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曾经
郁知津收了笑,看着他沾了尘的头发,又抬了抬手,最终还是没抹:“这里像个地宫,前面怕有机关。”
“他想困死我们,又怎么会轻易让我们好过。”慕槐擦了一把手,又大步走向甬道。
郁知津并无二话,他们同时站到甬道的石板上,慕槐就着昏暗的光线垂头看了一眼:“这里倒干燥,像许多年没有人来过。”
郁知津抽出剑来傍身,剑尖在几块地砖上碰过,而后轻轻指了一块。
“这一块有松动,别踩。”
慕槐眯着眼应了,把走前面的活让给郁知津。
这一段甬道还算有惊无险,用剑尖试探并不是全然安全的,郁知津踩错一步,两旁的水道忽然做大火,将这地宫变作蒸炉。
慕槐手疾眼快,右手一抬,整面墙都冲过大水。
这就算带了灵性,也不会经他幻化的水而不灭。
郁知津确认过慕槐无事,又看向墙壁:“壁画。”
慕槐闻声抬头,他双眼皆不如前,刚要凑近了去看,郁知津便用手拖起一簇火苗。
差点忘了这厮还是焰系天赋的拥有者,慕槐一边看过这壁画的样子,一边也没忘了开口问活:“你前世分明是炼天赋,为什么如今改了木系了。”
郁知津顿了顿,出口便石破天惊:“我有全系天赋。”
慕槐一怔,便将壁画抛开,问道:“你……全系?”
郁知津颔首,温声解释:“不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生来,就是全系。”
“那……为什么如今用木系面世?”慕槐道。
郁知津深深看了一眼慕槐,但他不见退缩,于是平淡道:“炼焰系容易伤你,更何况你与木字有缘,私心而已。”
慕槐一哽,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壁画画的是天地初开的山河,”郁知津平直地转了话题,说,“是灵力最浓郁的时候。”
虽然话题转得生硬,但慕槐还是看回了壁画。
慕槐道:“壁画看起来历史不短,那冒牌货兴许是知道这地宫在哪,而后据为已有了。”
郁知津赞同,又往前走了几步:“这门上有符文。”
郁知津眼神确实不错,那些符文刻得浅,都快和泛黄的石门融为一体了。
“我看不……”慕槐只瞄了一眼,正要说下去,忽道:“九尾无尽岁月,或因……反噬……失忆?”
郁知津一怔,反问道:“你看懂了?”
慕槐更觉怪异,可事实的确如此。
郁知津没再问下去,尝试着推了推门。
开门没有阻碍,慕槐抬眸,入且就是尘封已久的宫室。
“这么多条路,怎么走?”慕槐碰了碰郁知津,顺理成章交出决定大权。
郁知津做事谨慎。他抬手,刚想要放下个标记的灵咒,四
周边猛然卷来吼声,烛火明灭晃动,连同那个标记的咒也消散了。
郁知津又催动灵力,怪吼声依旧,烛火都差点灭了一盏。
慕槐按住他的手,也学他放下一个标记灵咒。
平安无事。
二人脸上并无喜色,慕槐先开口破局,随便找了个门放下灵咒,而后拽着郁知津一块向这边走。
郁知津道:“师父没有提起当年找到你时发生什么吗?”
幕槐略一思索,摇了摇头,用水灵力冲刷这里的墙外,无一例外,墙上全是关于混沌的描写。
慕槐一心二用:“师父从未提起捡到我的事,等我们出了西北…再去问个清楚。”
郁知津:“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条甬道机关更密集,慕槐走两步,就横生变故,还有幻兽作势猛扑。
郁知津不能用灵力,慕槐一人应对吃力,但也算平安度过。
“那胃牌货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只怕后头还有杀招。”慕槐推开这条角道的门,却被扑面而来的哀嚎声唤起一身鸡皮。
慕槐一怔,便见面前有无数个瓷瓶。
郁知津紧随其后,惨状入目,他第一反应便是遮慕槐的双眼。
慕槐任他拦了,喉头却好像被什么堵塞,一点话都说不出来。
衰鸣声还在延续。
慕槐似乎足够冷静了,哑声道:“够了,让我看看。”
郁知津犹疑片刻,还是将手放下。
甬道尽头的门,打开后连通着一座华美的寝殿,寝殿里似乎要将人间都装进去,流水,小山,石桥,可惜美轮美奂的大殿,中间却辅满了数百个瓷瓶。
罐中人似乎哀嚎够了,一个个仿佛无知的稚童,朦胧望着这边。
它们好像想述说冤情,一双双瞳目里,渴望要将慕槐淹没。
慕槐难以支撑,用手抵着郁知津,大口呼吸才有效果。
这宫殿里已经满到无法落脚,慕槐不知缓了多久这才尝试去和殿里的人们对话,慕槐艰难道:“你们是谁。”
他们反应了很久。
良久,一个百发苍苍的瓷罐有了声音:“狐族子民。”
“狐族……为何会在西北定居?”
“九尾大人生于此,不论几次轮回,他都不会放弃我们的。”
慕槐抬起眼,悲哀道:“他都自身难保,要怎么回来救你们?”
