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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记住我此刻的模样
李律是爱着自己的孩子们的。
尽管他表达爱与关切的方式显得过于生疏又不明显。
虽然对自己的孩子们有很多的遗憾和抱歉，但毕竟人生都到了终点。合上眼的那一刻，很多事情也都不是在李律的控制范围内了。错过就是错过了，又何必强求呢？可是，没想到原本以为已经落幕的人生，卻莫名其妙的被不知耍了什么手段的地藏王给硬生生地又多续了几分钟的命。
“…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李律恢复神智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抬起有些迷蒙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藏王，心里不知怎的下意识地想要逃避那正用灼热的视线看着自己的李砚和李朗。
此时的地藏王直接秀出自己右手食指上那象征契约绑定的金黄色光圈。“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做到呢。”地藏王所言不假。
李律冷哼一声，语气似有些埋怨。说真的，他实在难以想象地藏王竟然会知法犯法，公然的把他这个理应死透的狐狸给从不归路上拉回人间。“堂堂的地藏王，怎么可以如此无法无天？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懂事一些，嗯？夺衣婆现在一定在三途川那里等着向你兴师问罪呢。”
“律啊，时间有限。别磨蹭浪费在无意义的训话上了。”地藏王柔声提醒道：“你和我之间的事情，若没有个像样说法也就算了，只能认命。不过，别为难孩子们了……这是你身为父亲的责任，也是你能为自己争取的最后机会了。”
“老爹。”李砚适时的轻声唤道，声音沙哑而心碎。
李律轻呼出一口气，忍不住回眸淡淡地扫过身边的李砚和面前的李朗，最后又再次将视线定格在地藏王身上。
“我剩多少时间？”李律问。
地藏王微微叹息，摇了摇头。
虽然地藏王没有说话，但李律似乎也心知肚明那无声的答案了。
“李律，你最后答应我的事，你得亲口对孩子说。”地藏王道。
“这也是我的责任？”李律说真的有些不情愿。不过，地藏王坚决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地藏王的立场非常明确。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也是你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李砚和李朗听了地藏王和李律之间的对话后，只觉得疑惑不已。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重点了。现在的他们，比较关注的是李律所剩不多的存活时间。时间有限，他们真的不能再浪费在无意义的废话和哑谜上了。
“老爹。”李砚又唤了一声，哭得红肿的双眼和那布满泪痕的脸庞让李律见了都不由得心中一怔。
说真的，一直以来，李砚就是个令李律十分放心的孩子。李砚几乎都不让李律操什么心。那是一种信任，也是他作为父亲对李砚能力上的认可。李律从前就一直以为李砚已经成长得足够强大，但是在此刻看着哭得可怜兮兮的李砚，李律突然有种莫名的愧疚感。看来无论孩子长得多大多好，在自己的面前时，李砚不过就是个孩子吧了。仅此而已。一天两次见李砚在自己的面前哭得那么狼狈，说不心疼是假的。
“砚儿。”李律忍不住轻声唤道。
父子自短暂的阴阳相隔后再度对上视线，恍如隔世。
李砚听见父亲熟悉的叫唤声，又忍不住鼻酸哭了出来。李律似有些不忍，别过脸时卻意外对上了一脸迷茫困惑的李朗。李律的心头一紧，同时自己的十指，那与地藏王绑定契约的光圈象征也在闪闪发亮，提醒着李律还欠着地藏王的最后一个约定。
‘在你决心离去以前，把李朗那孩子给我吧！’当时在寂夜的天台上，地藏王便是如此要求的。思及此，李律忍不住又轻叹一口气，心里百感交集的情绪莫名的复杂，像一块大石头积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密码解锁的声响。
是具申炷他们买早餐回来了。
当带着金修悟的具申炷和奇宥莉走进客厅时，就感觉现场气氛不对，就连在场的李氏父子三位加上地藏王，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特别的凝重哀伤。
“李砚大人，怎么了吗？你……该不会是哭了吧？发生什么事了？”具申炷问。
李砚没有搭话，只是下意识地低下头想要掩饰自己的狼狈。眼见闲杂人等多了不利于李律跟孩子们做最后的告别，地藏王忍不住摇摇头，然后主动为李律他们清场。
