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归途GL

　　护士先是沿着伤口将可玥背上的衣服剪开，然后用双氧水浸湿伤口与伤口上的衣物。当双氧水接触到伤口时，可玥轻轻倒抽口气，却又急忙压下提到喉咙的痛吟，仅仅两手握在一起，忍耐那刺激的麻痹。

　　李烨站在她们的斜面，清楚地看着可玥因为烫伤与消毒的疼痛而发抖。站在那里，她想去握着那颤抖的手，她想宁愿是自己受伤，因为只能一旁着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无助、无力、无奈的感觉真的很痛苦。
　　可是，李烨最后还是站在那里。

　　清洗并浸湿好，护士小心翼翼地从边缘开始取下布料，确保不会因为取下时连皮肤一同撕掉。可能烫到的表皮都死掉了，衣料被撕下时反倒没什么痛楚，但护士说等会便正常又持续地痛，害得可玥心微微放松的心又再提回去。
　　有多久没痛得这样眨泪呢？上一次大概是深夜被人袭击时，遭遇到踢击才痛至想哭。就是那一晚与李烨相遇了。
　　望向李烨，她正沉着眉，不忍地凝视自己的背。她发现可玥的视线了，却率先停下头并不与可玥对望。
　　还咬着一边的唇。

　　可玥知道，她相当担心自己，同样的，可玥也看穿她深深地责怪着她自己。
　　——别伤心啦，是我自己要抵在那里的，妳没有错……我反而很高兴妳没有受伤。
　　想如此说，让李烨不要再责备自己了，只可惜除了后背的痛外，门外那吵得不可开交的喧闹使可玥即使说话，都会被盖过。

　　“你们有什么权力囚禁我！我什么事都没犯啊，你们滥用职权！！”
　　可玥伤口的处理算是顺利，不过徐子煜那边就相当不顺利了。胡祥丰与受伤的人一起带到医院接受治疗，毕竟他受了徐子煜的一拳。
　　只是，医生看完后，公安要带他走，胡祥丰便发疯地大叫特叫说要放他走，硬是引起急诊室的混乱。

　　徐子煜没办法了，毕竟是她打伤人让人有借口吵闹嘛，必须由自己去解决的。
　　“对不起，我打你是当时情况紧急，我道歉。但你现在应该要由警方保护啊，说不定——”

　　“保护？！我头上脸上这个肿那个伤就是妳这无良女公安打的，还说保护我？放我走！我不需要——！！”

　　放了他，不就等于放他去跑路和失踪！徐子煜觉得这人真是史诗级烦啊，明明已经够烦的了！

　　气上头，把人猛拉过来，将胡丰祥的头狠到自己的头上！！

　　好响亮“叿”一声。
　　“好了，我要告他袭警，先锁在这里等我带回去审讯。”
　　捂着好像在冒烟的额头，徐子煜要来了手扣锁住昏头昏脑的胡祥丰，叫其他目瞪口呆的公安帮忙看守，转身走进去可玥所在的急救室里。

　　“……妳解决胡丰祥了？”
　　听到如此大的头部撞击声，而徐子煜又捂着头进来，可玥大概猜到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哼，我真解决了的话，妳还会放过我么。”
　　女刑警甚是怨气地自个搓搓像要肿起来的地方，总感觉这几天没个好事，特别是今天过得最不爽，打架不痛快，又遇上废材啰嗦男。
　　还有这对，吵架中却不知道吵架原因的主仆，也是烦人根源啊。
　　虽然知道可玥受伤是为了救李烨，但现在一个一脸“我的错我的锅我要去切腹跳海谢罪”的自责自怨样子，一个非常圣母的“能救到妳我很开心”，“妳的事我会慢慢等妳愿意说”……
　　徐子煜看着就觉烦！

　　叹了口甚少会叹的气，看可玥的伤口处理已完成，徐子煜提出早点开车回N市的建议，“我们对这边的状况都不太熟悉，若某些人仍想袭击妳，我们会防不胜防的，尽早回去才能安全一点。而胡丰祥会一起带回去，妳放心吧。”

