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后我变欧了

　　天狼星帝国历十二月三十日，天气晴。

　　斯维塔提了一袋东西，来到兮悦门前。

　　前几天，她突然找上门来，只字未说，只吻了他一下。

　　他的心颤了一瞬，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为什么？”他问她。

　　“你猜。”她的唇角微翘，眼中的光难以分辨。

　　他怔了一会儿，才道：“最近，可想起了什么？”他的部分记忆早已丧失，再也找不回来，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个女人身上了。

　　她浓密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

　　“嗯。”过了许久，她才说，声音低沉。

　　是什么样的记忆？值得自己穿梭万千于小世界，只为复活她。

　　“发生了什么。”他问。

　　她的声音十分平静，仿佛不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似的，“你为了任务骗了我，毁了我的家。”

　　到后来，她是怎么离开了自己的家，他又是怎么缓过神来的，他已经不太记得了。

　　这倒也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接下来，一连几天，她都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

　　她既然已经恢复记忆，那她如今，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他竟然，久违地产生了害怕的情绪。

　　在打碎了好几个贵重的花瓶后，终于迎来了帝国历每一光年的最后一天。

　　听说灵界有过年的习俗，大年三十要吃团圆饭。她现在一个人待在帝国，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自己不去看看她，实在说不过去吧。

　　神使鬼差地，他在网上订购了一系列食物的食材，还有许久古老的用于装点节日氛围的小饰品。帝国人早已进化成不过节了，托好几个人转手问，才在一个古老的仓库中找到这些东西。

　　他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确定自己外表已经收拾得干净亮洁了，才抬起手，准备敲门。

　　一声过后，门就开了。

　　此时正是上午十点半左右，兮悦身着酒红色吊带丝绸连衣裙，面无表情地立在门前。也幸得帝国首都的天气已经能恒温控制，不然她穿得如此单薄，只怕分分钟要着凉。

　　明知道她的身体也只是个机械体，她锁骨的莹白还是明晃晃。

　　二十五度的温度怎么会这么热，他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

　　斯维塔不自觉地移开了眼神，抬起手中的东西，道：“今天算是灵界的大年三十，给你送些东西来。”

　　兮悦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向门后退了一步。

　　斯维塔轻咳了一声，才走进室内，将东西放着，一件一件拿出来，说道“这是面粉，这是肉，这是白菜，还有些佐料。听说你的饮食偏向北方，也不知道这些如何？”

　　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许久才道：“可以。”

　　说完，她便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自顾自地坐下，仿佛他是股空气。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才想到，她是不是不太欢迎他？

　　也是，他再怎么说，也是个罪人。她若是心中不忿，也是应该的。

　　可他如今，没了记忆，连自己的罪是如何犯的都不知，又该如何弥补。

　　他说：“只要你需要，我会尽力弥补。”

　　兮悦却不看他，只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光脑一阵摆弄。这是沈瑶送给她的，据沈瑶说，天狼星目前主要的机械、机器都是用它做核心控制器。

　　斯维塔见她不回答，只是专注于眼前的光脑，便向她介绍：“这是最新款的家用光脑，把它装在各种机器上，就能体会到新功能。”

　　兮悦仍旧不理他，他却不气馁，继续道：“不过，普通的家用光脑，能实现的计算和分析，只有亿万次每秒。而帝国最核心的人工智能上，其光脑的速度与容量，是家用光脑的亿亿倍。”

　　“哦？不就是个已经预设好的控制处理器。”兮悦冷冷道。

　　斯维塔被她怼了一下，也不生气。至少，她终于愿意理会自己了。

　　“不止如此，帝国许多的核心要务，目前都是由这个人工智能上的光脑处理。它已经平衡运行了上万光年，至今没有第二台光脑可以替代。”

　　兮悦给他也倒了一杯酒，定定地看着他，似乎要望到他心里去。

　　她轻轻一笑：“那又如何？”

　　斯维塔被她瞧得低下了头，他强迫自己镇定了心绪，才又开始给她介绍起这令她感兴趣的光脑。

　　许是这些东西，灵界没有，确实新奇。两人足足聊了好久，当然，主要是他在介绍，兮悦偶尔才随意应承一句。

　　到了中午，许是大年三十，兮悦虽然表情不耐，但也没有赶他出去。

　　有了这个算是好的新开头，接下来，斯维塔经常以送东西为由，来找她。

　　她依旧是偶尔才回一句，他也慢慢摸索出规律，原来，她对帝国的高科技感兴趣。

　　这天，斯维塔拿了一支弥泪酒过来，这是帝国庆典前，主教派人送过来的礼品。与酒一起的，还有一套他特意根据她身形订做的礼服。

　　虽然，也不一定用得上。

　　这次，她并未冷眼，而是笑了笑，“又有何事，上校大人？”

　　“给你送支酒。”他言简意赅。

　　说着，他就轻车熟路地进了路，找了支开酒器，直接打开。

　　一股青松味飘然而出。

　　“好香。”她喃喃道，“像灵界太仙宗的味道。”

