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巴国

作者:山涧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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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浴血奋战竹筒沟,狭路相逢是兄弟



      郁山街上,有人私下高价收购食盐。这事,最高兴的当然是熬盐人。
      平王爷心知肚明,钱大家赚,毕竟像夜郎,武陵这一带的老百姓还要依靠盐吊命。
      一天,朱尔雄约沐雨喝茶。“朱哥,你们所需食盐,数量上基本够了,你看?”沐云说。
      “既定方案,交货付款。”朱尔雄爽快地说。
      连夜装船,朱尔雄带着自己的人押运,走水路,从郁江到乌江,到枳城后,如长江逆水而上到江州,进入嘉陵江,逆流而上到巴中,翻越米仓山,大巴山到达目的地。这条路可以用船运,路远,但船装得多,最快两个月能到达目的地。
      另一条路,从郁江到乌江到枳城进入长江,顺流至万州登陆,北上翻山越岭至开州,经楚地到竹溪,继续北上,翻秦岭到达目的地。距离短,可以缩短二十来天的时间,但路途艰辛,基本靠肩挑背驮。沐雷、沐雨跟着押运,张仪对这条道还没走过,坚决要求同行,开辟一条新的道路回秦。
      秋夜,月明星稀,船顺水而下,咿咿呀呀的舟楫之声,与随波逐流的起起伏伏,混合在一起,倒也惬意。沐雨好像会变戏法,狭小的船舱内支起一方小木桌,桌上摆着豆干,炒花生,卤猪蹄等等,重要的是还有一壶酒。
      “民以食为天。”张仪道,“沐雷,快过来,咱仨喝一杯。”张仪顺手拿起卤猪脚,“美味,美味。人们常说,宁可盘中无肉,不可餐上无盐,盐为百味之首。我是既要盘中有肉,也要肉味有盐。”
      “奢侈,不要太奢侈。”沐云打趣。
      一天的功夫,船就到了万州,靠岸,登陆。早有力脚,手拿一根黄杨树砍成的扁担。黄杨木硬扎柔韧,最适宜做成扁担挑载重物,几根粗壮的麻绳和一根打杵的木棒,在此等候。盐号老板,一看是沐雷的船,立即安排得力的青壮力脚,有序排队,一人挑两篓,启程前往开州。老板递给沐云两驾马车,还有干粮和水。
      穿过田野,道路在向崎岖的山路延伸。力脚们改挑为背,在山间小道上艰难跋涉。山坡上,荒烟漫草掩映着一条弯弯小道,有的地方铺着青石板,有的地方在泥泞中垫着些石头,力脚打杵的印痕如脚印一般清晰可见。浩浩荡荡的力脚与脚印、打杵印一起,爬上山坡,趟过小河,一路向开州进军。
      张仪坐在马车中,但有些地方马车不能通行,只能下车跟着徒步。在马车能行走的地方,再乘坐另外的马车。这一路折腾,也是腰酸背痛。
      “张兄,看你这无用的样子,还要开辟新路,能不能走到开州就成问题。”沐雷轻蔑地嘲笑张仪。沐云笑而不语。
      有力脚高声地吼起来:“黄杨扁担呀么软溜溜呀那么,挑一挑白米上楚州……”“楚地有的是白米,你挑白米怕是幌子哦”,有人跟着吼:“人说楚州姑娘好,楚州的姑娘会梳头呀……”
      “大姐梳一个盘龙髻呀,二姐梳一个插花柳,只有三姐呀么梳的俏呀……”
      “梳的啥子头,梳一个狮子滚绣球姐呀姐呀……”
      “你家姐姐还多哦,大姐二姐三姐,还怕有四姐五姐哦……”
      “可不可以分几个姐姐给我嘛。”一阵哄笑。
      分不清谁在唱,大家跟着一起吼,吼出心中的烦闷,发泄爬山涉水的疲惫,在哄笑中作乐,是名副其实的黄连树下弹琵琶——苦作乐。
      日出而行,日落而息,经过十多天的行程,终于到达开州。长路寂寥,天色已晚,亦将歇脚,看看沿途的驿馆客栈,大红灯笼高高飘扬,楼上有三五姑娘,倚楼眺望。力脚们的眼珠滴溜溜地东张西望,虽然累得像狗,但还是装模作样地直起腰身,故作轻松,唱着黄杨扁担。
      “前面是周家桶子,就是周家客栈,今晚在这里歇脚吧。”沐云吩咐,便有人传令下去。沐雷,在客栈侍者的引领下,找到空地,力脚们陆陆续续把自己的挑子,摆放整齐。这周家客栈,是一座四合院木质建筑,四面马头型封火墙内,由正房、对厅、两厢、货仓等构成一个封闭式四合院,有大小房屋三四十个。
