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除妖天才的我如今是条咸鱼

　　从外形上看，和龙鳞碎片很像。但是没有亲手触碰，他也不能完全确定。他趴在玻璃罩上，微微皱着眉头，仔细去看那薄片的纹路。主办方设置的灯光十分明亮，薄片反射着灯光，隐约透出一股淡淡的灰色，那些纹路，似乎会流动似的。
　　谢无名从玻璃罩左边转到玻璃罩右边，额头、身体，几乎都趴在玻璃罩上。
　　展厅里也有别人，但是大多只是凑近一些，和玻璃罩还是隔着一些距离的。像谢无名这样恨不得全身趴在上面的，倒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因此，不少人朝着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谢无名浑然未觉。
　　唐沉注意到周围的目光了。但是他双手插着裤兜，神色十分坦然。
　　谢无名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双手双脚支持。
　　等谢无名来回转了几圈，玻璃罩四周都留下了他的手印，他终于抽身了。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仔细地将玻璃罩上那些手印都擦干净了。
　　“我们走吧。”谢无名笑着说道。
　　唐沉点点头，双手插兜跟在谢无名身后，出了展厅。
　　“诶，唐沉，这么巧呀。”有三个人从红色木桥上过来，和他们迎面相遇。
　　两个女人一个男人。其中一个女人穿着红色的皮衣，利落又飒爽，另外一个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婉约温柔。跟着后面的男人，则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是季礼、季书以及白家的白钰。
　　季礼一见到唐沉，就高高扬手打招呼。她旁边，季书和白钰都是微微点头致意。
　　“你今年竟然亲自来了，是有什么东西特别感兴趣，志在必得吗？”季礼充满好奇，凑到唐沉面前。
　　这种交易会每年都有，四大家也算是邀请函上的常客。但是往年唐家都是别人来参加，季礼参加了几回，但是遇见唐沉，还是第一次，“快快快，告诉我你看上了什么，如果我们看上了同一样东西，那可就不太好办了。”
　　还没等唐沉开口回答，季礼继续说道：“我看上了13号和18号的东西，白钰看上了7号，另外对3号、11号、42号都有点小兴趣。你呢，你看上了几号？”
　　“放心，和你不撞车。”唐沉面无表情。
　　疑似龙鳞碎片的商品编号37号，确实和季礼以及白钰看上的东西不冲突。
　　唐沉不着痕迹的朝前迈开小半步，挡在谢无名前面。他不希望季礼他们和谢无名有过多的接触。保不齐会有别人认识谢溟的脸。
　　“我们走吧。”唐沉略微偏头，对着身后的谢无名轻声说了一句，率先迈开步子走了。
　　谢无名推了推眼镜，跟在后面。
　　季礼、季书和白钰从红木桥上下来，让出路来。
　　谢无名经过季礼身边的时候，季礼对着谢无名点点头。
　　交流会那次，季书因为暴走而记忆模糊，白钰压根没有看到谢无名的样貌，只有季礼，是被谢无名救醒过来，又亲眼目睹谢无名扔出那个人偶娃娃阻止季老爷子的。
　　谢无名于她有恩。
　　看起来谢无名并不想出头，所以季礼事后也没有声张。但是见到恩人，该有的礼貌总是要有的。于是这个对着唐沉大咧咧毫不在乎的女人，对着谢无名却十分恭敬有礼貌。
　　谢无名微微一笑，颔首致意，跟在唐沉身后匆匆走了。
　　等谢无名和唐沉走远，季礼脸上立刻绽放出豪气万丈的笑容，伸手一指前方的展厅，颇有指挥千军万马之势：“走，我们去看看，那些东西到底值不值这个价钱。”
　　另一方面。
　　谢无名和唐沉回到房间。两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一块半透明薄片，上面隐隐有光彩流动。这片龙鳞碎片，原来由夫诸守护，如今到了谢无名手里。
　　借由刚才在展厅的记忆，谢无名仔细比对着手里的薄片。
　　“如何？”唐沉问。
　　谢无名皱着眉头，半晌之后，面带严肃的说：“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唐沉一听，立刻坐直了身体。
　　“刚才在展厅，我们为什么不用手机拍照呢？”
　　“……”唐沉哑然。一时竟然答不上来。
　　“你看到展厅里有禁止拍照的标识了吗？”谢无名又问。
　　“……没有。”唐沉摇头。
　　“所以，为什么我们要靠着记忆比对，不能直接对着照片比对呢？”谢无名接着问道。
　　疏忽了。大家都默认展厅不能拍照，所以他们才会连拿出手机的念头都没有。但是这是私人展会私人交易会，展厅里既然没有特意表明，理论上应该是可以拍照的。
　　唐沉站起来往外走：“我去拍照。”
　　展厅里还有季礼他们在，谢无名不方便露面。
　　“哎，等等，不用去了。”谢无名连忙把唐沉叫住。他笑眯眯地站起来，手里拿着龙鳞碎片端详，慢慢说道：“其实，我有一个想法，想要试一试。”
　　***
　　晚上七点，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山里灯光稀少，行人罕至。周围只有潺潺的流水声。
　　唐沉和谢无名打算去泡温泉。两人换上了浴袍，拎着一个泡温泉的小袋子，晃晃悠悠地出门了。温泉距离住宿区有一段距离，出了住宿大门，走到溪边的一座木桥，木桥旁边有阶梯。拾级而下，大约下个十几级台阶，就能达到一条山间小道。溪流就在小道更下方一点的位置。
　　夜风习习，两人沿着小道走着，不多久看到一座木屋，屋里亮着灯。
　　有个服务员正在屋里。见两人到来，便打开左边的木门，引着两人进去。木门之后，是一个简单干净的换衣室，一排木格子架子都敞开着，没有门锁，想来是因为会所私密，招待的也都是邀请的客人，无需和公共场所一样加锁防范。