　　斯维塔的手一怔，他之前就感觉这香味莫名地熟悉，原来如此。

　　“如果喜欢，以后有类似的味道我再给你送过来。”

　　“恩。”兮悦举起杯，轻嗅一下。

　　“你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他试探地问。

　　“恩。”这次是平静的声音。

　　见她眼角依旧带笑，斯维塔这才开始朝自己的意图上拐，“三日后，是帝国一光年一度的庆典。”

　　兮悦的手停顿了一下，这件事，沈瑶同她讲过。能出席这种帝国庆典的，都是帝国的达官贵胄，政界要领。

　　“我有两个名额，可以带一位家属同去。”他缓缓道，“你想去吗？”

　　他本以为，兮悦会纠结，或者会恼羞成怒地赶自己走。

　　“好啊。”她的语气，十分轻快，好像是要出去春游般。

　　他早已想好了一堆劝说她参加的说辞，却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打得措手不及。

　　“真的？”他问。

　　“如果不愿意，不必勉强。”他又连忙道，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若是为了一个庆典让她不高兴，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要去，不行么？”兮悦眼神清澈，无辜地看着他，仿佛他才是不正常的那一个。

　　见她似乎真的放下了过去，愿意过好在帝国的新生活，斯维塔欣意地拿出自己一起带来的这件礼服。

　　而兮悦穿上这件礼服的样子，他也是三天后才见到。

　　礼服是浅黄色，腰线掐得恰到好处，勾勒出她曼妙的背景，材质来源于另一个小世界中的海底柔软的轻纱，走起路来飘逸摇曳，自带风情。

　　斯维塔歪了歪头，他有些后悔了，她的身体已经足够美丽，再加上礼服，只怕要吸引整个庆典人们的目光。

　　一进了会场，兮悦就自然大方地同各式遇见的人打起招呼，而他只能跟在身后。

　　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帝国贵胄的脾性，他再清楚无比。

　　这些人视女人如玩物，换女人如同换抹布。而自己只是上校军衔，若是真遇见了什么高级别的军官，他只怕，根本护不住她。

　　思及此，他才后怕起来。

　　只是，他好久都没有出现在帝国政要面前了，如今既然参加了宴，怎么也得寒暄几句。

　　只是，刚同眼前的上司推杯换盏，没聊几句，就一眼瞥见她已经离自己很远了，而她的身边，多了一位高大的身影。

　　斯维塔同上司致歉之后，连忙穿过人群。一路上，他走得有些急促，便不免同他人有些碰撞，他为了尽快赶到，也只能笑着抱歉。

　　等他再次回到兮悦身边时，才发现，她身边这边，并不是那些花心乱来的帝国政要。

　　这人身高约一米九多，身着白色制服，走近一看，斯维塔才发现，这人胸前佩剑为金黄色剑柄，剑身靠上半部分为两柱互相环绕，镶嵌了纯黄的宝石。

　　这是？

　　传说中，执政官才能佩戴的剑！

　　帝国的军政体制为一体，最上面是国主，其下有三位执政官，执政官下面设十个上峰，每个上峰有三十个军团。军团内设各种军衔，而他上校的军衔只是其一。

　　也就是说，眼前的人，比他以往能接触到的军官地位还要高。

　　斯维塔冷汗刹出，他紧张地搂住了旁边的兮悦，向眼前的执政官行了一个礼。

　　对面的执政官为异瞳，左眼为蓝，右眼为绿，倨傲地瞥了他一眼，就继续看着兮悦。

　　“我不会放弃。”对方说，说完，看都没看斯维塔一眼，就走了。

　　待对方走后，斯维塔才问：“他刚才，说什么了。”

　　兮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要追求我。”

　　斯维塔顿时愈加紧张了，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你，会答应他吗？”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带，却还是带有一丝颤抖。

　　“谁知道呢。”兮悦耸了耸肩，毫不在乎地说。

　　“那我们。”

　　只是，他还没说完，就被兮悦打断了，“我累了，回去了。”

　　事实证明，那天兮悦并没有骗他。

　　第二天清晨，他就能从自己住的花园里望见那位执政官的身影。

　　自此之后，上天入地，兮悦就像人间蒸发般，再也不见。

　　他疑心兮悦已经移情别恋，爱上了那位执政官。

　　可是转头想想，他已经没有他们相爱的记忆，哪来的移情别恋呢？

　　这次，他是真的，永远要失去她了。

　　巨大的痛苦像帝国惩罚犯人的铁锤，直接朝他砸下。

　　他的心仿佛碎成了粉末，连呼吸都是烧灼般的痛苦。

　　剧痛之间，他仿佛看见了灵界的兮悦朝自己走来。她笑颜如花，只是身边不再是他。

　　她缓缓朝自己走来，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动作却毫不留情，一剑致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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