      晚饭的时候,沐云把这一程的工钱分发给力脚们。力脚们拿着汗水钱,是否去看大姐二姐,这属于个人隐私,就不再多表。
      这时,来了两位客人,希望住店,但是周老板告诉他们没房间。客栈周围十里八里的,基本没有像样的客栈。看老板为难的样子,再看看这两位客人也是一副书生模样。张仪便与沐雷沐云商议,希望他们合住一个房间,让一个房间出来。沐雷虽是不太情愿,但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
      张仪建议沐雷、沐云到自己的房间商议一些事情。张仪建议把力脚全部换掉,毕竟这一路走来,耗尽了他们的体力。
      “食盐如玉般贵重,换一批新人,路途遥远,可靠么?”沐云提出自己的担忧。
      “前方进入楚地,烟波千里,暮霭沉沉楚天阔,道路也将平坦些。能不能换成马车来拉货?”张仪问道。
      “可以,驿站里可以租借马车和车夫。”沐云点头称是。“现在的这些力脚多数不会架马车。最好还去找点鞭炮。”
      “巴楚交界处有个竹筒沟,那一带是关羊的地方,要过了竹筒沟,才比较安全,道路也比较平坦。”沐雷提醒。
      商议结果是:增加马车和马车夫,替换那些生病和年龄大的力脚,估计有20来人,就地新招一些力脚。到竹溪,全部换成张仪自己的人马运送。
      次日,盐队按时启程。
      “沐雷公子,现在是翻过了鸡公寨,前方就是竹筒沟。”有人提醒。
      竹筒沟,只听名字就让人心惊肉跳。沟有七八仗宽,两边是高高的山岭,山岭上长满茂密的森林,沟底一条幽深的石板路把沟拉得老长老长,伸向远方,像竹筒一样,深不见底,易进难出。在力脚间流传着这样一则顺口溜:“上了鸡公寨,货还在不在;进了竹筒沟,货物就要丢;过了化米梁,货物才稳当。”
      沐雷前方开道,张仪也走下马车,在队伍中间快步前行;沐云走在队伍最后。整个货运队伍,多是沐雷他们自己的人。有其他力脚团队,要么让他们在前,要么就让他们等到最后,其实,大家都非常小心。那些货运人数少的团队力脚,就尽量跟在沐云后面,毕竟人多势众,小股势力的劫匪不敢轻举妄动。
      一行人在沟底缓缓前行,能听见脚步啼嗒啼嗒的声音,马车轮子碾压石板,撞击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正值晌午,秋日阳光,照进沟底,照在两边的黄叶上,灿烂而又明亮。人们还是尽量加快步伐,争取早点走出这深深的筒子沟。
      静,没有劫匪,没有意外;但是,这一行人的心是忐忑的。不知道劫匪在哪个山腰上隐藏着,也不知道劫匪从哪里窜出来。
      突然,一匹大马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朝沐雷飞奔而来。“沐雷公子,人称你雷公,放下一半货物,就放你们过去。”马背上的人朝沐雷大声喊道。
      “沐云,你善于算计,也算不出我们何时断开你的后路。”有人在沐云身后大声说。
      “让你们当家的出来,我们好好商议,饭要大家吃,财要大家发。”张仪面无惧色,大声吼道。一个飞镖嗖地射向马背上的人,那人应声落地。
      沐云反应迅速,召集力脚放下背篓,堆积在中间,人在外围,把背篓团团包围,保护起来。
      沐雷着长棍,朝奔来的人马猛烈地乱打乱砍,力脚也楞起扁担,乱砍。场面混乱,人的嗷嗷叫声与马受惊的嘶鸣声混合在一起,响彻山谷。
      张仪眼观四方,突然发现从山腰上冲下一位壮士,身手敏捷,正举起飞枪,朝沐雷射去。说时迟,那时快,张仪一个飞镖,“铛”的一声,击中飞枪,飞枪落地,断成两节。
      “大当家的,欧阳……”张仪大声喊道,在对方发愣的时候,一只飞镖,击中来者的大腿。“欧阳,是你么?你的腿中了我的毒,如果继续奔跑,毒性会很快发作。让你的人停下来吧,万事好商量。”
      那么多盐,集中在一起,那是白生生宝贝,怎么能说不打就不打,说停就停呢?