“虽然有点冒昧和抱歉，不过……你们三位暂时不适合在场。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有些事情还是必须由他们父子三人自己去面对和解决比较好。”地藏王边说边将具申炷他们三人往屋外推去。期间，地藏王似有若无地望向主人房一眼。里边有还在昏睡当中的南智雅，按理说短时间内是不会清醒过来的了。
确定在场没有其他闲杂人等后，地藏王回头对着李律朗声道：“律，好好跟孩子们说话。等会儿把事情交代好后，你会知道去哪里找我的。”
李律没有回答地藏王的话，只是发出一声充满无奈的叹息。
室内，又一次变得寂静，虽然不尴尬卻满是悲伤氛围。
尔后，李砚率先打破沉默。“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们说些什么吗？”原本以为心情已经稍微平静不少，可是一开口就又哽咽了。李砚深吸了一口气，紧握着的双拳微微颤抖。
李朗恨死了此刻怪异的气氛。他禁不住开口质问道：“你不是法力高强的神狐吗？可是，怎么会有如此儿戏的桥段发生？李律，你还真是说死就死呢！你难道不打算跟我们两个好好解释吗？”
李律不语，还在思考要怎样回应时，就见李砚已经忍受不了李朗那暴冲的语气而出声制止了。
“朗啊，够了。不要这样对老爹……听话。”李砚道。
李朗又耸了耸肩，故作冷漠的回应。“他是你的老爹，不是我的。”
这话听得李律莫名地心疼，但似乎也好像认命了。
对于李朗，他确实存有太多愧疚了。
可是，李砚跟李律不同。听了李朗的话后，许久都不曾对李朗大声说话的李砚心情烦闷悲伤，顿时也忍不住脾气了。“李朗——！”他怒喝一声，认真肃穆的神情把李朗给吓得一颤。李朗也莫名地红了眼眶，却倔强地低头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看着受惊又伤心模样的李朗，李律摇了摇头，忍不住开口对着此刻样子吓人的李砚劝说道：“砚儿，你是做哥哥的。我说了好多次的了，不要欺负弟弟，要好好照顾他才对。”
李砚听了只觉得整个人更加烦躁不堪。他红着眼眶瞪着那刚死而复生却又剩下没有多少时间的亲生父亲李律，心里头委屈死了。越想越悲催，越想越不甘，最后只能边哭边抱怨道：“老爹，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们？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一点都不让人有心理准备呢。”
“我很抱歉。确实刚才情况有点紧急，没来得及呢。”李律说的不假。
“我真的是听不下去了！老爹，地藏王叔叔都说你剩下的时间不多的了。你确定你真的要继续这样跟我们说这些废话浪费宝贵的时间吗？”李砚愤恨地问道。
李律禁不住扬起一抹苦笑，抬手摸了摸身边李砚的头发，标准的顺毛安抚手法。“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们兄弟。”说这话时，李律的眼神不自觉瞟向对边的李朗。此时的李朗依旧闷不吭声，但是，李律可以注意到李朗克制压抑的情绪。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老爹……你现在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好？我体内的狐狸珠能够还你吗？”李砚道。
看着孩子气的李砚，李律只当对方是在跟自己做超龄的撒娇行为。李律又摸了摸李砚的头，动作轻柔无比。“我不后悔。就像我说的，我希望你们两兄弟好好的活下去。砚儿，我已经是活得够久的了，你用不着为我感到悲伤。相反的，为我开心吧！至少，我成功保住了你们俩。这就是我所希望看见的。”
“老爹！”李砚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他把身子倾向父亲，张开双臂紧抱着自己的父亲，然后整个人窝在父亲的怀里。此时的李砚完全就像个没安全感的孩子，急需父亲的安慰，也不再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李律微微勾起唇角，眼神柔和不少。他轻轻拍着李砚的背，安慰道：“都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像个小孩子似的。让人见了，可是会笑话的。”
“我不管！总之，我不想放你走了。老爹……老爹……”李砚加重双臂的力道，又把脸往李律的胸口蹭了蹭。
李律摇头失笑，微微叹气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话，接着便再次抬头看向那一脸茫然无措又显得有些落寞的李朗。
“朗儿。”李律唤道。
李朗身子一僵，有些不自在的立刻别过脸。李律见状，便轻轻拍了拍李砚的背后，然后缓慢地推开怀里的李砚，转而朝李朗伸出了手。
