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札记

作者:徐老板家的小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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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黑暗中6:三巨头


      季乐比我们早一步到黄迎,并派人来接我们到客栈。进了客栈,季乐已点好了酒菜。吕思上前嘘寒问暖,并关切地询问渝州城的情况。季乐简要地回答渝州情况不容乐观,他已奏报王室,不久就会有人前往渝州专办此事。吕思正准备再夸赞季乐两句,却突然脸色微变,舌头也打了结。
      吕大人,可是有什么物品遗失了。我见他慌里慌张地在自己的腰间摸索,猜想他可能是被人偷了东西。
      吕思苦着一张脸,一边擦汗一边说,二公子,四公子,我的钱袋被人摸走了。若只是钱袋被偷了倒是不打紧,可我的通行公文和钱袋放于一处,一齐不见了。吕思垂着头,重重叹了一口气。
      大人,不如我们去找黄迎的镇长帮忙,由他出面调查此事,把通行公文找回来。吕思手下的人出主意说。
      蠢货。通行公文既已遗失,我们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人家凭什么相信我们。再者以黄迎的办事效率,恐怕十天半个月也查不出个原委,这真是白白耽误了我们的时间。吕思有些气急败坏地说,意识到我和季乐两个外人尚在场,他轻咳了一声,挥了挥手把人轰下去了。
      真是阴沟里翻船。依二公子和四公子看,此事如何是好。吕思眼神闪烁,有些抬不起头来。
      吕大人可有印象最后一次看到钱袋和公文是什么时候?一路而来,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可疑的人?季乐倒了一杯茶给吕思,以示安抚。
      这……,进了黄迎以后,我大部分时间都坐在马车里,一共没下过几次车。最后一次见到钱袋和公文,我一时间实在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况且这一路上,任何人都有窃取钱财和公文的嫌疑。
      如此说来就不好办了。季乐皱了眉头。
      进入黄迎以后,吕大人一共下过四次马车,其中三次都有侍卫贴身保护,所到之处也并非人员密集之所,如果有人行窃,相信吕大人的手下一定会有所察觉。不过,就在刚刚我们进入客栈前,大部分随行人员的注意力都在行李和马匹上,我骑马跟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吕大人被一群孩子挡了路,好在二哥的侍卫及时帮吕大人解了围。
      这事我有印象。季乐的侍卫点了一下头。
      哦,是了,是了。吕思拍了一下脑门,我怎么把这事忘了,现在想来这群孩子确实可疑,说不定正是那会儿把我的东西摸走了!
      少爷,新出炉的桂花香糕,快来尝尝。小风飞似的进了客栈,捧着一小方盒到我面前来。我摇了摇头,小风把小方盒放在桌上,喷香的气味萦绕在我鼻尖,我咽了一口口水,但因这会儿不是贪吃的时候,所以便忍下了。岂知有个人根本不想让我忍,他把方盒里最上面一块香糕用油纸捧起来,放到我手边。凉了不好吃了,我排了半个时辰的队伍。
      二少爷,这是黄迎的特产,正热乎着,不尝尝。小风又拿了一块香糕递给季乐。吕大人为何愁眉不展,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小风的眼神飘向吕思。
      唉呀顾公子,我的钱袋和通行公文都遗失了,如果找不到,我们就寸步难行了。吕思面对桂花香糕半点口水都没流,他满脑子都是“通行公文遗失,要完蛋了”的念头。
      有什么线索。小风看向我。
      应该是被一群孩子顺走了,只是镇上十岁出头的孩子到处都是,又没有看清他们的样貌,找起来只怕是大海捞针了。
      那倒是不一定,我可以试一试。
      顾公子有什么办法?吕思急切地问。
      我只是试试,吕大人若是不介意,请借两个手下给我。小风的腰间还斜插着那支黑色的箫,坠着金色的穗,是他身上唯一一抹亮色。