　　“呃……嗯，好。”
　　点头同意，可玥有点惊讶这个徐子煜居然考虑得很周全。不过打算起行时，另一位公安进来了，说还没给可检与李烨进行口供笔录，不然无法立案。
　　既然案子当事人胡丰祥都给自己带走了，所以起码这个流程要遵守，可玥便尽量配合着公安，简短高效地完成笔录。

　　“当时打手们一进来，明显是喊嚷‘胡丰祥’在哪里，可是其中一部人没有去实现攻击胡丰祥，反而是以我为目标进行袭击。”

　　“那一部人与攻击胡丰祥的人，有什么不同？”

　　“从外貌年龄来说，并没有很大区别——”
　　此时李烨拍拍可玥，让她代替回答问题。

　　“区别在于这十个人中，有三个是格斗高手，他们在小伙子们中隐藏实力，一进去作坊，目标便是可检。”
　　“缉捕过程中据说有三人被逃脱了，是此三人吗？”
　　“是的。”

　　得到答案公安写进笔录里，并标示好此三人须严密追查。接着还是由可玥继续补充案情。
　　“然后，我的保镖为避免被同时多人追打，就与我一起进到作坊的高温区。”
　　“那么，可检妳的伤是当时造成——”

　　“等等！”
　　徐子煜忽然间大声打断公安的话，倏地转头看向李烨。
　　“当时我被其他小伙子纠缠没时间看妳们，但原来不是被逼进去，而是李烨妳自己要进去的？！”

　　李烨没回望她，只懂更深深地低下头。
　　徐子煜见她这样颓废，火气更大了！
　　“妳不顾危险带可玥闯进那高温区都算了，居然被人扑到时没发现可玥在妳身后？！”

　　“徐子煜！不是这样的，是我擅自冲过去的！！”
　　可玥急忙上前劝架，却没力气阻止徐子煜几个跨步过去双手揪起李烨的衣领。

　　头被强逼抬前，李烨依旧不望向斥责自己的女刑警，仅是皱起脸侧过头去，十分小声地嘀咕，“是啊，是可玥自己擅自抵在我…身后……”

　　这混账——！
　　“妳给我出来！！”
　　猛然地，徐子煜扯起李烨的前襟强硬地往前拖，迫着她跟上自己。精神分散的保镖并没有挣扎，手也没捉什么，只是一脸惘然迷惑地被拉得踉踉跄跄。

　　“咦，等等啊徐子煜，妳要做什么？！”
　　可玥惊诧于女刑警突然对李烨发这么大脾气，连忙拦住。徐子煜倒是干脆利落地绕过了她并命令另外的公安帮忙先保护，继续扯走李烨，“我带妳家笨蛋去清醒清醒！”

　　深怕她们又像之前般大打出手，可玥不顾背后的痛，套上昨晚买来睡觉的T恤赶快跟上，被命令保护她的公安又疑惑又混乱，但也只能乖乖追着走。

　　硬拉半拖，徐子煜将李烨扯到沙滩上，用力揪起她，向那惘然回望的眼神一拳打过去！！
　　本来李烨就没站稳，女刑警全力一拳打来，直接后仰栽进海水里。盐水一下子呛进喉咙，苦涩过咸，让李烨本能地撑出水面，吐出咸水咳嗽。可是徐子煜并没有打算放过她，捉住还在咳吐的她的头再次猛然按回海水中！

　　现在不仅是苦涩的咸味，甚至连呼吸都不能。李烨挣扎着要起来，徐子煜顺了她的意拉起一下，待她吐出水与拼命吸口气后又强行压回水中。不理会李烨痛苦地乱抓，不在意李烨抓到自己有身体，施暴者就是要她浸没在黄黄的海水中。
　　如此粗暴重复数次，喝下不少海水的李烨也忍无可忍了！
　　不再用手支撑，使力量集中在右脚，抵上女刑警的腹部全力一踹！！

