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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晚上,一行人来到了后山。
小院已经有了春天的气息,刘长老种在院子的花开了。
院子里撑了张桌子,桌上是舒至炸的锅包肉,金黄剔透,火候正好,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吃。
蒙面人吃地正欢,被墨酒拉着喝酒。
刘长老看得出司瑶情绪不高,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摘了很多花摆在了桌上,一脸担心的在伙房门口看着司瑶的背影,希望司瑶可以开心点。
要知道舒离好几次想摘这些花都被刘长老追着打。
舒离却没想那么多,直截了当地问。
“司瑶,你怎么不开心啊?”
凤陶坐在了墨酒身边,拎起酒坛子就往嘴里倒。
在鳞甲心信银蟒刚出现的时候,凤陶为了保护扶情就被蛇打倒了,也因此不算通过门派比试,他二哥却顺利通过了,带着青环派拿了第二名的好成绩,而且还是伤亡最少的队伍。
这次回去,父亲肯定觉得他是个废物。
无所谓了,他早就习惯了。
“门派比试都进了,应该开心的。”
凤陶自嘲到,酒也都进了肚。
遇到那条入了魔的百年鳞甲心信银蟒,没有死已经是万幸了,有什么不开心呢。
司瑶看了看桌上的花,这是散修再也见不到的春花,自言自语地说。
“对不起啊,让大家担心了。”
蒙面人往外挪了两个座位,躲开酗酒的两个人。
“我是很不解,生老病死乃人生常事,要是见到人死就像你这么颓废,我早就入土了。”
舒离开了口:“我觉得我家司瑶很温柔啊,同理心强才会这么难过。”
墨酒咚地放下了酒坛子。
“我倒是很羡慕司瑶这样。冷漠的人无非两种,一种见惯了生死,而人往往是另一种,纯粹地漠视生命。有的人,惯会在心里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觉得死去的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下等人,从未感受过生命的美好,所以才会无视他人的生死。”
舒至从伙房出来。
“人分三六九等有什么错吗?我出生南国皇室,天生灵力非凡,多年努力,难道我同那些散修是一个等级吗?”
司瑶看向舒至的眼睛。
“那为什么你又会出生皇室,灵力非凡呢?他又为什么会出生村庄,灵力薄弱呢?”
“出生皇室是我上辈子积福,灵力非凡但是我也付出了极大的努力。”舒至抱着胳膊站在众人面前,自信满满的说“难道,你们在座的各位都觉得我舒至跟散修是一个等级吗?那我换个问题,如果让你们选,我和散修必须有一个人死,我们两个你们都不认识,你们会选择谁生谁死呢?”
舒离把手举得高高的:“我要哥哥活着。”
而其他人都是无言,唯一的声音是墨酒吨吨吨地酗酒。
舒至看着众人的表情已经知道了答案,这个世界本就存在着等级,甚至等级才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方式准则,无论人类,魔族,一代一代就是这么传承下来的。
皇帝和庶民,富商和乞丐,嫡长子和庶女......谁又不是受困于这副皮囊下的身份呢?
舒至自信地转身,嘴角斜斜地笑着,而他就是这个世界的顶级,无论是人还是......魔?
最后一缕暮光就要消失在地平线,舒至背后响起了司瑶的声音。
“我不会选的!无论选择哪一边都会带来不幸和灾难,我是不会放弃的!救你或者救散修,我都不会放弃的!”
司瑶的声音越来越大,可舒至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没有听到司瑶的话一样。
当夜的舒至,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到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解脱的困局,所有人都放弃了,他自己也放弃了,只在等死,可司瑶还在努力地解救他。
没有梦到结局就惊醒了。
身边的舒离嘴里念叨着“司瑶,司瑶”的梦话。
该死,就是这个家伙老念叨,才会让他梦见这些。
窗外的月光照的整个屋子亮的发白。
自己跟散修真的有什么区别吗?
会不会是自己觉得做自己出身好,修为高别人才会高看他一眼,所以才这么努力?
司瑶说她不会放弃吗?
有一点点暖。
旁边的舒离又开始念叨着:“糖油饼,糖油饼。”
舒至差点没有笑出声。
这个笨蛋。
悄悄在舒离耳边问:“糖油饼还是司瑶?”
舒离念叨着:“糖油饼。”
舒离的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像极了小时候每个与舒离共眠的夜晚。
早上起来的时候,舒离开心的看到舒至炸了糖油饼。
哥哥舒至就是厉害,学会炸锅包肉,就触类旁通的学会了所有炸货,不愧是舒至。
开开心心地拿着新出锅的糖油饼,烫得手指直捏耳朵,却仍不忘要去给司瑶,却被舒至拦住了,非让他自己先吃。
司瑶带回来的丹药刘长老和舒至已经吃过了。
配方与原丹药不变,只是找了万魔之林里与原本方子相对应的药材。
司瑶他们这几天在林子里都没有停歇,一直根据原有的药材找相似的灵草给司瑶看。
眼看着刘长老的红戟魔印浅了很多,只需要后续调养就好了。
舒至的魔印因为要去万魔之林救司瑶,驱动了灵力,消退地很慢,慢得司瑶叼着糖油饼,盯着舒至的腕子一直看。
舒至嫌弃地说:“你离远点,手那么油。”
司瑶叼着糖油饼乖乖的退后了半步。
该死的,居然有点可爱。
舒至不自觉地把腕子往外翻了一点角度,方便司瑶查看。
司瑶一脸的疑惑,不明白舒至的魔印颜色怎么还这么深,舒至微微有些心虚。
如果,假如,司瑶知道他驱动灵力去救他,会怎么想呢?
花痴?感动?无所谓?自恋?
