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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邹婶意外，笑着拉她进屋，“小谢，是有什么事忘了说？”
谢颜玉将副食品分出一部分塞进邹婶手里，“是有一件事要麻烦邹婶。”
邹婶不悦，“你这是拿我当外人了，办些小事还拿东西过来。”
谢颜玉笑嘻嘻地，“这不是谢礼，是我觉得好吃，分享给您。不然，我就不是只给一部分，而是全部给了，您说是不是？”
这话说得动听，邹婶复喜笑颜开，“那行，邹婶厚颜收下了，说吧，是什么事？”
谢颜玉给了邹婶十元，道：“婶子，你留意一下隔壁金幼巧金嫂子，如果她之后十天没医院，你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找个老中医把把脉，看她上次生育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如果拿了药，她家不方便煎药，还得麻烦您帮忙煎下药，这钱，就当我借她的。”
邹婶捏着钱，迟疑。
隔壁钱婆子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并不想插手她家的事，住在隔壁本就摩擦多，这一插手，日后更难相处。
但想起沉默的金幼巧，和日渐沉默的简丫头，她叹了口气，“好。”
谢颜玉这个和金幼巧并不相熟的人，都瞧出她的困境想要帮她一把，她这个相处多年的邻居，岂能真那么铁石心肠？
县城的事办完了，谢颜玉没多停留，与周昭华乘坐大巴回公社。
到了公社，谢颜玉去找书记说养猪的事。
书记震惊。
他端起茶杯喝口水压压了惊，之后他抬头，“你说，你已经和县养殖场场长说好，派个人过去学习养猪技术？”
“是。”谢颜玉点头，“咱们香皂厂要开起来，猪油少不了，养猪势在必行。”
书记摆摆手，“我知道，你都将梯子搭好了，我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将这样的好事往外推。”
他只是惊讶谢颜玉的雷厉风行，以及人脉。
香皂厂刚起个头呢，就考虑养猪的事了，不仅考虑，还开始执行，这执行力，当个妇联干事，可惜了。
“你要不要进办公室？”书记问，“等这香皂厂，和养猪场开起来，有这功绩在，我这个位子就是你的。”
谢颜玉道：“等功绩成了再说吧，我先在妇联。”
她做这些，只是为改善农村女性的生存环境，若她进了办公室，香皂厂招人，或者养猪场招人，那些男性有异议，她没法直言自己坚定地站在女性这边。
若处于妇联，她可以这么做，若再上一层，就得公正办事。
暂时还不到时候。
“行。”书记点头，确实得有了功绩再说，不然不好服众。
“你提议，将养猪场建在你们红卫大队，红卫大队，有什么很明显的优势吗？”书记问。
虽然说，人皆有私心，但明面上，还是得给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理由。
“红卫大队有现成的牛棚，稍微改造一下，就能养猪，不必格外花费。”谢颜玉道。
“你说的，是谢你们家村那个牛棚？”书记对这个牛棚，有印象。
那个牛棚，原本是谢家村一个乡绅家的牛棚，后来荒废，成了村里人居住的屋子，建国后，这个牛棚归属村里，村里人修一修，给下放的人住。
“你征用这个牛棚，那些思想改造分子，住哪里？”
谢颜玉淡淡道：“依旧住牛棚，他们是来改造的，不是来享福的。”
书记眉头皱起。
那些思想改造分子大部分其实并非什么坏分子，只是时代如此，况且这群人老的老，弱的弱，何必再折腾。
但这些话，他不能说。
只是到底对谢颜玉的心狠不喜，作为一个人，起码得拥有最基本的同理心，便算不从同理心考虑，全面看待事物也是为政者该有的素养。
“我会和你们大队的大队长说的，牛棚里的那些人，不能折腾太狠，国家给了他们一个改造机会，咱们人民也要给他们一个改造机会，他们并不是罪犯。”
他能提点的，也就这么多了。
