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欢

　　轻雷隐隐，雨催惊蛰始。万物复苏，即是好时节。惊蛰一来，南方暖湿气团活跃，又到回南天了。
　　教室正在通风，窗户上是一片水雾，乔音书探手在窗户上一划，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又是回南天，到处潮湿，真的一点都不舒服啊。”云楚扯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椅子和桌子才坐下。他坐下后也没闲着，又扯了纸巾把同桌的位置也擦了擦。
　　乔音书走到讲台前拿了干抹布，再回来擦窗户，“没办法，谁让我们这里是南方呢。”

　　许盛年去了趟小卖部，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乔音书这句无奈又带着细微怨气的话语，禁不住笑了。
　　“笑什么？”乔音书放下抹布，走过去微抬着下巴看着许盛年，“你去了小卖部，有没有糖啊？”
　　“没有糖了，只有巧克力。”许盛年在小卖部逛了一圈，并没有买到乔音书想要的糖，最后就买了巧克力。
　　“巧克力也行，刚开学，小卖部可能还没进货。”乔音书拿过巧克力，拆开吃了。

　　云楚转身看着他俩，双手交叠搭在乔音书桌上，“这个点，小卖部开了？”
　　“嗯，这学期好像提前了很多，六点四十就开了。”许盛年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巧克力递给乔音书。
　　“靠，我以为还是早读下课开呢。”云楚立马从桌肚里掏出校园卡，走出教室。

　　乔音书坐到座位上，拆开巧克力的包装却没吃，等许盛年坐下之后才递到许盛年嘴边，“奖励你的，感谢许大帅哥帮忙跑腿。”
　　许盛年咬下巧克力，边吃边说：“就这样？”
　　“当然不止了，等下回我帮你跑腿。”话尽，乔音书转首看向窗外。

　　早自习开始的前几分钟，全班同学才到齐。
　　“啧，早自习是上不了一点啊，现在已经开始困了。”方安妤跟同桌林颜抱怨。
　　“安啦，等中午了咱俩吃点儿好的，再睡个午觉。”林颜笑起来，拍拍方安妤的背以示安慰。

　　方安妤点头，随后又摇头，“你不用陪你男朋友了？”
　　“男朋友哪有你重要……开玩笑啦，我跟他分手了。”林颜说到后面，语气低落。
　　“分手了？他提的？”方安妤的语气先是震惊，随后带着点气儿。
　　“嗯，他说我太作了，还说我老烦他。”林颜趴在桌上，虽然难过，却没哭。

　　“凭什么啊他，他就好了吗？真搞笑哎，平常礼物都不送，都是你花钱给他买礼物，凭什么他还嫌弃你啊？他没事吧，不行，找他说理去。”方安妤说到最后，立即站了起来。
　　林颜连忙把方安妤拉回来，让她坐下，解释道：“不用啦，我也没那么难过啦。再说了，我又不会因为他几句无关紧要的评价就让自己伤心。我只是觉得自己一心一意的付出打水漂了而已，安安，别生气了嘛～”
　　“那……好吧，不开心要和我说。”方安妤心里还是有气，但林颜都这样解释了，那就算了吧。
　　但是，这个家伙已经在她的黑名单了，永不删除的那种！

　　……
　　一节课下来，方安妤还是觉得气人，林颜那么好，凭什么嫌她烦，凭什么！
　　“安安，陪我去上厕所吧，好不好？”林颜这么聪明，哪里看不出方安妤还在生气。
　　方安妤站起身，依旧在为林颜打抱不平，“你呀，长点心吧，看人的眼光提高一下吧。多好一女孩儿，看上个什么玩意儿。啧，我怎么不是男的！”
　　林颜挽着方安妤往厕所走，笑着说：“知道啦，说起来，你还在喜欢乔音书吗？”
　　“他是个很好的男生……”方安妤顿了一下，接着说，“但他有对象了，我不能再喜欢他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林颜震惊。
　　方安妤笑了笑，说：“我是不会说的。”

　　方安妤在厕所外面等林颜，正好看见来上厕所的乔音书和陪乔音书来的许盛年，她多看了几眼乔音书才垂下了眼。
　　许盛年走过来，在距离方安妤五厘米的位置停下，他道：“方同学，你看到了，对吧？”
　　“我看到了，但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不也知道，我曾经喜欢他吗？”方安妤说。
　　言外之意，你知道却没说。

　　“盛年，走了，干嘛呢？”乔音书洗完手，很自然地从许盛年校服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手，“你们聊什么呢？”
　　“就问了几个问题，没别的，走吧。”许盛年说。
　　乔音书随口一问而已，也没太当回事儿，“行吧。”

　　第一节课本来是楚老师的，但因为楚老师家里临时有事情，就和余绾换了课。
　　余绾抱着教案和开学考的试卷及答题卡走进教室，她放下怀里抱着的东西，双手撑着讲台桌看着台下仰着脑袋的学生们。
　　“这次开学考……”余绾看着台下的学生们都紧张地看着自己，她顿了顿，才说，“咱们班考得很好，班级排名年级第一。”
　　一阵大喘气后，才有学生开口说话。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考得很差呢。”
　　“就是说啊，余老师不要大喘气嘛。”
　　“我心都揪在一块儿了，吓死个人。”

