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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影
“皇姐~”苏启谄媚道,他这个姐姐不好对付,有的时候,得把她哄高兴了才行。
“行。”
“那皇姐你这是答应了?”苏启看着苏卿陌两眼放光,这么好说话?有点令人震惊呐,她平日里死磕到底,可不是今天这样的。
“我只是说不追究,但这人你不能留在东宫了。”
“为什么啊?他是父皇给我寻来的人,皇姐你要人是不是得问过父皇啊?!”
“敢顶嘴了!苏启你有种,管不了你了是吧!父皇什么时候寻人给你了,即便是他寻的又如何,你是太子,是日后要坐在庙堂之上镇守北境江山的人,你身边,皇姐容不得你有半分差池,不管他那日如何,是护你还是害你,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他从哪儿来的,我给他安排回去,保他后半辈子生活无忧,如何?”
“不如何,他是傻子吗,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害我,都怪那个萧零意!没事非要凑过来!回头我……”
“你怎样?!”
苏卿陌一吼便镇住了对面的人,苏启支支吾吾的憋着话,犹豫了半天才终于软了声音。
“皇姐,我错了,你能不能原谅他这一次,我要留下他也是因为……”
“因为什么?说!犹犹豫豫地,你还有没有一个太子的样子。”
“他已经在宫中干杂役四年了,那日我见他一个人躲在一旁细数碎银,所以才想带他去京折兄那里吃一顿见识见识,而且,他是被人卖进宫的,我就想帮他,送他回家,可出了这样的事,我哪敢放他走,他还没走就被你们抓到大狱去了,我不敢啊。”
苏卿陌认真盯着他,听他呆头呆脑地把话说完。
皇后莫不是生了个傻子吧,真是佩服,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脸都被丢光了。
苏卿陌忽然发笑,苏启傻乎乎的看着她,心道:笑什么啊?不理解,难道他怜悯一个人也有错吗?太傅可没这样教他。
他呆呆的望着,当然不理解了,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被人利用与伤害过,有苏卿陌在,无人敢打他的注意。
“你信了?”苏卿雪歪着头,静静的瞅他。
“皇……皇姐,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傻瓜!”苏卿陌说着便对着苏启的头敲了上去。
“疼——”苏启捂着脑袋,瞬间往后退了一步,说话就好好说嘛,敲他头做什么啊!
“你说是父皇寻给你的人,又说他是被人卖的,父皇有那么失察吗?这人若是他给你寻的,那家底一定是干干净净的,怎么可能被人卖!所以,苏启,他骗你了,要么,就是你说谎了。”
“没没没,阿姐,我真没,是他亲口跟我说的,我当时就……”苏启忽然顿住,整个人像是忽然开窍了一般,猛的拍手叫道:“靠!死骗子竟然欺骗我!我早就该听萧零意把他拉出来好好审审,我这个脑子真是……”
“把人给我吧!傻弟弟。”
“可是我还是觉得……”
“嗯?!”苏卿陌忽然拔高声音,苏启显然落了下风,只能乖乖地服软。
“那皇姐你温柔些,被给人审死了。”
“那倒不至于,你这事就交给皇姐了,待我与大理寺复审完毕,再做定论,若没什么重大过失,我便寻了他的母家,将人送回去。毕竟,这地方不好待,他也不适合。你完了记得去父皇那里一趟,把这个交给他,就说应葶一事已了,淑妃可以尽快下葬了。”
苏启看着她递来的折子。
“为什么是我去啊?”
“因为我要抓人,我知道你在偷懒,所以让你去,父皇应该会问你课业如何?若有闲情,说不定给你几道折子瞧瞧,听听你的意见。”
“这跟考课有什么区别?我不去!”
“真的?”
“啊我……皇姐,你知道的,我嘴笨,我一说错他就罚我,上次又是禁足又是跪祠堂的……”
“那能怪谁?”
“二皇姐,竹柔姐姐最好啦~”
“竹柔姐姐今天不好,所以呢,你赶紧把折子送去,要找的人我自己去带,不麻烦你。”
“皇姐!!!”苏启扯着手中被塞进来的折子,气的原地跺脚,他真是要被逼疯了。
啊!!!!!!
谁来救救他啊……
苏启瞪着苏卿陌离开的背影,她倒是熟悉,好像东宫就跟自己家一样,看都不看就往东宫宫狱去了。
宫狱建在西南角,苏启本不想把他关在那里,可是那事毕竟是当着百官的面上发生的,他总不能关到别的地方给人落下口舌。
苏卿陌一路寻过去,宫中的人俯身行礼,在她经过的地方随处可见这位公主的威仪,她就是这般的传奇。
云京有两位惹不起的人,一位是大理寺那位铁面无私的大理正,另一位便是这位相貌与本人天壤地别的竹柔公主。
这俩人可不讲人情,尤其是任檐正,像个铁鸭子一样,就连皇上,都不给面子。
“开门。”
一旁的狱卒得令便拿了钥匙来,门锁已经生锈,上面的痕迹斑驳,看着似乎是很久没开过了,苏启忘了给人喂饭?