      好说,顾公子,外面的人全凭你调遣,只要能找到公文,万事都好商量。吕思抬起袖子擦了擦汗,并对着门外的侍卫说,你们都听顾公子的差遣,务必早日寻回公文。
      两位少爷,再看,香糕可真要凉了。不必忧心,一个时辰以后我定回来复命。小风端起茶碗,灌了一口茶水后转身走了,他带走了吕思手下的两个侍卫。我低头咬了一口桂花香糕,入口松软,香气扑鼻,像是一头栽进了桂花林里。
      这桂花香糕果然名不虚传。季乐的话提醒了我,我想我知道小风去哪里找通行公文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小风踏进了客栈,大步走到吕思面前,把一个橙黄色的布袋放在桌子上,吕思的眼前一亮。接着只听小风说,吕大人,点一点钱数,看看是不是少了十两。
      找,找回来了?吕思提起钱袋喜不自胜,那,通行公文呢?小风从衣袖里取出一小卷竹简递给吕思。
      真是,多谢顾公子了。吕思刚准备接过竹简,又把手缩了回去。这个,顾公子,你看这通行文书如此重要,放在我这里是否有不妥。不如……
      不如放在二少爷这里。小风把竹简递给季乐,季乐想了一下,接过了通行公文。这通行公文为防止他人仿造,用特殊的竹简所制,又以篆书书写,文书末尾刻有专用的王室印章。若是遗失或私自仿造,实为有罪。
      既然东西已经找回来了,我可以把心里这块大石头给放下了。顾公子请坐,快上酒菜。吕思殷勤地招呼客栈里的人又上了三个热菜。不过,顾公子,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找到东西的。小风没有说话,低头吃饭;吕思手底下的人却已按捺不住了。
      吕大人,顾公子让我们陪他去了一家卖桂花香糕的铺子。那铺子前面排了老长的队伍,这其中就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孩。他们出手阔绰,竟一下掏出十两银子买东西。我们觉得可疑,于是跟踪他们回了他们的老巢,这一下就把这群人抓了个人赃并获。吕思的侍卫得意洋洋地说。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吕思点了点头。
      不过,顾公子,你怎么知道这群孩子偷了钱会去买桂花香糕呢?吕思的侍卫皱着眉问。小风自顾自地吃饭,并没有打算回答他。
      孩童心性,不过是想吃颗糖罢了。季乐替小风回答。
      顾公子如何处置这群孩子?吕思疑惑道。
      小风终于放下手中的筷子。吕大人,依您看这黄迎的镇长可会惩治他们。
      大概不会。吕思愣了一下回答。
      所以我已经替吕大人惩治过他们了,虽然不能保证今后不犯,但也算出了一口气。吕大人是否想知道我是如何惩罚他们的呢。小风侧脸看着吕思,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不过猜也能猜得出是一副阴晴不定的模样。
      人是顾公子抓的,全由顾公子安排。吕思又换上一副笑脸。闹了这样一个插曲,用过晚饭以后,我们就歇息了。吕思安排第二天辰时出发,加快速度向安南行进。
      晚上我还与小风住一间客房,一进门我就让他闭上眼睛。他也不问原因,乖乖地把眼睛闭上。张嘴,我把一小块桂花香糕塞进了小风嘴里。小风睁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冷了。
      知足吧,就这一小口还是我从季乐手里抠出来的,我故意逗小风。桂花香糕确实可口,热的时候吃实乃人间美味。
      少爷对我真好。小风瞟了一眼窗外,然后拉着我绕到屏风后面,又点了烧水的炉子。少爷,我和你说件事,吕思遗失的通行公文是假的。我神色微怔,他继续说,其实也不能说是假的,那特制的竹简是真的,可竹简上压根就没有字。我找回“公文”以后,曾为了确认打开过竹简。刚才交还给吕思时,他看都没看就认定是真的,显然他很清楚一开始丢的就是假的。
      所以当他表现出要把公文交给你保管时,你把竹简递给了季乐。
      对。虽然暂时没有搞清楚吕思的用意,但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二少爷总是没错。小风颇为得意地说。
