疫情的消息才传到明都,现在十二个时辰不到,明月已经打点好一切,出发上路。
而她,眼睁睁看着头顶的阴影越来越近,却还在瞻前顾后。
也许,她也该改变了。
马车里,方长史将一匣整理好的文书交到安宁手中,昨夜得知王妃要去池州的消息,他属实吓掉了半条命。
纵有被对方炮轰过的惨烈教训,他还是头铁地跑去委婉规劝,虽然刚刚因为白宪的事,他对王妃的印象有所改观,但去池州不一样!
王妃到底一届深宅女子,又不通岐黄之术,她去能干什么?简直添乱!莫说她跟王爷关系微妙,就算两人情比金坚,贸然跑过去都是添乱!
池州境况一团乱麻,王爷分身乏术,哪有空照顾她?
况且王妃身娇肉贵,从没吃过苦,疫区那条件,稍弱点的男子都受不住,真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去送人头!
然后,他不出意料地又挨了顿轰。
比他还头铁的王妃眼皮都没抬,直接告诉他,这是通知,不是商议,他能帮忙就帮,帮不了就滚。
方长史:“……”
他扁着嘴,受气小媳妇似的回到自己院子,委委屈屈连夜整理重要信息,熬了一整个通宵。
“王妃此去遥远,要添补的物资只能就近采买,这第一册写的是临近池州的几大城池的基本信息,城中情况,官员名姓,以及他们的人品性情,我都已写清……”
“不想方长史足不出户,对地方情况这么了解。”安宁边看边不经意感叹。
方长史拿袖子擦擦额上的汗,也不敢在王妃面前再拿架子,连连愧声道:“某不才,曾在江州任过两年佥事。”
江州,佥事?安宁思忖。
江州提刑按察使司佥事,正五品,分管地方巡查,相当于现代地方检察院和纪委的职能,属于很有实权的官职。
两榜进士,三十六岁,还在江州这样堪称江南枢纽的好地方任过要职。
在大昭,方慎此人很称得上一句前途无量。
如此实权的地方官调来给萧启明做王府长史,老皇帝立储之心简直昭然若揭,属实偏心偏到外太空。
难怪萧启煊忌惮,这搁谁谁能受了一个有兵权,有战功,年轻,又被老爹偏心的弟弟天天戳眼前晃!
方长史没注意王妃的片刻走神,他继续介绍:“江州也是距离池州最近的大城,王妃若采买大宗物资,最方便的便是在江州采买。”
他拿出第二册翻开:“这一册,我写了江州各行各业的行首,富商,牙人等,他们掌握着江州大部分物资的采买供给,王妃要购置物资,少不得同他们打交道。”
“后面是我相熟交好的一些人,给予他们的信件我都放在这一册夹层之中,王妃可酌情取用。”
接着,他拿出第三册递给安宁:“这里面写得是江州,池州,饶州几城三教九流的信息,王妃莫小看这些底层人,若论办事,很多时候,他们比吏员好用。”
安宁见他语气诚挚,连潜规则都交代得明明白白,不禁也肃了神色:“方大人辛苦,我都记下了。”
转眼到了城外,安宁火速弃车换马。
方长史长揖及地:“王妃,一路保重!”
“小姐!多写信回来,天热,出了汗不要吹风……”留朱依依不舍地抓紧时间叮嘱,尽管那些话已说过许多遍。
“知道了!回吧!”安宁遥遥撂下一句,坐在她身后的凝碧马鞭一甩,官道上便卷起滚滚尘埃。
留朱跟着跑起来:“凝碧,你好好照顾小姐!别让她太贪凉!”
“驿馆的被褥潮气重,你记得睡前给小姐烘一烘!”
“小姐!早点回来!一路平安!”
马蹄飞扬,安宁一行的身形很快消失在视线尽头,留朱停住脚步,大口大口地喘息,望着空空荡荡的官道许久,终于忍不住,蹲在路边呜呜哭起来。
安宁午后出城,上书去池州的帖子却在宫门落钥之前才送入长春宫。
皇后一看内容,当即怒了,她一拍桌子站起来,脱口而出:“不准!简直胡闹!”
她急急吩咐道:“落星,你现在就持腰牌去敬王府,给我看住她,不许她踏出王府半步!明晨宫门一开,就带她入宫见我!”
“是!”落星难得见自家娘娘失态,也顾不得规矩,转身就跑了出去。
皇后看着落星匆匆跑走的背影,这口气半天顺不过来,她重重坐下,半晌,又哐得砸了下那封帖子:“真是个异想天开的混账!”
翌日晨会,满宫妃嫔都得知了池州大疫的消息。
到底池州远在千里之外,众妃虽震惊,神色却还好,只有少数出身江南的嫔妃忍不住担忧,不停问皇后更多内情。
皇后知晓她们心情,却不便说太多,只好赏了些东西以示安抚,她们虽口称谢恩,眉间忧色却未减半分。
皇后看着揪心,却无能为力。
前朝后宫严禁私下通信往来,唯有年节下才能得帝王恩旨,有宠的可见见家人,无宠的就只能得封家中来信。
入了宫,做了天子的女人,看似荣耀无匹,却跟铰了头发的姑子无异,前尘往事尽断,莫说膝前尽孝,就连见一面,都是奢侈。
皇后暗自叹息,莫说她们,即便是正位中宫的她,得到的消息也是滞后的。
她挥手叫众人退去,又专门留下薛令仪敲打:“庄妃,皇上如今为着疫情的事焦头烂额,你此刻恩宠正隆,断不要为着私心违犯宫规,若惹了皇上恼恨,我也护不住你。”
薛令仪在听到疫情消息的那一刻,心就飞去了池州,她聪敏灵透,如何不明白皇后的言外之意?
她垂着头,等皇后说完,表示自己一定谨守宫规,不会给娘娘添麻烦。
皇后见她一副魂不守合的样子,就知自己劝也白劝,不禁又开始头疼,一个两个的,全都不让她省心。
果不其然,前脚刚放走薛令仪,后脚她就看到独自归来,一脸灰败的落星。
“敬王妃呢?”皇后看向她空荡荡的身后。
“娘娘,”落星几乎要哭出来:“王妃昨日午间就借口去庙里祈福出了城,眼下只怕都已经到冀州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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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我写完这本,也不会得到个新评论吧,哈哈哈哈,轮空一个月,好容易盼来个榜还是纯PC,哈哈哈哈哈h,刷红薯看到别人的自来水,简直羡慕得眼睛发绿。。。。再看看自己,哈哈h哈,有没有人啊。。。。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