      飞马贼越来越多,眼见这边的人多加之在拼命保护货物,有些飞马贼就往其他人单势薄的地方奔去,反正不会空手而归,这是山贼的规矩。
      张仪夺过马夫手中的马,飞骑上去,在飞奔的途中,捡起一根飞枪,用劲朝被称作“欧阳”的马射去,马中飞枪,跑了几步后倒下。
      这时,队伍中几个挑盐的力脚,趁乱把装盐的背篓递给马背上的飞贼,得到背篓的飞贼骑马飞奔,朝山腰跑去。
      沐云发现,在周家客栈找不到住宿的那俩位客人,也出现在混乱现场,他们挥手在朝力脚撒什么东西。沐云两发飞镖,击中那两位书生模样的客人。也掏出胸前藏着的毒针,朝飞贼天女散花般地撒过去。
      张仪提着欧阳的的身子,大声喊着:“要想你们当家的活命,赶快停下来,不然,我先要你们大当家的命,……”
      “赶快停下来,不然我把手上的这两位也杀了……”沐云一手提着书生,一手高举剑,大声吼着。
      沐雷正在不要命地疯狂拼杀,这时他已经受伤,左手臂几乎被砍掉。只见沐雷一只手挥舞着剑,左砍右杀,另一只手臂随着身体的舞动在空中凌乱地飞舞,根本不知道疼痛,像雷一样,只管轰轰烈烈,不计后果。
      力脚们发现有内贼,集中起来用扁担砍那些递背篓的人。
      都在拼命,双方难分输赢。突然,“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一阵喧嚣,这响声瞬间在山谷回荡。
      混乱中打斗的人突然停下手脚,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不轻,待反应过来是鞭炮声后,准备再战。
      被称作“欧阳”的人突然大喊:“兄弟们,你们赶快撤退,剩下的交给我处理。记得带走你们的战利品。”
      飞贼们得令,很快朝两边的山谷消失。
      此刻的竹筒沟,多了些尸体,多了些受伤躺在地上的呻吟声,沟底的那条山涧小溪,渗入鲜红的血液,渐渐淡化,向低处流去,这些刚刚流逝的生命,就像这欢跳的溪水一样,慢慢淡化,渐渐清澈,流向远方,消逝。
      “你真的是小欧阳?”张仪道。
      “你是仪哥,我知道是你。各为其主,身不由己,战场上无父子,当然就没有兄弟。”欧阳回答。
      “麻烦你送我们出竹筒沟,我们出沟后,再找地方喝酒叙旧。如何?”
      “手下败将,只能遵命。”欧阳回答。
      打着欧阳的旗号,在欧阳的带领下,沐云一行顺利走出竹筒沟,找到客栈住下。沐雷的手臂,在他狂怒之下,奋力拉扯下来,因为失血太多,还没到客栈,就已经进入昏迷状态。找来巫师,进行止血处理,用大量的布条把他的伤包裹起来,也别无他法。几天之后,沐雷高烧不止,最后离去。这是后话。
      众人安顿下来,沐云吩咐大家早点歇息,注意安全;再命店家上酒菜,张仪,沐云,欧阳,围坐在桌旁。没有老友相见的喜悦,但是有很多话要说,也是很急切。
      “我说罢。”欧阳道。
      原来张仪,欧阳是幼年好友,在魏国,同在一个私塾读书,学习游说之术;并跟着另外一位师父习武。学成后,各自寻找合适的主人效力。张仪,还在秦的一位盐商手下四处奔走。欧阳,在为某个王爷效劳。其实,欧阳早就得到消息,沐云他们有竹筒沟之行,护送的是盐,并在此设下埋伏,专门等候他们。那两位书生模样的人,是欧阳的探子,周家客栈新换的力脚中,有他们的内应。至于为的是什么主人效力,恕无法从实相告。
      实情相告,同窗依然是同窗,客套话少说,分别多年的话匣子自然打开,现场氛围也和谐了不少。
      “去给那两位书生松绑,带上来喝酒。”沐云吩咐随从。
      “那几位力脚怎么处理?小欧阳。”张仪问道。
      “各为其主,传话下去,如果他们还愿意跟着我,就跟着我;如果想另谋高就,就退还沐云公子的财物,随他去吧。”欧阳有几分无可奈何地说。
      最后,在张仪的再三劝说下,欧阳决定跟着张仪一起闯天下。楚地中,平坦的地方,可以用马车拉运,但是每到一家客栈,要换一次马车,因为马车的车轨不同,只能替换,甚是麻烦。“要是能车同轨就好了,省去好多麻烦。”张仪感叹道。几经周折,盐顺利地送到竹溪,再运到秦地。
      只是,策反欧阳,得罪了欧阳的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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