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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与欲
“温、温诺……”异样的气氛让我有些紧张……果不其然,随着舱门关闭发出“砰”一声巨响,我整个人都被他紧紧按在墙上,骤雨般的吻疯狂袭击了我的心魂……他的攻伐急切、狂猛而强势,我还没反应过来,外衣已被扯去,内衫崩了两颗扣子,大半衣领滚落到手肘,而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已由他的吻结结实实侵占了彻底……
我脑袋懵懵的,混沌地承受着这个素来捉摸不透的男人此时此刻再显然不过的渴望。什么也做不了,不想阻止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只浑浑噩噩地半眯着眼,昂头看着顶上白茫茫的灯光,眼前一片水雾迷蒙……
但感觉却是这样的清晰无比。他英武的身躯捻磨着我的身躯,他有力的手臂架住我软成烂泥的肢体,他的吻大张挞伐落在我颈项、锁骨和肩膀,透过衣衫往更深处滑去。我看见他肆虐之处印下的朵朵鲜艳,淫靡而亲密……
我不知他是何时脱掉外袍的,当我只剩下一层半遮半掩的内里时,他也只剩下一件白色丝绸内单,柔软布料丝丝入扣地勾勒出起伏有致的男性肌理。而此刻,我知道我的内心是何其渴望与这个男人亲近,这个我挚爱的、我简直想要与之俱焚的骄傲男子……没有欲拒还迎的那套把戏,我冲动地贴近他,双手去扯他的上衣,去抚摸膜拜那战神般强健伟岸的身体。
他眉眼间满是浓浓的动容……在我同样亲吻他的颈项时,忽而发出一声嘶鸣,我从一些吸血鬼电影里听到过的,那是吸血鬼极度饥渴、极度危险时的示威之声。我吓了一跳,回头去看他,正巧对上一双炽烈燃烧的血瞳……正紧紧盯着我,如同审视着它的猎物。
“温……”
他忽然猛地抬起我一条腿,让我们紧紧贴在一起。我吓得一颤,随即前所未有地清晰感觉到,透过一层薄薄衣衫,属于男性的强烈欲望……陌生而灼烫。
“……你比我想象得要主动。”他徐徐靠近我,在我耳边轻吐话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垂头避开他鲜红的眼睛,抱牢他的脖子,靠在他耳边,喃喃道:“我也想要你。”
“……”他身体倏然变得异常僵硬滚烫,几乎要将我和他一起燃烧。这温度透过□□,强横而野蛮地旺盛了我冰冷的心灵。“你可真有做妖精的资本。”他咬着我的耳朵,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好像有些不甘,带着强烈的征服,恨不得把我吞吃入腹。
“哈……我还差得远呢。”
我闭上眼,任由自己的泪水缓缓滑落,跌碎在他苍白的胸口。
“我想要你,可是我……不敢继续下去。我不想……这事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美……我、我觉得……”
他听了我的话,身体缓缓放松下来,稍微离开些,抬起我的头看向我,双眼中的血红一点点褪去。
“你觉得?”他平静地注视我,“说出来,明嘉,我们一起解决这个问题。我知道,每次被打断,你都暗中松了口气,是不是?”
我极小声地说下去:“我觉得……恶心。”
我听到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知道自己可能打击到他了,也明白这种心态对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来说,代表着怎样的折磨……
紧紧闭上眼睛,我把头埋进他胸口,自暴自弃地拼命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任何人,我更不相信所谓的爱……温诺,你知道我有多怕么?我怕我们明天就会形同陌路,我怕我们十年之后就变得相看两厌,我怕一百年后我们会腻烦对方连面也不想见。我尤其怕我们的此刻,越美好,未来就越疼痛;越甜蜜,未来就越难懂……我无数次想过的,爱情就像一朵花,绚烂时短,枯萎时长。凡人的感情,过上十年二十年就会褪色,更何况是用永恒来丈量寿命的吸血鬼?你会爱我多久呢?我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他沉默着凝视我半晌……
“我本以为,你很了解吸血鬼。”
我愣了愣,不知他这话什么意味。
“我以为你知道的,明嘉,吸血鬼的执念,一直很执拗。像一个解不开的结,死缠在这里。”修长的手指点点心口,他沉沉望着我,“我知道,你父母对你有些不良影响,影响很深,你不喜与人亲近、对这件事心怀抵触情绪,也是情有可原……但是,别拿血族与凡族相提并论。上苍赋予血族永远的生命,自然也给了他们与之匹配的质素尺度,否则,你以为血族凭什么活到永恒?”