“朗儿，我能抱一抱你吗？”李律问。
李砚随手擦拭掉自己脸上的泪水，连忙帮腔道：“朗啊，快过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把你的自尊心和那没用的顾虑都给我丢掉。赶紧的！马上过来！”
李朗似还在犹豫不决，可是，已经看不下去的李砚直接动作利落的把沙发上那发愣中的李朗给拉了下来。一时没留神的李朗就这样整个人毫无预警的扑倒进李律的怀里。李律和李朗双双怔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尔后，一个温暖的笑意慢慢浮现在李律的脸上。
李律轻轻抱着李朗，柔声道：“朗儿，我知道……你很讨厌我。我也知道，我或许没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不过，已经是最后了，你就勉为其难的听我说话吧！”
李朗有些慌乱又非常不习惯的想要挣扎出李律的怀抱，可是却被身边的李砚眼明手快的阻止了。只听李砚沉声道：“朗啊！我说过的了。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你就乖乖地呆着，好好听老爹把他想说的话都说完吧！”
“可是——”李朗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反驳，但是已经没剩多少时间的李律已经率先接着开口了。
“朗儿，你还小，很多事情你可能还没办法完全明白。但是，没关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是对李砚，还是对你，我都是抱着一样的期待的。”李律轻声说。
李朗的身子忽然僵在李律的怀里不再乱动了。他竖起耳朵细细的聆听，同时不自觉的仰起头，下意识地想要看向李律的脸。或许，李朗只是想看看李律说这话时的表情，李朗想知道李律是否是出自真心才说那些话的。
李律不闪不躲的看进李朗那清澈的双眸，然后又接着说道：“你地藏王叔叔说跟你有缘，他想要收你作义子，你觉得如何？”
——什么？！
不止李朗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震惊，就连李砚也是同样的惊怔表现。
“老爹，你说的是真的吗？”李砚连忙追问。
听见李砚的问题，李律只觉得好笑不已。他反问道：“砚儿，你觉得我现在还有那种心情和时间开玩笑吗？”
李砚抿抿唇，悲喜交集。他不自觉地望向那一脸呆样的李朗。其实李砚的心底很清楚李律的话意味着什么深刻的意义。如果地藏王真的要收李朗作义子的话，那么以后李朗的生活可就有保障多了。相信三界里无论是谁，都不会轻易对李朗下手的。然而，更重要的是这句话背后的真实意义。看来地藏王是真的有心要接替李律，以父亲的身份去照顾李朗呢！这对李朗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安排了。李朗确实是需要人来看顾管制，更需要一个强力后台来护他周全。
李律又再次对着李朗开口说道：“这是你地藏王叔叔对我……最后的要求。虽然说我跟他有契约关系，但是，这事儿……我想给你自由选择的权利。所以，之前也没有想过要找机会跟你开口说这事。朗儿，今后，你就顺应着自己的心意做决定吧！如果真不想答应，那就老实跟你地藏王叔叔说去。我相信他会尊重你的意思，也不会为难你的。”
李朗闻言陷入了片刻沉思，之后他用平静的语气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答应他吗？”
李律轻轻一笑，道：“是的。我觉得如果你能同意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对你们兄弟二人来说，我确实不是什么好父亲。不过，你地藏王叔叔不一样，以他的能力和性格，他肯定可以更好的照顾你们两个。当然了，朗儿……若是你能答应作你地藏王叔叔的义子，那么，我就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这个世界了。老实说，比起你哥哥他，我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你……”
李朗沉默了下来，忍不住再次抬眼看向身边的李砚。李砚朝李朗微微点头示意，用眼神鼓励着李朗。李朗微微叹息，然后才缓缓点了点头，却没有说出自己的最终决定如何。他只是轻声道了句‘我会好好考虑的’而已。
过了半晌，在静默的氛围里，李律突然身子一顿，之后便轻轻地推开了怀里的李朗。李律低头看了那闪耀着金色契约光圈的十指。李律能感应到，光圈的颜色愈发耀眼，甚至手指都传来阵阵颤栗的感觉，这些都是地藏王所给自己的警示。
李律知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