　　换衣室的另一侧是一扇格子木门，木门上糊着素白的窗户纸。透过木门，隐约可以听见水声。
　　谢无名打开木门看了一眼，门外有一个温泉池，池边砌着假石，围种着一些草木，有一棵不知名的树，开着零星的花朵。地上不远处有地灯，灯光不是很亮，整个温泉池都处在一片静谧幽暗之中。这样幽暗的环境中，就算双方坦诚相见，也不会觉得尴尬。
　　谢无名和唐沉麻溜的下水。
　　水汽氤氲，周围安静无声，只有一侧的出水口，偶尔有很小的水流声音冒出来。
　　谢无名寻了水里的一处台阶坐下，半个胸膛露在外面。唐沉就坐在他手边。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谢无名舒舒服服地长舒了一口气。用手掬了一捧水，扑在自己脸上。
　　温泉池一侧是竹子做的围墙，一人多高。如果一个成年人站起来，刚刚可以遮挡住视线。
　　正在这个时候，竹子围墙另一侧也传来了哗啦的水声。
　　“哎呀，真舒服。”围墙那侧，爽朗的女声传过来。接着哗啦哗啦的声音响个不停，仿佛是有人在水里行走。
　　谢无名和唐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是季礼的声音。她就算是泡温泉，也还是折腾得很。
　　哗啦呼啦的声音响了一阵停止了，然后就听见季礼舒服地长叹一声的声音，然后，又听见季礼的声音接着说道：“白钰，你离我那么远干嘛。”
　　“这里就挺好的。”白钰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来。
　　“哎，听说白家的音乐可以静心凝神，平缓情绪。”季礼说，“要是你不嫌弃我，下次我去听听？”
　　“随时欢迎。”
　　“那……你收徒弟吗？”
　　“你要学音乐？”白钰的声音吃惊。
　　“不是我，不是我。”季礼忙道，“是季书。”
　　白钰没有回答。
　　季礼接着说下去：“季书的情况你上次碰见了，我也不瞒着你。虽然现在季书恢复正常，但是我总觉得他心里总有有芥蒂，生怕自己又暴走了。所以，总是和我有点疏离。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所以想着，如果他学习了你们白家的音乐，是不是会对自己的控制能力自信一点。也不用总是一副要和我保持三米远的样子。”
　　“他是在乎你吧。”
　　“我知道。”季礼叹了口气，“他有什么事情，总是闷在心里不说。虽然我知道他的想法。但是，这样的相处方式让我很不爽啊。”哗啦又是一记水声，听起来是手掌拍击水面的声音，“我也想和小书书亲亲抱抱啊。我才不要什么图拉柏式的精神恋爱呢。”
　　“那下次，你带他来白家。”白钰的声音带了笑意，“他很聪明，相信对音乐的理解力应该也不弱。”
　　季书嘿嘿笑了两声。
　　谢无名对着站在门口的季书挥挥手，笑眯眯地指了指温泉池，示意他下水。
　　不知从何时起，木门被拉开缝隙，季书就站在门口，沉默地听着。
　　谢无名并没有出声，唐沉也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目光又转回到谢无名身上。
　　黑暗中，季书身上的纹路看不清楚。
　　“你有一个很爱你的人。”谢无名笑着轻声说。
　　“我知道。”季书点点头，脸沉浸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多谢你的药。”
　　上次他暴走，被季老爷子打晕带走。后来，谢无名陆续送过几次药。那些药，对压制季书的妖性，恢复理性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不用谢，我只是正常做买卖而已。”谢无名笑说。
　　他们交谈的声音压得很轻，伴随着涓涓的流水声，模糊在黑夜中。
　　“哎，亲爱的小书书，你在对面吗？”哗啦一声水声响起，从竹子围墙上探出一个脑袋。季礼把头发盘在头顶，扎成一个丸子头。黑暗中，她那双眼睛也是闪闪发亮，“哎唐沉也在，还有这一位。”她高高摇手打招呼。
　　谢无名和唐沉吓了一跳，连忙往水里滑了一点。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幸好光线昏暗，看不清全貌。
　　季礼这举动也未免太豪迈了一点。
　　季书从旁拉过一块毛巾，围在自己腰间，走出温泉池，走到围墙边上，伸手按在季礼的脑袋上，“胡闹。”
　　“哎呀，怕什么，我对他们又不感兴趣。就是想要看看你。”季礼嬉皮笑脸，说着伸手去楼季书的脖子，被季书一掌糊在脸上往对面推。
　　季书的声音中带了几分责备：“不要闹了。”
　　“好吧好吧。”察觉到季书声音中带了几分不悦，季礼吐吐舌头，缩回脑袋。
　　然而，刚缩回去一般，丸子头又冒起来。还没等脸露出来，季书连名带姓淡淡道：“季礼。”
　　“好好好，不玩了。”水声响起，季礼应该是重新回到温泉池里坐着了，“小书书正经人，开玩笑太过，他又该生气不理我了。”这句话，听起来是对着白钰在抱怨。
　　“你……”白钰哭笑不得。
　　季书神色如常地重新回到水里，“见笑。”
　　“季女士风度……果然与众不同。”谢无名一本正经地说道。
　　季书略带歉意的点头致歉。
　　接下来，季礼果然是不闹了。男女温泉池靠着一道竹子围墙隔开，两边交谈的声音都放低了，模模糊糊成一团，听不真切。偶尔有一两声清脆的笑声，飞上夜空。
　　好一个令人惬意的夜晚。
　　正当众人都十分享受的时候。
　　忽然不远处警铃大作。尖锐的警报声划破安静的夜空，突兀的响在众人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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