我沉默不语……
“至于那件事……我想,等你渐渐打开心防,等你渐渐习惯与我亲近,这个问题将不再成为问题。我会耐心些等你,等你从身体到心灵完全接受我,等你抛却那些顾虑——真正相信我。”
我看着他,这个悍然照亮了我整个晦暗世界的、改写了我平凡生命的男人,他赤裸的身躯和深沉的银眸,他柔顺的银色卷发和英俊非凡的面容,一时有些痴了……
如果一个人真的爱你,那你一定能感受得到,甚至无需言辞,你的心就会告诉你答案。
我还记得很久以前在宁山的小城堡里,他说着“假以时日,你定会听到我的心跳”,而现在,我听到了。真真切切,就在我耳边,澎湃有力地搏动着,诉说着他的爱语。
“我们会活到时间的尽头,”最后,他说,上身俯下来吻在我额上,“并且,我们亦会相伴永恒。”
我小幅度点点头,攀着他犹散发着热度的身体,靠在他颈边,暗想着,我爱这个男人,我是真的很爱他。若他不负我,我愿斩破风浪违背伦常只求不离不弃。纵然我固执地认为爱情摇摇欲坠弱不禁风,但这一刻的爱却真实跃动着,就在我心里。
安静了许久,久到我们都恢复了平静,虽还诡异地衣衫半褪肢体交缠。我睁眼看了看自家半裸的□□和他赤裸的胸膛,觉得有点困窘,抬脸瞄他:“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
“……”他失笑,紧抱我的臂膀微松,“你把气氛都破坏光了,现在还来问我?”
“呃……我这不是……”
他眼中的血色已完全消失,只剩下通透冷傲的银白,犹如清寒苍穹中一轮锋锐弦月。他靠近我,眼中浮现几缕笑意:“你想继续的话,不妨过来吻吻我,看看能不能挑起刚被你浇灭的火?”
“你这混蛋……”我抱着他的脖子忍不住笑出来,“说得跟我欲求不满一样……不做拉倒,放我下去!”真是的,我都衣衫半褪春光乍泄成这个样子了,他还能恢复清醒,真要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压根没什么魅力了……
扯开他的手回到地面,我扯着被撕坏的领子往浴室走,经过时发现摆在桌上的茶具换了另一套,花瓶什么的好像也换了。真难想象亲王大人摔锅砸碗的模样,肯定把可怜的女佣们吓坏了吧……不过身为常年浴血沙场的男人,这种表达愤怒的方式也很正常,比起那种反复无常笑里藏刀的好多了。
我洗了个热水澡,觉得不再冷了,就穿好睡裙爬上床,缩进正忙于暖床的温诺怀里。我俩一时也找不到话说,气氛倒也安详。温诺还有文件要看,见我闭上眼想睡,就关了灯,在黑暗中继续翻阅。他知道我睡眠不好,有点神经衰弱,不能有声音和光线。
半梦半醒时,感受到他轻轻落在我肩头和锁骨的吻,带着一丝轻叹。我意识朦胧地抬头,睁了睁眼,黑暗中看不清他的容颜,只听得他一声似有若无的呢喃:
“你还只是个孩子啊……”
白珍珠在地中海沿岸停泊那天,温诺展开地图给我看,告诉我线路。从西往东,我们要去西班牙、法国、瑞士、德国、意大利和希腊。我告诉他意大利不用去了,曾经住在佛罗伦萨那么久,意大利我都转了好几圈了。
他问我,难道不想去找小时候的朋友么?