　　“呜哇！”
　　以为已压制住完全没防备这一踢，徐子煜被踹到水里，与李烨一样混身湿透。
　　而李烨急急地爬起来用力地咳出海水并大力呼吸着，海水简直要烫伤整个咽喉般，痛痛辣辣的，发不出声音。但不容她喘口气，徐子煜已经迅猛地扑过来。

　　这次李烨怎么都不给她按到水里，双手分别扣着徐子煜的脖子与手肘，艰难地角力着。

　　“怎么？喝了几口水知道反击啊？”
　　徐子煜扣着李烨的前襟肆意挑拨着，“最近妳不是厉害么，不用绷紧精神去注意有没有袭击，天天神游着舒服地当妳的保镖啊~”

　　“我没有！妳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
　　李烨恼怒地出拳，却立刻给徐子煜上前压制住了手肘。

　　“是啊，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事到如今，徐子煜不管那个圣母想哪去了，她就是要骂醒这个呆子！
　　“我不知道妳与可玥老爸发生过什么事，但是我清楚可玥与妳发生过什么事！妳没有身份证明，她却完全信任妳以保镖名义让妳留在身边！她为了妳，竟然不怕失去‘检察官’的职位来袭击我，妳应该比我更清楚知道‘检察官’对她的意义啊！”

　　吼叫不知能否直达至某人心里，不过足以吸引迟来之人的耳朵里。
　　徐子煜叫着，一把拉起李烨的手，让她看到自己被硫酸烧过，颜色深浅不一的手背，“这些都是妳保护她的证明，妳身上应该还有不少，但这些就让妳觉得一直是妳保护她吗？别傻了，一直被保护的人是妳啊——！！她对妳的好，妳都不知道吗！！！”

　　人声的喧闹终于在这句爆吼下回到海风的扬息，并且狠捏脖子的手，渐渐丧失了力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
　　李烨最终低下头，双手亦放开不与徐子煜纠缠了。既然她没力再争斗，徐子煜也跟着放开她，让她独个好好想想。

　　仰头致远，可玥果然站在远处，担心地注视着她们。不过到底是在看谁，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可玥会那么执着于妳并对妳这么好。”
　　徐子煜吐出最后的怨气，便叫李烨整理好衣衫，毕竟刚才过分乱扯有点走形了。但此时不由得一愣，因为她看到了李烨敞开的衣领里，右边锁骨下有一个圆形伤疤，作为刑警的徐子煜敏感地知晓这伤疤是什么造成的。
　　“那是……枪伤？妳怎么会有枪伤的，还是这么陈旧的伤疤？”

　　低头看看前胸，李烨轻轻拉回衣领重新盖过伤疤，然后抬头真真正正回视徐子煜的眼神。
　　“那是我初中时受的伤，由可玥的父亲——可铎承开枪的。”

　　海风突然猛烈起来，吹扬女刑警震惊瞪起的双目，却阻截声音传达到远处可玥的心里。

　　可玥站在沙滩边缘没有靠近她们，当她赶到时，两人只是在僵持，而徐子煜的话她都听到。话使回忆不断涌现，此刻才惊觉，自己原来与李烨一起共渡了很多事。相遇时的遇袭，再会时的惊然与眼泪，一起住的平常日子，检察院与家的简单生活，不知不觉间，所有事情是如此自然平凡……可玥才发觉一起生活竟然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这其中是包括徐子煜的。
　　的确，除了最初的相遇与再会，自从徐子煜出现后，便是自己与李烨的旁观者。胡闹、嚣张、令人讨厌，却又恨不成。
　　旁观者的她总是比自己与李烨更快更早地看出之间的问题，也总是更大胆说出自己不愿意道出的话。
　　真是想恨，但十分感谢。

　　海风太大，不知道她们最后说了什么，只见李烨轻轻拍了拍徐子煜，接着她们妳打打我，我推推妳地走回来，就像往日一样的顽皮互推，却逗笑了可玥。
　　铃铛般清脆的笑声当然引来那两人的奇妙目光，可玥倒没解释自己笑什么，只是如常问道，“妳们啊，现在哪里有衣服给妳们换呢？”