　　余绾笑着，将落在眼前的刘海扣到耳后，“就该吓吓你们，也知道担心自己的成绩啊。”
　　“瞧您这话说的，我们当然担心自己成绩，考不好要被骂的。”何东说。
　　“余老师，年级排名出来了吗？”方安妤问。
　　余绾摇头，柔声道：“还没有，不过个人排名前五还是老样子。”
　　“卧槽，傅嚣真他妈不愧学神这个称号。”有人惊讶道。
　　“啧，文明点。”余绾说，“人家傅嚣晚自习结束可都是留下来学习的，考得好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付出多少努力，就有多少回报，两者是成正比的。”
　　余绾说完，停了好几秒，才继续说，“算了，看你们这样子，就知道不想听大道理。但是，这是实话，多少听一点吧。”
　　“好。”全班学生拖着尾音回应余绾的话。

　　“行，那我们就开始上课了。课代表，把试卷发下去。”余绾说。
　　“好。”林颜站起来，去讲台上拿了试卷，随便找了两个人帮忙一起发了。

　　“这次的试卷难度系数不大，可以说是很简单了。但是我就不明白了，怎么这么简单的试卷，还能在年级中排第五，咱们班同学是不是对数学很不感兴趣，怎么能差成这样？”余绾手里捏着份单科成绩单，盯着台下的学生。
　　先前仰着脑袋的学生们都跟鹌鹑似的低下了头，不言语。
　　余绾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真没办法，“行了，头都抬起来。我也没想骂你们，就是想表达一下我的心情很不好。各位宝贝，咱们努努力，学一点儿，行吗？”
　　“嗯。”稀稀疏疏的、细微的应答声响起，就像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
　　“大点儿声。”余绾说。

　　“行。”三十个学生的声音同时放大。
　　余绾这才满意地点头，“好了，继续上课吧。”

　　早上的课蛮轻松的，都是在校对开学考的试卷。偶尔的训斥，也都可以忽视。
　　最后一节课结束，一窝蜂的学生往食堂冲。乔音书他们刚站起来，就看着一群人冲出去。
　　“要不然……”云楚犹豫着开口。
　　“去校外吃？”李河接话道。

　　“行。”乔音书说。
　　现在冲到食堂，肯定要排很长的队伍，还是算了。

　　写了出校登记，乔音书一行人站在校门口，不知道该去哪里吃饭。
　　“要不然，咱们随缘吃？”乔音书说，他们这样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云楚表示赞同，他道：“也行，随便看看吧。”

　　步入三中附近的长街，几人发现新开了一家店。
　　云楚仔细看了门牌，说：“好像是面馆，就是卖地方面食，好像是川城。”
　　“辣的啊？”李河说。
　　“不确定……管他呢，去尝尝看。”何东饿得不行，实在没精力去想这些，他直接跨步过去。

　　八人分成两桌坐，按照各自的喜好点了面。
　　“卧槽，好吃哎。这家店不错，下次还来。”李河边吃边说。
　　何东赞同他的话，同时发表自己的想法，“嗯，但是辣也是挺辣的。”即便如此，他还是一边斯哈一边吃。

　　“哎，我在想一个问题。你们说凛城人不怎么吃辣，他店开在这儿生意能好吗？”程凯忽然问。
　　“能吧，这不还有外地学生吗？”张桥策说。
　　“哦……这么一看，就云楚、何东和盛年点了辣的啊？”程凯吃完面，一抬头，只看见他们几人碗里飘着红。

　　程凯这话一出，李河立即接上话，“说起来也是，两年了哎，我还不知道云楚是哪里的人。”
　　“嘿嘿，我跟盛年是邻居。”云楚说。
　　“你他妈，我说你之前吃火锅的时候怎么就喜欢点麻辣的呢。”李河说，“啧，下回去你家乡玩儿。”
　　云楚放下筷子，翘起二郎腿，“行啊，我保准你们会喜欢。”
　　“这样，咱们可以去渝城玩一圈儿，然后再去川城兜一圈儿。”李河说。
　　“什么时候啊？”云楚放下翘起的腿，望向李河。
　　李河沉思了一会儿，说：“不然就高考结束之后，咱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行啊，那就定好了，高考结束就去，缺一不可。”乔音书笑着说。
　　“缺一不可。”云楚接话。
　　“说去就去。”张桥策说。
　　“一言为定。”曲松眠接在张桥策后面说话。
　　“绝不反悔。”李河放下筷子，在筷子接触碗时发出的声响中说。
　　“不拒绝……”程凯说。
　　“不找借口……”许盛年说。
　　“不拖沓。”何东把嘴里的面嚼干净，咽下去后才说。

　　正午的阳光照进屋，落在少年的身上，书写青春年少。
　　年轻的时候总有各种各样的约定，却不知道最后有没有完成。
　　但无论如何，年少时候就该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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