这么一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他自己吃饱了,哪里还管别人是不是饿着。
“停,这里面可有人?”
“回公主,有的。”
开门的狱卒始终低着头,苏卿陌看不清他的面相,他一身官服,却戴着厚厚的黑色面纱,微风吹动边角,她还是未能看清。
“面纱摘了。”
苏卿陌不苟言笑,她猜忌地盯着那人,仔细觉察那面纱之下的那张脸。
“公主还是别看了,鄙人相貌丑陋,殿下说叫我遮着些。”
“我叫你摘了!”
“这恐怕……”
不等那人说完,忽悠剑影闪过,只见剑锋微挑,那面纱便从耳际处断了绳子,随风落在了地上。
“是你?!”
宋些荑收剑皱眉,他不过是听闻竹柔去了东宫,这才跟过来与她说些事,可谁知……
苏卿雪不解,他俩认识?
她看了一眼待在原地的宋些荑,不由得将视线重新转回那人身上,可她刚一转头,他便迅速转过身去,生怕苏卿陌看见了他的这幅样子。
“转过来。”
“……”
“本公主叫你转过来!听不见?”
苏卿陌死死地盯着他,那人被锁死在苏卿陌的视线里,犹豫了几秒后,缓缓地转了头,他缓缓对上她的眼睛。
“你是……术影?”
苏卿陌忽然想起,她在季由的屋中见过一幅画,每年的八月二十七,他都会拿出来祭奠,那上面的人,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疤痕从右眼角跨过鼻骨,一直延续到左脸的那颗泪痣处。
这人没死!!!
季由不知道吗?还是她看错了?苏卿陌认真的观察他,凑的近了,这才觉得他与遮影有几分像。
“宋些荑,你认识他?”
“公主为何不自己问他?偏偏要来问我,我过来给你送罪状,酒宴一事我大概已经查清楚了,公主照着名单让大理寺去抓人吧!”
苏卿陌接过他送来的东西,他这就搞清楚了?这才过去没多长时间啊,果真就是他包庇。
他说了帮自己查案还真的就只是查案,人都不用他抓,她盯着宋些荑,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这件事他不让自己涉入其中,所以明面上摆着的是大理寺,大理寺办案天经地义,何况还有那位活阎王,有他顶着,她这边就不但省事,而且省心。
想得倒是挺周到,可她出现在婚宴上闹了那么一桩,就算将大理寺摆在前头,也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就是幕后推手。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人,年纪不大却面色沧桑,表情也是独一份的格格不入。
“公主,侯爷……”
“你怎么会在这里?四年前季由来云京寻人,被我强留下来,他以为你已经死了。”
苏卿陌说得严肃,季由确实是来寻人的,但在那之前,她们就已经遇到了,本来他不愿跟她,可那日他去了一趟集市,回来之后死活不走了,非得跟她回云京。
后来,人没寻到,便要离去,苏卿陌威逼利诱,甚至不惜让他做官来留住他。
他要找的那个人,就是他吧!
“公主莫要将此事告知与他,既然死了,便死了吧。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他近日绝食许久,殿下发怒,便不让人进去,这会儿,不知道如何了。”
“绝食?脾气不小,他一个杂役当自己是什么人了,阿启那么护着他,真是惯的毛病!”
苏卿陌看着开了锁的门,一脚踹开便往里边去了,锁链被张开的狱门崩了一地,哗啦啦掉在一旁,看上去像是一堆废物,术影捡起它,连同锁一起又挂在了门边。
宋些荑瞥了一眼身侧的人,又是一个和季由有关系的,她还真是关心府上养着的那位。
“醒醒,别死了。”
宋些荑漫不经心的对着地上躺着的人念了一声,东宫的牢狱还真是不错,草席都比大理寺的好了几倍,就是没什么人。
少年睁了睁眼,看得出来他在强撑,面色发黄,手脚无力,他抬头看着前来的二人,却最终苦涩的低下了头。
眼泪无声的钻进地枯草,灯火葳蕤,打在桌边的食物上,他一语不发,默默地掩去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旁边的吃喝看上去已然有些时日,只是,一筷未动。
“太子护着你,未将你交给大理寺就不错了,你还绝食,那么想死?”
地下趴着的人没有回答,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地拉出几声沉吟。
“是我糊涂……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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