年轻人啊，就是容易煽动，世上的事，哪那么简单呢？
读过书的都知道，有本身的人便算贬谪，起复也比普通人容易。
历史上多少有名的文臣，有几个没遭过贬责？但一朝起复，不是官复原职，就是更近一层，牛棚里的那些人，也一样。
碍于目前风气不好施恩，但不落井下石，也是一桩恩。
“谨遵书记教诲。”
谢颜玉意外地瞧了书记一眼，没想到他会说这番话。
与书记说完话，又去找陈主任汇报工作，陈主任是她是上司，工作当然得与她汇报一遍的。
陈主任听完，道：“香皂厂的事，先放出风声吧。”
“现在就放？”谢颜玉意外。
香皂厂还没个影，怎么书记和陈主任瞧着，比她这个正主还要有信心？
“风声嘛，传闻一样的，”陈主任笑眯眯地开口，“夸张一点，特别是招工信息，百姓总是乐意相信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谢颜玉沉吟片刻，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
“好姑娘，去做吧。”陈主任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谢颜玉出了陈主任办公室，见今日是小杨干事当值，凑过去先笑道：“小杨干事，杨奶奶那边的事，彻底解决了吧？”
“解决了，”提起这事，小杨干事一脸轻松，终于不用整天整天地往那跑了，“村里人也都盯着杨奶奶呢。”
“那就好，对了，妇联最近有什么棘手的事吗，我看看能不能提个意见。”
“有，”小杨干事拿起一些档案递给谢颜玉，也没旁的新鲜，就婆母打骂媳妇，丈夫打骂媳妇之类的。
只要一日大环境不改变，这种事就没法独绝。
能上报的妇联这边的，只有一小部分，还是比较严重的那部分，更多的女性，默默忍耐，无处往外说。
小杨干事想起一事，“前些天陈主任去了公社初中，回来时心情不是很好。”
虽然陈主任整天笑眯眯的看着没什么脾气，但她生气还是不生气，跟久了还是能瞧出来的。
谢颜玉明白，这就是原因了。
估计公社整个初中，女孩子都没几个。
是得提前放出风声，现在才十月，女孩子送去读书，也不算太晚。
出了门，周昭华等在办公楼外边，笔直站着，犹如一颗小白杨，他的身后，是苍茫灰蒙的建筑，辽阔的天际，一轮硕大的橘黄色夕阳悬挂虚空。
似破旧与新生。
谢颜玉吐出一口气，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晚上吃过饭，周昌华照例去洗碗，周父周母和周昭华夫妻坐在院子里歇凉，一个中年男人推开院子走了进来，喊道：“三叔三婶，五弟，五弟妹。”
来人是周大伯家的老大周建华，他原本不叫周建华，是后来改的名字，目前任红卫大队副队长。
他与谢颜玉，是商议养猪的事。
因为是自家人，就算是谈公事，也不用太严肃，端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就直接聊了起来。
先聊起养殖技术员的人选，谢颜玉直接定了谢家人，周建华没意见，这本是谢颜玉挣来的，她想着自家人没问题。
旁人想要侵占这个名额，才是好没道理。
又聊起修建牛棚的事，那个牛棚一直没好好修过，在上边盖些稻草，帘子遮挡下破败的墙壁，就算修过，这样的居住环境用来养猪，是不行的。
猪会穿过帘子外逃，稻草被风卷走，落雨会将地面打湿。
公社那边穷，批不出多少项款，不够的钱得大队这边贴补，但大队这边也没钱啊，所以周建华过来问问，谢颜玉这边有什么好办法。
“养猪场挂在香皂厂下边，修牛棚的钱，香皂厂出，不出一个月，钱就能到账。”
“也就是说，养猪场不是独立的场，虽然在大队养，但并不属于大队？”
“对。”
“不行，大队长愿意养猪，是想给百姓增加收入，如果挂香皂厂，这与大队长意愿相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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