我摇头。
他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感叹一句:“真是个人情淡薄的姑娘啊。”
轮船停泊补给期间,所有人都下船旅游去了。温诺租了跑车,带着我到处逛。我们沿着海岸线一路走,去了西班牙的马德里、巴塞罗那、太阳海岸,并在加那利群岛度过了美妙的一夜。接下来,法国巴黎的埃菲尔铁塔,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希腊圣托里尼岛、雅典、米克诺斯……
二十天,每天天空都是彩色的。我寄出去无数张明信片,画了一大本素描,拍的照片都塞满了手机内存。头几天每天都累得腰酸腿疼,几天后我就适应了,一到目的地就拉着温诺上蹿下跳,再在深夜时分累极睡去被他抱回酒店。
冬季的香榭丽舍大街略显单薄,夕阳西下,华灯初上时,点点灯光与粒粒繁星将相辉映,车水马龙点缀着白色宫殿,如若天街幻美。
法国,一个以浪漫著称的国度,一个充满爱与激情的地方。
跟温诺手牵手走在香榭丽舍大街的树影下,道道灯光陡转成炫彩的幻影,望着来来往往的异国行人和长长车河,我有点迷惘,觉得这一切都像做梦。前后也有不少情侣,他们讲的法语我也听不懂,但这种温馨和美的氛围令人心醉。
十指交扣的手暖暖的,耳边还响着温诺淡淡的介绍声:“香榭丽舍,法语Avenue des Champs-Elysées,Champs意为田园,Elysées之意为乐土。1616年在Marie de Medicis皇后决定把这里改造成林荫大道之前,这里只是一处荒芜的沼泽田。1806年,拿破仑在奥斯特利茨战役中大败奥俄联军后,就是从这条大街回家。而1814年,反法联盟军进入巴黎时,普鲁士和英国士兵亦宿营于此。”
语气虽是平淡如水,但话的内容配上他充斥着血色的华丽声线,总让人觉出几分的血腥和残酷……就像一朵在黑暗泥淖中腐烂成一摊血水的黑玫瑰。
“……你好像对战争的历史很感兴趣啊。”我仰头看他。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香榭丽舍位于巴黎市中心的繁华商业区,东段是约700米长的林荫大道,西段是长约1200米的高级商业区,全球世界名牌最密集的地方,LV什么的,我也不大了解。我们是从西段起步往东边走的,经过这些贵得吓人的奢侈品店,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平民被那些恐怖数字吓得腿都软了。
偏偏温诺还兴致盎然地拉着我在一大堆光辉灿烂的珠宝钻石间东转西转,偶尔指一下某块珍宝,以一种特别瞧不上眼的语气跟我说:“给你拿一个?”好像整条街都是他家的……我听得直翻白眼。
“女人不都喜欢包么?”他摸着下巴问我,看一眼旁边的LV店,“你的那个旧书包装书还可以,终归是上不了台面。进去看看?”
“……我回头网购一个手包就行了,二三十块钱绝对能拿得下一个更好看的。”我拽着这尊大神要走,他都被我气笑了,捏着我的鼻子道:“这白得一个价值百万的名牌包,不比你自己出钱网购个劣质手包合算?走。”说着拎起我的衣领就往店里进。
“哎呀,这不是谁出钱的问题,是我不想浪费钱的问题。你说一个包质量过得去能装东西不就成了,有什么必要非得买贵的?这不是典型的浪费资源么?你有那钱你捐灾区好了,反正我不要。”
他唇角抽搐着听我唠叨完,大叹一口气,送我两个字:“抠门。”
“这不叫抠门,这是实用主义!”我义正言辞地纠正,“而且,等我有钱了,我就买身好点的运动服环游世界,这不比买什么名牌箱包首饰有意义嘛!”