舒至想着有把手腕遮了起来,脸上有些羞涩地红润。
司瑶原本在想问题,可是很快被油饼的香味吸引回去了。
天才还真的是天才诶,学炸东西都炸的这么好,每一个油饼都金黄酥脆得刚刚好。
她大概是忘了这个世界有多少黑乎乎的锅包肉。
舒至现在地游刃有余,不过是练了几千几百次的唯手熟尔。
舒至边炸着油饼边想着事情。
红戟魔印的解药是万魔之林的灵草。
那若是要解开红戟魔印的秘密,怕是只能在魔族找答案了。
凤陶来得最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始终没有说什么。
油饼加糖,凤陶从没这么吃过。
小时候很喜欢吃甜食的,年初一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凤陶伸手拿了块桃酥,父亲说了句:“小凤陶喜欢女孩子的甜食。”
之后的凤陶再也没有主动吃过甜食,偶尔食用也是浅尝辄止。
凤陶在后山,不需要在意父亲的话,独自小口的品尝着糖油饼。
墨酒拉着他喝酒,一瓶一瓶的下肚。
酒下到肚子里,化成一滴眼泪要流出来,不知道是为了在门派测试中再一次验证了自己是个废物,还是因为要离开了。
二哥通过门派比试后就要去守万魔之林了,二哥原本的青环派事务也就到了凤陶的身上。
凤陶一甩高高束起的发,他可是青环派二世祖诶,怎么会在意这些。
可高高举起酒壶的时候,手还是拭去了那颗泪。
他甚至不知道怎么跟大家说要走。
在门派比试时,是他自己抛弃了大家,选择了自认为更强大的队伍。
司瑶事后主动邀请他来后山吃庆功宴,可是他能感受到与之前的日子不同了,前天跟萧栋希打招呼他没有理,今天早上拿油饼时舒离一直看着他。
凤陶只觉得自己没脸。
就这样默默地离开吧。
凤陶看向了伙房热闹的大家,跟醉醺醺的墨酒干了一下酒壶,也喝了起来。
反正这个世界的感情不就是这样,本质都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自己家连父母兄弟都是在攀比争夺。
凤陶喝完酒,劈柴洗碗,像往常一样说要上课道了别,就独自走了。
众人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醉倒在院子阳椅上的墨酒昏昏沉沉的看了眼凤陶,微微地摇了摇头。
晌午。
丹阳派山下。
青环派老奴向凤陶礼貌却不恭敬地拱了拱手:“三公子,时辰到了,该启程了。”
凤陶收回了望向丹阳派山顶的目光,转身像老奴拱了拱手:“走吧。”
青环派老奴呆滞了一瞬间,这还是那个废柴三公子吗,再转念时凤陶已经上了马车。
马车飞速的驶向青环派。
凤陶倚着摇晃的马车车厢,闭着双目,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从小父亲公务繁忙,一个月见不了几次,父亲总是在夸哥哥们,对自己的评价总是“像个女孩”,“妇人之仁”,“没出息”。
凤陶长大一点,为了显示自己不像个女孩,他开始学着男人,去赌博,去喝花酒。自以为是的长成了个男人,虽然是个二世祖。
在丹阳派,他觉得这是个让父亲哥哥刮目相看的机会,没想到。
凤陶暗自笑笑,马车猝听,驾车的老奴骂了一句:“哪儿来的野猫,呸,下次撞死你。”
马车又安安稳稳的驶了起来,老奴讨好的对着车里的凤陶说:“三公子,对不起啊,刚才有个野猫。”
“无妨。”
三公子在车内的声音有些沙哑,怕是被吵醒了,老奴心中歉意,马车驾驶的更稳当了些。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但三公子真的不同了。
车内,刚才趁乱上车的司瑶挨个尝着老奴从青环派给凤陶带的吃食,这青环派的口味还真的淡,前世减肥餐也不多如此。
凤陶有些欢喜地看着司瑶和猫形萧栋希,此时的萧栋希是小猫的样子,嘴里叼着个包裹放在了凤陶的身侧。
司瑶挨个拿出来,舒至的锅包肉,墨酒带的魔界酒,司瑶炼制的丹药,舒离的糖油饼,刘长老的小梳子,唐心和蒙面人合伙送了罐魔界的蜜饯。
司瑶看着蜜饯皱眉头:“凤陶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这两个人怎么会送蜜饯?”
摆了摆手,生气的锤了凤陶一拳,小声地说:“走也不说一声,害我们一路追。”
凤陶眼睛亮晶晶的,可嘴却笨拙得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直支支吾吾地说着:“我,我......”
司瑶笑了起来却在发出声的瞬间双手紧紧捂住了嘴,害怕在驾车的老奴听到。
司瑶絮絮叨叨的说:“你走了墨酒就说你不对劲,唐心也是法修可并没有课,打听了才知道你今天回青环派,我们就一路追来了。我明白的,我也害怕离别,不知道怎么道别,不过”
司瑶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先是唐简,现在又是凤陶,一个一个都分开了。
“不过,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啊。”
凤陶猛地抬起头,看着司瑶:“我,我参加丹阳派的门派比试......”
凤淘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终究是被背叛了你们啊。
猫形萧栋希摇了摇头,一只爪子搭在了凤陶的腿上。
司瑶开心地说:“想要个好前程并没有错啊,你灵力那么高,而且,你不是还救了扶情吗?我在丹阳派听到的,当时她被大蛇打倒在地,一阵的肚子痛,手上血流不止,是你不顾危险,把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啊。”
当时的危险,是保护扶情的弟子都在犹豫上不上的,凤陶却没有多想。
从始至终,即使凤陶很想要门派比试通过,却从来没有背叛过他们的友谊,也没有违背过自己的良心。
凤陶内心一阵感动,看着司瑶把凤陶饭菜的花生米都吃了。一路追赶,午饭还没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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