　　身上滴着水的两人面面相觑，再望望身上连底裤都湿透的衣服，又开始报怨着对方弄得自己湿身而打了起来。
　　继续笑着，可玥向她们招招手。

　　“别闹了，我们回家吧。”

　　几个公安帮忙捉着胡丰祥带至车前，徐子煜用手铐把他的手锁在车门握把上。胡丰祥当然想叫，不过他现在更怕这位女刑警以各种借口打自己，所以敢怒不敢言没太多挣扎乖乖坐上了副驾驶席。
　　额头还痛着，头还昏着呢。

　　徐子煜与李烨换了公安帮忙买来的同款T恤与裤子、运动内衣与一次性内裤，看起来像情侣装一样，弄得两人相互鄙视着对方的一身直到各自上车。

　　可玥坐到后座，用公事包挡着嘴偷笑。一想到这两个平常水加油般混不合的，现在必须穿得如双胞胎一样“恩恩爱爱”，简直想笑出声音。
　　不过她一定是不会啦，因为难得她们关系渐渐平缓下来，渐渐恢复之前的笑声，可玥可不想出什么差错呢。
　　虽然李烨方才有点僵硬，但起码愿意向自己笑笑，愿意说“嗯，回家吧”，就足够了。

　　向当地公安表示感谢，徐子煜启动车引擎，驶向国道离开海边城市。一车四个人，各有心思各有疲态，出发回去N市。

　　“妳、妳是检察官是吧？妳是想带我去N市出庭是吧……我不会答应的，不如在此放了我吧？”
　　行至不久，前排的胡丰祥战战兢兢，慌慌怕怕地扭头过来说道，“都不关我的事啊，我出庭也没用的吧……”

　　“你只要出庭，你的妻子与两个儿子都有机会脱罪啊。”
　　可玥有预料到胡丰祥经历过上午的事情，将会更加抗拒成为证人，多亏徐刑警的强硬手段才逼使他留在此车赢得谈判的时间。

　　“他…他们，怎么可能靠我一两句话就能脱罪，别想着骗我。”

　　“当然能，只要你愿意指证陈瑟红及其手下逼使你借款高利贷，并且强逼你妻子以□□偿还债务。”
　　“不要！我不用到法庭就得横尸街头了！！检察官大人啊，求求妳别这样害我好不，我工作丢了，生活成问题了，现在连命都要没了么？！”
　　胡丰祥越说越激动，手铐给他摇得咔咔作响。要是没这手铐，恐怕他会直接跳车。

　　这人难道没想过关心妻子儿子的吗？未免太没良心了。
　　不过可玥不能将心里话说出来激怒他，索性转移一下话题，“我翻查过记录，你二年多前仍在某厨卫公司做生产部门的主管，而且有物业有汽车，怎么如此短时间内……”

　　“哼，还不是那个混蛋叔父！！推荐我与他合资开工厂做生意，其实土地合同设备购置都是假的！地只是短期假租，根本没合同，设备也是只有外壳，实际上是引诱我去N市西区的地下赌场豪赌，等我在赌场欠下钱要拿回资金时，他就人间蒸发！”
　　似乎积累了一整年的怨恨，胡丰祥气愤非常地吼闹，“我的房子车子抵押给银行贷款开厂的，那混蛋拿着钱跑了我就没钱偿还利息，银行封房子，赌场的□□也来追债，我怎么可以不跑？！”

　　“可是你连妻子孩子都丢下，一个人逃了？”

　　丝毫不察觉可玥隐怒的语气，男人自个儿嗤之以鼻，嘲笑她不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
　　“带着他们我跑不成的，□□的人说我不还钱的话来砍死我啊！他们到底不敢杀小孩女人嘛，最多不就捉去卖，哈哈，只要我逃成功了，大家不都一样好好活着——”