      这事我们就当做不知道。不过,我还真想知道你是如何惩罚那几个孩子的。我犯了好奇心,心里直痒痒。
      也没什么。我让那六个孩子抱作了一团,并点了他们的穴道。并在为首的男孩额头上贴了一张字条,上面写:今日我们在迎风客栈偷了十两银子买了桂花香糕。我脑海里有了画面感,低头笑出了声音。
      你该多笑一笑。小风用手指碰了一下我的脸颊,我笑起来的时候,右边的嘴角有一个浅浅的梨涡。旁的人知道的不多,因为我几乎从来不笑。我忽而敛了笑容,又定睛看着小风,嘴角绽开一个柔和的微笑。我们沉默地看着彼此,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水烧开了,炉子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开水顶开了盖子。小风慌张地捡了条湿毛巾,把炉子从火上端下来,放到一边去了。
      我们又走了两日才出了丰县,进入位于中部平原的安阳城。安阳的面积是丰县的五倍,几乎是整个中原最大的城市,同样也是人口大城。因土地资源丰富,又有贯穿东西的苏木河流经,安阳的粮食产量居高不下,被誉为中原大地的粮仓。这里也是出了皇都向南而行,第一个富饶的城市。
      城里人口密集,我们进城填饱肚子以后,便取道林中小径继续行进。小路隐蔽、人烟稀少,既便于我们隐藏身份,也能够加快行进的速度。出城前,季乐差人给我买了一整袋麻糖,他知道我喜欢吃甜,而丰县的饭菜简朴,没有什么滋味,所以特意买来麻糖给我换口味;他还给小风买了一盒杨梅解渴。季乐这个人温柔,无论对谁都有一份体贴。
      走在林子里,我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直到小风低声说了一句,小心。接着前方的树上便接二连三地跳下一群劫匪打扮的人,他们约莫三十人,黑纱遮面,手挥大刀,迅速把我们围了起来。眨眼间,随行的侍卫已经和对方过上了招。小风退到我面前,一翻掌便取出腰间的黑箫,然后他腕间用力,竟从箫的末端拨出一柄和箫长度相当,宽度极窄的剑。小风随即飞身下马,与人缠斗。
      林中场面混乱,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对方人多势众,武功高强,而且似乎并不是冲着钱财而来,而是想要我们的命。不会武功的吕思躲在马车里,周围有两个侍卫保护。季乐的反应也极快,他迅速于马车下面取了自己的长剑,又扔给我一把长剑,之后也加入了战局。
      季乐出手留有余地,意不在取对方性命,只是伤其手脚,使之不能伤人。而小风招招欲取人性命,杀敌如搏命,让我看了忧心。小风一旦动起手,心神就像是被锁住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也会随之封闭起来。如果对方不倒下不断气,他似乎根本无法停止。
      我用小风教给我的步法和招式飞身上前,替他砍伤了他身后的两个歹人。对方攻势虽强,但我们也不示弱。约莫半柱香后,眼见无法速战速决,夺取我们的性命。对方十一人遁走,九人当场毙命,另有十人受伤,后吞毒而死。我和季乐受小风和侍卫保护,并无损伤;侍卫死四人,伤六人;小风身上有多处刀伤,幸未伤及要害。
      这……哪里来的匪徒,二公子和四公子如何了?吕思颤颤巍巍地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脑袋。
      不是匪徒,是杀手。小风转过半个身子,对着吕思说。小风穿一身深灰色的长衫,血染了他半个身子。他苍白的面容上也溅了一些血迹,尽管多是别人的,但看上去依旧有些瘆人。
      啊?这,顾公子受伤了?吕思惊呼一声,脸色惨白。我上前一步,把小风架在了我身上。
      是杀手。他们行动整齐划一,未完成任务又服毒自尽,绝不可能是匪徒这么简单,可是如今想问出幕后主使也没可能了。季乐摇了摇头,小祭司,你的伤势如何?能看得出这杀手的来历吗?季乐一边查看尸体一边问。
      无妨。他们来自沙漠,但绝不是沙漠里的顶尖高手,充其量是低阶杀手。小风倚着我,把剑收回箫中。
      吕大人,很多人都受了伤,我们休整一会再继续出发吧。季乐和吕思说。
      好,好,依二公子所言,我们这一路上不太平啊。吕思连连叹气。
      小夏,你带小祭司过来,我这里有伤药。季乐喊了我和小风到另一边去。
