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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水摸鱼
临落晗处事不惊道:“中夜,城郊有一户人家的女儿失踪了。”
闻悉,银纪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一副淡漠凉薄的清冷模样,如素笺一般,冷白的没有一丝彩色渲染,整个人冷得可怕,像一尊没有注入情感的漂亮木偶。
他没有言语,一个人静静地立于朝曦之下,初旭也驱散不了他身上的寒霜,眉宇间停留的痕迹一别秋风,谁都捕捉不到一丝一毫。
临落晗狐疑:“师叔?”
“你与唯玥先行去调查,有任何发现及时通过北冥联系。”银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无形胜有形的却是他的“不近人情”。
仿佛刚才的片霎停顿只是临落晗的一时错觉,他谨遵银纪的吩咐:“是!”
话落,北冥的通话被切断,一切回归了原本的平静。
但有些事情已经发生,又怎么可能回到与原来一样。
银纪动身,还未走出多远,唯玥的声音传了过来。
“师尊。”
“......嗯,为师在。”也许连银纪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声音到底有多温柔。
唯玥呼吸一滞,下一刻,仿佛整颗心都要冲出肉|体的束缚。
“扑通。”
“扑通。”
他右手抚上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为之热烈跳动的心脏,左手下意识紧握,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极力地克制住自己如洪水猛兽般肆虐的情愫。
此间,银纪没有出声催促。
唯玥躁动不安的心慢慢压制下来,他故咳两声,强装镇定:“师尊,昨夜......”话说一半,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正在组织着语言。
银纪隐约中也觉察到了他的犹豫,眼眸暗了暗:这小朋友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猜到我的心思,也许……不是猜,而是知道,甚至说是了解。
这真不是一件好事!
虽是如此想,但银纪看透不说透:“为师知道。”
唯玥不由蹙紧了眉头。
师尊的声音很轻、很轻,如轻纱似的微云,虚无缥缈,好不真实,仿佛稍不留神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亦如他这个人一样,明明就站在你跟前,却叫人如何也抓不住。
唯玥心中的恐惧没有缘由地日益剧增,只有听见银纪的声音,才能让他隐隐不安的心稍微平复下来。
但这也仅仅只是片刻,终是治标不治本。
他把能想的事情都想了无数遍,但依旧找不到一丁点儿恐慌的依据,这恐慌就像个无底洞一般,撕开血盆大口,正一口一口蚕食掉他的心智。
“砰。”
城主府的奴仆们神色匆匆,一时不察,迎面相撞。一婢女手举着托盘,不小心碰碎了上面的一盏药,这“落地生花”的声音将唯玥从“深渊”中拉了回来。
恍然,他才意识到自己沉默了许久,北冥另一端早已没了银纪的声音。
他心里一紧:“师尊?”
银纪好听的嗓音随之响起:“嗯。”
话语之间没有任何的间隙,好似银纪特意等待着唯玥。
银纪的应答像一汪清泉,给了唯玥这个沙漠中的末路穷途之人一线生机。
而唯玥像讨了糖果的孩童,傻笑着:师尊他在,他一直都在,真好......
“你怎么了?”
唯玥今日很是古怪,难免不引起银纪的疑心。
“......我很好,师尊不要担心,我......我只是给一些事情给耽搁了。”
“是落晗师兄与师尊说的吗?”唯玥急忙岔开话题,问完他立马就后悔了。
槎城昨夜失踪之事,官府封锁消息,尚未公开,外人根本无从知晓,不是自己与师尊说的,那便只能是落晗师兄了。
我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银纪没有多想,如实道了一句:“嗯。”
闻言,唯玥松了一口气。
还好......师尊没有起疑。
可,下一秒他又变得沉重起来。
有一事,如若可以,唯玥不想让银纪知道,但他又不得不如实相告。
唯玥艰难开口道:“师尊,落晗师兄有没有与您说是何人失踪?”
银纪显是被问得有些茫然,不知其意指何为,一本正经道:“城郊一户人家的女儿。”
唯玥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师尊是否知道这户人家的女儿叫什么?”
银纪十分费解:“不知。”
他心中的疑惑更胜,不知道唯玥为何问得如此小心翼翼。
唯玥断断续续地道出受害人的名字:“她......她叫......诺年。”
银纪反问道:“诺年?”
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时竟想不起来。
银纪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为何,他隐隐感觉自己的记忆似乎在衰退,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情他都记不全,反而越来越模糊。
许是他心里作祟,多虑了。许是上了年纪,记忆大不如前。
但唯玥如此强调,定是不一般。
唯玥解释道:“就是......那......那夜抓萤火虫的小女孩。”
银纪略显惊讶:“什么?”