　　“给、我、闭、嘴。”
　　徐子煜短短一句话，极怒一斜视，刹时让怒涛不绝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闭上了嘴。
　　暗暗称赞徐子煜做得太对的同时，可玥回想着胡丰祥的话，深感一句名言的真谛——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果是这种人，要使他愿意成为己方有力的证人，太难了……除非他刚才故意想激怒他人而已。

　　车里终于静下来了，但通往大桥的路口人车涌动，都不看交通灯指示，眼看几乎瘫痪了。徐子煜往前一望，原来是路上出了车祸，把路堵死，她只好改道而行。连通两市的大桥无法通行的话，只好绕远一点走环城高速。虽然说是环城，但有大段路程依山而建，是一边山崖，一边悬崖，下面的河道的山路。

　　说实话，平时徐子煜不太想走这条路，不过为了能天黑前赶回去，只能选这条路了。
　　李烨坐在副驾驶席后面，眯起眼睛无表情地望着徐徐同行的各辆车，并未对胡丰祥的发话有任何表态。
　　倒是可玥有点想听她对此恶男有什么想法。李烨她啊，总是义无反顾地帮助着弱势群体，不管被救者是否“自作孽”。但也是呢，她没有时间去细心调查，因为每次救人均是拼上生命。

　　可玥自认无法做到，仅仅是刚才听完胡丰祥的自述，她就产生一种“他在街上被乱刀砍死也是活该”的想法……
　　人终究存在负面呢。
　　不让其他人察觉地轻叹气，可玥看向外面的风景，怎么说沿河山路有它秀丽的一面，尽管沿山体都是大石有些光秃秃，但嫩柔柔的绿草间隔蓬生，撑破石头十分有生命力。
　　可玥打开车窗，想看得清楚些，欲看见后面有辆车紧紧贴着车尾。

　　而挡风玻璃里面的男人，冲着自己阴险一笑。

　　心脏急速一跳，可玥右手下意识摸上李烨的手臂。
　　“后面的车……是不是有问题？”

　　……！！
　　李烨与徐子煜同时紧张万分地向后看，的确有一量黑色车相当不善意地藏在行车视线死角处。
　　“啧，大意了。”
　　李烨狠狠砸了嘴，然后转头推推主驾驶席，“喂，快开车。”

　　“我叫徐子煜啦，不叫‘喂’！哪有人这么快又派人来的，嫌人多啊！！”
　　徐子煜大吼着，不断用余光观察黑车的驾驶意图，迅速踏油门提挡加速！几乎同一时刻，黑车也提高至同等的速度，甚至开始抢道超车！前面不到100米便是第一个大弯道，若在入弯前被超前，将会极容易被撞出悬崖。

　　“哇哗哗哗哗哗哗哗！要来杀我了，来杀我啊！！”
　　“闭嘴，再吵我就现在丢你下车——！！”

　　徐子煜喝停慌张哗叫的胡丰祥，猛地踩尽油门，扭转方向盘提起手刹，车便以半侧姿态占据大半车道“滑”进弯道。
　　但黑车似乎也会漂移，几乎与徐子煜的车并排进入弯道。

　　过了一个大弯道便是连续不断的小弯道，徐子煜与黑车互相较量，不停地扭盘拉手刹，简直像一场赛车比赛。可玥和李烨不得不捉紧车里能捉的东西，不然绝对会被抛出车外的，而胡丰祥有手铐锁着不会乱甩，光在那疯叫。

　　经过一段弯路再次进入直路后，黑车仍只能贴紧尾部，始终不能超前。
　　“哈哈哈，甘拜下风了吧~！”
　　徐子煜的豪笑如同飙至每小时110公里的汽车，疯狂妄然，无所限制。后座的可玥缩着身子，害怕地紧抱李烨一只手。而李烨则稳定自己之余，四处观察哪里有空隙可以破坏黑车。