      二哥,你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我接过季乐递过来的伤药。
      从皇都到安南至少有四种行进的路线,对方既然能够埋伏我们,说明对我们行进的路线和速度都了如指掌。这样的人除了吕大人,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人。加之父亲曾提示我,吕大人可能是双面间谍,他不仅替父亲监视我们,同时也替别人监视父亲。这一次,或许是有人想杀了我们。
      ——《季夏札记,往安南之所见(二)》

      “近来日子不太平。”远目殿的三位殿长都是长了十双眼睛的人,无论哪里发生什么事情,总是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中殿长用一句话打开了茶余饭后的话匣子。
      “可不是吗,地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害得我接连几天都要跑去阿鼻殿求卦方才心安。”前殿长把玩着手里的核桃说。
      “你这个胆子,要不是看在你脑子好使的份上,大哥怎么会保举你当殿长。”中殿长嗤笑道。
      实际上,如今远目殿的三位殿长当初是作为同一批奴隶进入沙漠金门的。后殿长年纪最大,是大哥;中殿长次之,为二哥;前殿长年纪最小,便做了小弟。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们多以兄弟相称。后殿长和中殿长的业绩一直名列前茅,从奴隶到仆人,从仆人到卧底,从卧底到杀手,从杀手一步步成为顶尖杀手,最后都成为了远目殿的殿长大人。
      而作为小弟的前殿长,其实是在这个时候才被后殿长亲自提拔上来的。所以前殿长的武功远在另外两位殿长之下,他的身手只是中阶杀手的水平。不过前殿长的记忆力极好。任何事情只要看一遍、听一遍就够了。仅凭这一点,他也坐稳了远目殿前殿长的位置。此时被二人对话提及到的后殿长正在专心致志地泡茶。
      “诶呀,这一回可够他们黑五宫忙活一阵子喽,咱们也能图个清静。”中殿长眼珠一转,拿过后殿长刚泡好的茶。
      “对了,之前从灭灵队退下来的那个队长怎么样了。”后殿长突然将话题一转,顺势把手边的茶递给前殿长。
      前殿长双手接过他大哥递来的茶,“哦,大哥说的是那个海心。他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中殿长猛然把茶杯压在桌上,似乎对这个消息很诧异。
      “死了很久了……,唔,我是去年年底收到的消息。”前殿长安然地品着茶,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听你提过,好歹也是寅金宫灭灵队的前任队长,竟然死得这样悄无声息。”中殿长转了转手中的空茶杯。
      “死因如何。”后殿长一边收茶杯一边问,
      “被禁卫军高手所杀,如果说可疑之处,勉强有一处。就是那一剑刺得特别深。”前殿长左手转核桃,右手从碟子上摸了一块绿豆糕。
      后殿长听到此处,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死前在查什么事情。”
      “在查摄政王的家事。”前殿长含着绿豆糕口齿不清地说。
      “摄政王如日中天,这个海心没事去查他的什么家事。”中殿长用拇指上的扳指摩擦着自己的食指,觉得事情透着几分蹊跷。
      “他在查‘幽府之乱’的事情。”前殿长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残留的绿豆糕。
      “那不是他撺掇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的吗,难道这事情还有隐情?还是说死人从坟里爬出来了?”中殿长勾了勾嘴角,一张马脸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我查过当时的卷宗,有两个人因此而死。一个是府上的祭司,还有一个就是摄政王的四儿子。不过因为前几年万物楼对幽王府的监控出奇得夸张,我们的人一直很难渗透进去,得到的都是边缘的情报,甚至很多情报还是从将军府辗转探来的。”前殿长从软榻里直了直腰,正襟危坐地向中殿长和后殿长讲了讲大概的情况。