而这次，将会是真正的告别了。
李砚心知肚明眼下的情况，也深知父亲的心思。他忍着又一次抽痛的心脏，伤心地对着李律说道：“老爹，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的。你可以放心。我会代替你好好照看小朗的，以后一定和小朗一直好好的互相照应，互相陪伴对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李律闻言只觉得欣慰不已。“我相信你。”
李砚点点头当作回应。之后，他便对着李朗发出请求。
“朗啊，你就让老爹看一看你的狐狸形态吧！”
感受到来自李律和李砚的炽热目光，李朗只觉得有些不自在。
“可以吗？哪怕是一眼也好。”李律微笑着说。“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快死的人吧。”
李朗想了想，似还在犹豫。这时，李律突然浑身一颤，紧握着的双手拳头，那发光的契约光圈突然从金黄色变成掺杂着暗红的微光。又一次来自地藏王的温馨提醒。
不知怎的，见到这一幕，李朗不知不觉的联想起方才李律失去生命的那一刻。顿时，李朗有些手足无措的立刻看向身边的李砚，想要看看李砚有什么想法。
可是，却只见李砚也正盯着自己，目光满是期待和恳求，也有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朗啊，就让老爹看一眼你的狐狸真身吧！赶紧的！”李砚的声音又一次哽咽了。
不忍心见李砚如此模样，李朗这次终于不再坚持，终于缓缓地在李砚和李律的见证下，显出了自己的狐狸真身。李朗的左眼是狐狸金瞳，与李律和李砚一模一样的瞳眸；但是，他的右眼却是货真价实的人类黑眼珠子；而他的狐狸尾巴此刻以幻影般的姿态显现，附带着周遭萦绕的那暗红色魔力磁场。
“是个漂亮又俊秀的孩子呢。”李律说这话时显得十分满足骄傲。
不同于李律的欣喜，李朗却像是被这话扎了心一样。“你……难道不认为我……我像个不伦不类的怪胎吗？我不是人类，也不是完整的狐狸……只是个四不像的瑕疵品……”
“朗啊！别乱说话。”李砚苛责道。
李朗眼神一黯，心情低落不少。
李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李朗的眼神满是心疼。“朗儿，以后不准再说贬低自己的话了。你是个与众不同，非常独特珍贵的孩子。你和你哥哥都一样，你们都是我心目中的无价之宝，是上天予我最珍贵的礼物，也是我血脉的传承。听见了吗？嗯？”
李朗似有若无的点点头，对李律说的窝心话莫名的感动。李律笑得温和，让李朗心间都流淌着一股暖流。除了李砚，这是李朗第二次从亲人的身上见到被认可的眼神。李朗越想越开心，再次抬起被泪水浸湿的眼睛，看向李律的表情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还有最后一个不情之请。”李律道。
“老爹，说吧！你还想要我们做什么？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会答应的。”李砚说。
李律听了李砚的话，忍不住又笑出声来。“这事儿，还是只有朗儿能办到呢。”
“我？”李朗面露困惑。
李律便道：“没错，就是你。朗儿，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能听你叫一声……我……”李律顿了顿，有些尴尬得也不晓得该如何说下去了。
李朗抿着唇不语，看起来很是挣扎。李律没说完的话，李朗也是有所察觉心知肚明的。
见李朗迟迟没有反应，李砚也禁不住开口催促道：“小朗？”
只不过是想听李朗叫一声，那属于自己的称呼吧了。尽管自己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但终究还是有所渴望的。但看样子，今生是没什么机会的了。若以后还有来生再续父子情缘的话……
不。看来真是没有机会的了。
罢了，罢了。
李律摇了摇头，为双方找台阶下。“没事，没关系。朗儿啊，不管怎样，刚才抱着你时你没有把我推开，还让我见了你的狐狸真身，我已经非常感激了。谢谢你。”
“小朗。”李砚又一次催促道。“我说过的了，别让自己后悔。”
李朗倔强不安的又瞟了李砚一眼，用眼神无声地表示抗拒。
“朗啊！”李砚这次提高了声量。
李朗卻依旧摇头拒绝。“我是真的叫不出口，也不会叫。”
见李砚又要发难，当事人李律赶紧劝说道：“都说没关系的了。砚儿，不要逼你弟弟。这事儿反正也急不来。就随缘吧。”
“老爹，可是你已经——”
“没有时间了。这我知道。”李律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突然毫无预警地站起身。
李砚见状下意识地也跟着站起身来，然后顺手的一把将还发愣中的李朗也给拉了起来。