空气中有片刻凝滞。
他们沉默了片刻,忽然放声大声起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相似不相同的哭声里只能听出来悲恸。
“您是……大人吗?”
“大人?大人回来了?”
“大人!”
无数的声音如梦初醒,他们竟然没有怨恨,一味地欢喜。
只是这场景无活如何都诡异。慕槐怎么都点不下这个头。
那老人家又开了口,他像一个长辈,一开口便全场安静。
“我们终身爱您敬您,但不肖之徒借以混沌之边,他将城市治为地狱……我们所在名为镜霜城,是他窜改了您取的名字!是他!”
扑面而来的怨气就要冲上门来,忽然如同旋风,卷进墙面的浮雕里。
慕槐望着那一墙,低哑又问上一句:“混沌为何为他所用?城中还有多少活着的人?”
老人家这一次回应得很快:“混沌与九尾大人您乃是天地共生,狐族偷来便利,混沛如今灵智不全,才会轻易为人所用……瑶斐大人将你的生平铸造雕刻成这座地官,您一定要……要回来!!”
声音越来越模糊,殿中骤然起了大火,哭声,笑声,绝望地充满着生机。
慕槐早已泪流满面,可他抬起手,又被郁知津按下:“这是解脱。”
郁知津等着他好受一些,但慕槐猛然承受的,是几千年的沧桑。
他在原地抱着慕槐,做好了久等的准备,可没多久,肩头的温热便抽离了。
“去看看,隔壁的殿里又装什么东西。”
这位瑶斐大人铸造的宫殿,关于混沌的描写倒算客观,但慕槐却又忽然看不懂这些古文似的,脑中针扎一样疼。
郁知津似有所感,及时制止,他们径直奔向了刚才标记旁边那道甬道,墙面上依旧如法炮制。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条甬道里连机关都温和了很多,慕槐看向壁画,这次不再有符文,而是和第一条里一样的壁画。
慕槐摘了墙上的火把,一边压抑着怒火,一边仍细看这壁画。
“多了一点东西。”慕槐道:“左边有混沌初生,右边是九尾诞生。”
郁知津颔首:“混沌和九尾是人间主宰,书里曾记载,天神也在这时候有了踪迹。”
慕槐没吭声,轻易打掉最后一支机关的冷箭,郁知津走过来,温声道:“让我来开。”
慕槐自然无可无不可。
郁知津用了与之前差不多的力气,门只稍微动了,却不见打开的迹象。
慕槐神色一凛,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小心脚下,郁知津退后一步,脚上却还是沾上了那液体。
慕槐沉吟片刻,沉声道:“是血。”
“门上有东西?”
“说不定”慕槐没否认,却抽出了白榆,递到郁知津身边:“用我的剑。”
郁知律没有多说,白榆剑沾着慕槐十多年的气息。用他的剑,灵力说不定也能蒙混过关。
慕槐没有猜错,他站在郁知津斜后方,疑重地看着那一把熟悉的剑迸发出的翠绿色光芒,正好卡进了门中间的缝里。
“似乎斩断了几条东西。”郁知津收回手,又把剑递回去。
门不必再费力开,慕槐开口的间隙里,这门竟然已经缓缓开了。
大敝的门里依旧是扑鼻的腥味,慕槐没有捂住口鼻,而是怔怔地抬头看向门内。
男人的躯体上延伸了无数条藤蔓,它们在墙上肆意生长,即使门上有几条斩断,却不妨碍所有枝蔓的郁郁苍苍。
男人好像被钉死在了这面墙上,而刚才汇聚的怒气此刻正在他的身上留下无数条血痕,满地血江,幕槐怔愣着,下意识迈进去。
这座殿原的用途早就看不清了,但此刻,所有枝蔓终究汇在一处,一整个大殿里,全是成熟待收的菜品,这是他们在吟汝……镜霜城里见到的那些菜式的由来。
慕槐艰难地抬起头,望着那墙上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挥刀断开那数以千计的藤蔓。
浑身血污。
原本的衣着早就看不出原貌了,慕槐望着手里的剑,更是横生一种恼怒,这怒气压抑不下,脚下的鬼植叫嚣着想要将怒火据为已有。
慕槐再度给出剑:“烧干净了。”
郁知津眼眸一闪,那些植物好像都有了神识,也在大火中哭喊。
这样的哭喊并不能让慕槐触动,与隔壁那无数个被制成人头罐的狐族人来说,它们只是偷了怨气、本不该生存在这世上的肮脏的鬼植。
“九尾……你回来了?”
“我要怎么才能放你来了?”
那男人似乎睁开了眼,但慕槐看不清晰。
慕槐没有得到回应,只听见那人断断续续的笑声。
说是笑,也不尽然,恐怕他早已经不能正常开口了。
“你……终于我到这里了,你这……家伙……就知道你……死不了。”
“别管,咳咳、别管我了…这钉是我自己的,”那人喘了会会又道,“无人能解。去神庙,去找瑶斐的……转世!”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