      “我倒是对这位四公子有印象,我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事情。‘幽府之乱’后,他一路逃到沙漠,之后被人发现了尸首带了回去。不过因为这事情不光彩,他死后也无法入王室的祠堂,只能随意找处地方给埋了。”中殿长彼时因此还惋惜了一时半刻。
      “王室都是冷漠无情之人,为了权利可以手足相残,实在泯灭人性。”前殿长轻叹了一口气,又捏起一块绿豆糕,抬着下巴摇了摇头。
      “等一下。”后殿长打断了这二人的感叹,“你说万物楼对幽王府的监控极为严格,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从西瑞年间就已经开始了,大概是西瑞二十四年,至于结束……”前殿长突然被嘴里的绿豆糕咽得猛咳了几声,单薄的后背抖个不停,他连忙灌了一口茶水,然后恍然大悟道,“是‘幽府之乱’,‘幽府之乱’后的一年,我们的人打通了重要的情报线。难道说,这里面真的有我们忽略的事情……”
      一时间都三人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前殿长小声开口,“大哥,是否还要派人查一查……”
      “不必心急,也不必担忧。有些时候,时间会给我们最准确的答案。”后殿长笑眯眯地说。他的身材微胖,脸盘圆润,看上去十分和善,“午土宫和辰火宫这两日有什么动作。”
      “寻常的、大规模的清洗,但有件事让我有些在意。凌晨辰火宫抓了一个奴隶,这奴隶竟身怀我门的密级心法。你们说这怪不怪。”中殿长把胳膊肘架在桌案上,眼神依次扫过前殿长和后殿长。
      “密级心法?什么心法?”前殿长的眼前一亮,沙漠金门的心法分为初级心法、中级心法,以及密级心法。其中最厉害的就是密级心法,只不过能修炼的人极少,就连前殿长修炼的都只是中级心法罢了。
      中殿长的表情变得愈加耐人寻味,他压低了声音说,“藏蓝心法。”
      前殿长手里的绿豆糕掉在了桌子上,后殿长的身子也猛然一僵。那东西不是早没了吗。前殿长张了张嘴,对着口型说。
      “所以才奇怪,不过这事也没有准信,兴许是谁故意传出的谣言。”中殿长看后殿长脸色微变,于是转了话锋。
      “这人现状如何。”后殿长重新倒好茶。
      “根据情报,他疯疯癫癫的,似乎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大概是走火入魔了。”中殿长说出了自己推断。
      “那可是藏蓝心法,十个练的八个疯的,还有一个没命的。对于普通人来说,并非是一种幸运。”前殿长松了一口气,又是摇了摇头。
      “如有黑五宫的消息便再来报,各自去忙吧。”后殿长看了一眼压在茶具下面的竹简说。
      “呦,咱们大王来消息了,那我们先走了。”前殿长总是在私下戏称沙漠王为“大王”,叫顺嘴了,也没有人再纠正他。
      于是前殿长和中殿长一起告退了。在迎芳殿的门口,中殿长将前殿长截住,“小文,我对摄政王的家事也有几分兴趣,不知你是否可将相关卷宗借予我翻看翻看。”
      前殿长姓文,名澜,字倚月,生得文质彬彬,纤细文弱,比中殿长足足矮上半头,看上去并不像习武之人。中殿长姓何,大多数人都不知他的名讳,都称其为中殿长。中殿长中等身材,有一张长方脸;胳膊比普通人要长上一截,指尖自然下垂时超过膝盖;常佩之物唯有右手拇指上的这一枚碧玉扳指,似乎无人见过他脱下。以这二人的相貌,放在人堆里也不会有人能够挑出来。
      “二哥,这,不合规矩。”前殿长转了转手里的核桃,讪讪地笑。
      “既然不能翻看,不如讲来听听。嗯?”中殿长向前一步,被前殿长用拿着核桃的手隔开,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得从八年前讲起了,今儿时间不够,不够。下次,咱们下次再聊。”前殿长赔着笑脸,转了一下手中的核桃,然后不留痕迹地向后跳了两步。
      “呷。”中殿长也没指望从前殿长嘴里问出什么情报,不过是试探罢了。他没有为难再前殿长,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开了。