“砚儿，朗儿。我们今生父子的缘分，大概就到这儿了吧。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忘掉先前的景象。就请你们记住我此刻的模样就好，可以吗？”李律希望自己能在孩子们的心目中留下一个体面的最后形象。
“老爹。”李砚顿了顿，下意识地又看向李朗。“朗啊，你就叫一声老爹吧！嗯？”
李朗终究还是表现得有些抗拒。不过，这次不等李朗摇头还是开口拒绝，一道熟悉的身影又一次凭空出现在客厅里。只见地藏王悄然无息的站在李律的身边，跟李律同一阵线，处在李砚和李朗的对立边。
“该说的都说了吗？”地藏王轻声问。
李律摇头失笑，如实回道：“不该说的也说了呢。”
“是吗？”地藏王浅笑回应，接着道：“那么……该做的事情呢？”
“嗯。”李律露出满足的笑容。“我家朗儿跟砚儿一样，都是世间难得的绝色呢！”
“你说的这个我倒是认同的。毕竟虎父无犬子啊！”地藏王欣慰地发出一阵叹息。“既然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完成，那么……既然对孩子们已无遗憾，也是时候该告别了。”
李砚和李朗闻言一怔，下意识地想要出声阻止李律离开。
卻见地藏王适时摆了摆手，用轻柔的语气恳求道：“我知道你们两个孩子都舍不得。不过，仅剩不多的时间，能否就留给我呢？我也有话想跟你们的父亲说说。”
“老爹……”李砚哭丧着脸，实在忍不住，又一次哽咽了。
李律心疼不已，看着李砚宽慰道：“砚儿，笑一笑吧！我喜欢看你们的笑容。”
“可是，我现在实在是笑不出来。”李砚说着说着又再次哭了出来。
李律叹了一口长气。“也罢了。无所谓，反正……我只要你们记住我现在的模样就好。”
李朗一直在刻意压抑自己复杂的情感。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和表情去二次面对亲生父亲的离开。面对李律时，李朗真的心情复杂得很。明明才刚刚见面相认不久，不是吗？
原本以为自己只是被对方视为‘失误’的一个存在。可是，刚才李律毫无预警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确实令李朗颇为感动的。李律不仅承认了自己的存在，也称赞说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珍贵孩子。那对李朗来说无疑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认可和肯定。
“……那么以后，真的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吗？”李朗突然开口问。
李律微微一怔，但还是老实地点点头。“也许吧。”
这时的李律，他手上的契约光圈已经开始从参杂着微微暗红的金黄色，变成现在完全的暗红色了。就算如此，李律也不忘最后嘱咐道：“别忘了你们答应我的事。你们兄弟俩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互相照应，好好的活着。”
见挽留阻止不成，李砚也只能认命了。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朗的。”
李朗的心里还是十分慌乱，他只能怔怔地看着李律。想要开口挽留却说不出来，想要叫唤对方一声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好……
“我们走吧！”地藏王道。
李律点点头。也确实是时候了，因为李律已经开始有头重脚轻地漂浮感了。可就在准备同地藏王瞬身离去之际，李律终于听见了李朗此生第一次叫唤的，那个专属于他的称呼。
“……爹。”李朗终究还是叫出口了，尽管声量细小得似有若无。
在李律惊怔的目光中，李朗又叫了一次，这次的声音清晰多了。
“老爹。”
在一旁的李砚也跟着喊了一声，声音却完全哑了。“老爹！”
热泪盈眶的李律心里头暖呼呼的，他开心的笑着，满心欢喜欣慰。
“老爹……”李朗叫着的声音也不住哽咽了，显得有气无力的。
见着终于冰释前嫌的父子，地藏王终于感到舒心不少，这也算是了却了李律的一桩心事了。毕竟李朗那孩子本来性格也就很倔，现在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实属难得了。
“孩子们，就记住我此刻的这个模样吧！”这是李律最后的请求。他希望能体体面面的离开，让自己在孩子们的心里头留下最美好的最后印象。
尔后，笑得温柔似水的李律终于还是跟随着地藏王一起离开了。
但是，他令人深刻的最后笑容，将永远的烙印在李砚和李朗的心中，完美如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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