　　来到直路，前方有一辆重型卡车几乎占用整条道路，想超车只有借反方向车道超车。
　　徐子煜砸了一下嘴，瞬间衡量后，决定趁着黑车还没追上来，冒险借道超车。
　　幸好卡车速度不快，相信10秒里能完全超越。可是，当她开到卡车中间，卡车前方突然窜出一辆同款式的黑车！

　　前方黑车压后，徐子煜被迫减速，后面的车也向前压来，旁边就是滔滔黄水的河流。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徐子煜牙齿都要咬缺了，眼睁睁地看着两车越迫越近，以势不可当的力量威胁着四人的生命。

　　“妳的车有没有工具箱？”
　　在后座一直沉默的李烨忽然问道。

　　“妳想干……在后面！”
　　徐子煜短暂疑惑后马上领会其用意，“妳把后座整个拉开就看见的！”

　　可玥同样意会到她的主意，机灵往前一移，李烨同时手麻脚利地拉开后座座椅，直接从车尾箱掏出沉重的工具箱。
　　板手、铁钩、千斤顶，铁质重型工具应有尽有，李烨随手拉起其中一把，半个身体爬出窗外，对准后面黑车的驾驶席扔了出去！

　　一个从行驶中的火车扔出的馒头足以砸断了铁路工人的鼻梁，那一把板手以100公里的速度飞来会怎样？

　　“砰轰！！”挡风玻璃应声粉碎，黑车随即胡乱摆动，速度剧减！

　　“捉稳啦！”
　　下一刻，徐子煜迅猛向右方转盘，李烨及时缩回去，她们坐的车便冲进了卡车车底，车顶顿时摩擦出大量炽热火花。徐子煜扯低胡丰祥，李烨抱紧可玥于怀里，四人尽量压低身体，拼命祈求卡车不要突然刹车或转向。

　　前方黑车发觉后面的汽车都不见了，急忙刹车退到卡车后面追寻其踪影。
　　此时，徐子煜再次驱使汽车冲出卡车车底，黑车司机惊慌失措之际，李烨立刻再向其掷出千斤顶。
　　速度虽降低，质量却更重，千斤顶坠向了黑车的车头，“轰”一声后浓烟滚滚。卡车似乎震惊有爆炸声，急忙刹车，徐子煜继续加速反超了卡车。

　　“哈哈，做得好！”
　　徐子煜兴奋地大喊，不过为了快点离开，她赶紧关上车窗好让汽车提升速度。另一边的其他人均是松了口气，给喜欢玩命的人飞车，是大家一起玩命啊。

　　只有一个人，仍跪在座位上注意着车后状况。

　　“别放松啊——！”
　　李烨话音未落，没有了挡风玻璃的黑车冲出黑烟，撞向她们的车，车内四人猛烈地向后摔撞，为了丢东西而没坐好的李烨更撞裂后挡风玻璃。

　　虽然没至昏厥，但四人顿感昏旋。黑车抱着视死如归的意志，踩尽油门再次撞向前车！
　　这次被撞中了右后面，车尾向左飘忽，左边擦过悬崖护拦。徐子煜顶着阵阵后痛的后脖子，双手牢牢抓住方向盘重新摆正车向。

　　“你好烦，要死快去死——！！”
　　徐子煜怒吼着，全力旋转方向盘。车暴然侧行，刚想撞来的黑车瞬间扑空，却撞至岩壁后开始疯狂打转。

　　太突然了，徐子煜终是躲避不及，被黑车撞中车身，推向悬崖！

　　“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汽车陡然逼近悬崖，顺着惯性毫不留情地撞毁护拦，即将冲出悬崖！

　　此刻，停住了——

　　车内所有人惊恐地绷紧全身，瞪大眼睛喘着大气。

　　没人敢动丝毫。

　　大部分架空于河流上的车子，仅仅靠着脆弱的护拦垫在车底维持平衡，松散的沙土随着车子一摇一摆，纷纷撒进河里。

　　“我……我是旱鸭子。”
　　徐子煜不合时宜地，悠悠飘来了一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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