竟是她!
那夜发生的情景不由自主地再次浮现在银纪的眼前。
她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勇敢无畏。
她,还这么的年幼......
如今这般局面,终是自己的失误。
若不尽快解决槎城的问题,恐不知还会有多少无辜之人遭此不测。
可恰恰讽刺的是,在此事上,银纪没有零星眉目和有迹可循的线索,以至于步步被动与等待。
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像走马观花似的在银纪的脑海中重现,他想,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自己所忽略。
究竟是什么呢?
银纪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一睁!
如果说,这件事从一开始的方向就是错的呢?
“管不住下半身的家伙,这是要害|死我们!”
“滚开,老子今日烦得很,小心我削了你!”一群凶神恶煞的乞丐经过,其中一人嫌银纪碍道,怒目横张地伸手推了他一把。
银纪还震惊在自己的猜想之中,未注意来人,一时反应不及,被他一掌实力推得趔趄,踉踉跄跄地差点摔在地上。
通过北冥听到些许动静的唯玥不安道:“师尊?师尊您没事吧?”
银纪站稳身体的同时,下意识往路旁挪了挪,云淡风轻道:“无事。”
他似乎还觉得不够,一退再退,直至觉得不会再给任何行人添麻烦后才抬起眼眸看了看刚才那群擦肩而过的人。
只见推搡的男人没有停留,趾高气昂地走在最前头,后头还声势浩大地跟着一群光恶不善的小弟。
少许的小弟不屑地转身偏头看了银纪一眼。
是他们!
城南庙宇的那群人。
他们虽衣衫褴褛,但个个如狼似虎,行事乖张狠戾。
初见之时,银纪就不觉得他们是乞丐,倒更像是一群亡命之徒!
如今更是验证了他的所想。
渐行渐远的一行人嘴上骂骂咧咧,骂出来的话依稀传入银纪的耳中。
“光头哥也真是的,什么时候学上了秦老四那个不着调的家伙,一声不吭地就把哥几俩扔下,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戈二哥,你说他们会不会......不......不是自己走了?”
“有话直说,遮遮掩掩算什么。”
“额......我的意思是......是说光头哥和秦老四他们会不会是被妖怪给吃了?”小弟的声音越说越小,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不是说那庙里不干净吗?”
戈二显然是不信这番说辞的:“吃吃吃,等一下我第一个就把你吃了。”
......
秦老四和光头雄不见了?
银纪的直觉告诉他,秦老四和光头雄的失踪绝非偶然,也许存在某种内在的关联,而眼前这群人或许与槎城的失踪案有关。
于是,银纪随即遣了一只北冥监视他们的一言一行。
处理完这事,他转而对唯玥道:“为师有件事需要你去查。”
唯玥之前未敢打扰银纪行事,故而一直没有出声,现下被师尊所需要,他心里已然是乐开了花:“师尊请吩咐!”
这件事交给唯玥再合适不过,银纪开口道:“槎城城南有一座被遗弃的庙宇,至今有上千年的历史,你查一下它的来历。”
至于银纪为何想知道这座庙宇的来历,基于对它的好奇是有,但这仅占了少数,更多的则是,它一朝鼎盛,一夕没落,之间定是发生了较大的动荡,而这动荡说不定与槎城的失踪案有关,对解决当下的问题有推进的作用。
唯玥道:“是!”
师尊让他做的事情,他向来不会多问,只管去做,且追求做到极致。
..
银纪只身来到布下了定位符篆的林子,他大手一挥,成排的树干上的符篆霎时显现,发出耀眼的银白色光芒,同亮同灭,闪烁了少焉,恢复如初,消失的无影无踪。
果然如他所料,结界未曾触发也未曾遭受破坏。
怪不得探查不出丝毫的妖气。
那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妖,是——人为!
其中,可怕的不是先入为主,而是银纪他们的思路一开始就被人左右。
这无形的推手,将他们一步步往错误的方向引导。
银纪甚至不敢往深处想。
恐怕......连门中那三位弟子在槎城遭遇魔族袭击都是个幌子,而是有人想浑水摸鱼,栽赃嫁祸,趁机灭了言小八的口。
极大可能是言小八撞破了什么不该见的,因此遭到追杀。
看来,回宗门后有必要去见他一见。
关于这背后的操纵者,自己迟早有一天要将他或是他们连根拔起,还这世间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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