      辰火宫宫殿的地牢内,一个浑身是伤的人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一个圆形转盘上,腰部以下和转盘下半截一起浸在污浊的水里,而这水里泡着四十厘米长的蝎子和五十厘米粗的大蛇。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夏。
      “组长,什么都问不出来,疯疯癫癫的,多半是走火入魔,没得救了。上头怎么说?是杀了,还是继续审?”负责审讯的低阶杀手启动机关,将转盘转动起来,顾夏整个人颠倒过来,头朝下地被浸入水中。
      “疯了?先继续审,这小子和’811’有没有关系已经不重要了,谁不想问出关于密级心法的线索。”被称作组长的男人摸了摸下巴说,“他的身份核查了没有。”
      “奴隶编号0733,之前曾被押入黑水牢,不知道是怎么逃出来的。”审讯杀手压低了声音说。
      “什么,黑水牢竟然跑出来了人,难不成和’811’有关,这事若是要让上头知道......”审讯组长攥了一下拳头,让审讯杀手贴过来,“去,想个办法把记录改了,别让人知道他在黑水牢里出现过。”
      “啊?组长,这......”审讯杀手犯了难,篡改记录可是大罪,审讯组长用指尖弹起自己的剑鞘,“是,是,组长,我会想办法。”
      “这件事情不要再外传了;至于这人,在上头没有新的指令前继续审。”审讯组长把转盘转上来,“还挺能憋气,这招对他没什么用,换个方法。”
      “是,组长。”审讯杀手咽了咽口水,其实他也很为难,他已经用了三种法子了,再换就是第四种了。虽然这人已经半死不活了,但求生欲和意志力都不弱。在不把人折磨死的前提下,他已经尽力了,却还没找到撬开对方嘴的方法。
      说人是真疯了吧,好像也没有,疯子没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说人是没疯吧,说出来的话都是颠三倒四的,实在又不像装出来的。审讯杀手叹了一口气,先喊人把顾夏从转盘上卸了下来,然后又把他扔进盐水桶里。一是让盐水渗进顾夏伤口里,让他受些苦楚;二是帮顾夏的伤口消毒,防止他感染导致丧命。人要是死了,还能审出什么,所以还得费劲留住他的命。
      顾夏在盐水桶里合着眼滚了滚眼球,他醒了,又没有完全醒来;他疯了,又没有完全丧失意识。至于顾夏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要把时间推到六个时辰以前。在阿杰和小秋把顾夏交出去前,顾夏让阿杰拿金针扎了自己头部的六处穴道。
      下完金针以后,顾夏会出现精神错乱,意识模糊不清等的症状,非常像练功走火入魔的状态。由于这针下得极为讲究,所以顾夏每天疯疯癫癫的状态并不会维持十二个时辰,这期间他会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拥有清醒的意识。
      不过,这毕竟是损伤脑部神经的方法,如果不尽快加以治疗,被施针者每日清醒的时间会逐渐缩短;长久不进行干预治疗,则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被施针者很可能永远都不会清醒过来。这是一步险棋,却是一步不得不走的棋。
      顾夏现在迎来了难得的、清醒的时刻,他身上每一处伤口此时都在嘶吼和低喘,然而他微闭着双目,等待更为残酷的刑罚。
      “审讯长,现在上什么刑具?”把顾夏投入盐水桶里的人问,
      “钉子吧,不钉指缝,钉手骨。我想看看他的骨头有多硬。”审讯长抬起顾夏的手,“是一双好看的手,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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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在黑暗中6:三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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