“时尚、高端、优雅、尊贵、上流社会。”温诺整了整衣袖,笑眯眯地敲我脑袋一下,“小平民是无法理解的。贵族,本就是大把金银和繁琐礼仪堆砌起来的豪华门面。”
我撇嘴,也不跟他争,扯着他的手离开小平民无法理解的高贵世界。两人说说闹闹地走了小半段,倒也不无聊。经过一家高档服装店,橱窗里一个女模特身着一袭干练长裙,简约的黑白色调,我多看了两眼……于是温诺又走不动道了。这回他问也没问,直接拎着我进了商店。
美丽而相当专业的女店员一眼就识别出这是位难得的大金主,立马热情地飞扑过来。也是,看温诺这身装扮就知道,昂贵古典的宫廷式袍衫,一看就是个腰缠万贯的大贵族。而且财力还是次要,地位和权势可是钱也难买的。
他们巴拉巴拉讲着法语,转眼间女店员就将那件长裙取了来,正是我的尺码。
“去试试?”我知道温诺的问句从来没有半点询问意见的意思,只是一种出于贵族礼仪的“礼貌”命令,况且我对这件衣服确实有点小心动……索性废话不多说,拿着衣服去试了。
身为一个伪汉子,我平常几乎从不穿裙,常常是T恤牛仔裤风衣,偏爱冷色调,喜欢气场足的商务装,对蕾丝和粉红色深恶痛绝。说起来,温诺的衣服颜色比我多得多。
在镜子里左照照右照照,自我感觉良好。回头看温诺,他盯着我上下打量了几圈,点评道:“嗯……有点王后的气势。果然是人靠衣装。”
“喂,你要是不多加最后那句废话,我们还能好好地做朋友。”我白他。
他低笑几声,样子满不驯的,有种邪痞的高贵。看看四周,果然吸引了不少美女的注意。我的天,欧美姑娘们本就主动,而且这里可是法国,看来我得把自家男人看牢了。
“还要继续看看么?”温诺的声音拉回我的视线,我忙摇头:“不用不用,这一件就行了。”
“啊……亲爱的,你不必替我省钱。”他叹着气,“这么跟你说吧,我所持资产,每秒钟的利息就足以买上几辆世界最顶级的豪车,这还不算金库里的财宝。你还担心什么呢?”说着凑过来,在我耳边调笑道,“你们凡族不是有句话说,刷卡的男人是最帅的?你不想看看我最帅的样子么?”
“我不担心,我就是……心在滴血。”我真诚地道。
于是他唇角又抽了,哀叹半天,再次送我那两个字:“抠门。”
香榭丽舍东段是繁华都市中难得的清幽之地,因已深冬,大街两侧只剩下枯索树枝。不然若是与情人牵手漫步在梧桐树下,应是很浪漫的。
我抬头仰望着星月夜空,在微风吹拂中,不由得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觉得……很开心。我很少能感受到所谓“开心”的情绪的。
“开心么?”身后响起温诺带着笑意的询问,我回头冲他勾勾手指头:“你过来。”
他微微挑眉,显然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命令,但还是听话地走近。我向上一蹦够到他脖子,在他唇上猛亲一口。他沉声发笑,搂着我腰身耳语道:“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真想跟你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我嘿嘿笑,不接他这茬,手缠着手继续走。不知多久,两旁繁华街景由浓转淡,缤纷色彩渐渐退去了,换上一种静谧的古旧。店面也从高楼大厦变成阴暗小铺,我左右看看,这略显阴森的景象蒙着一层如水月色,真是哥特味道十足。
“香榭丽舍东边是这样的吗?”我拉着温诺的手攥紧了,顺带抱着他胳膊跟他绑定成一一个。
温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摇摇头。
“……不是?”
“不清楚。”
“哈?还有您老不知道的事啊?”
他摊手,望着我笑:“明嘉觉得我来这里做什么?逛街?购物?陪女人游玩?”
“呃……”
“亲爱的,认识你之前,我还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那耐心,陪着女人东走西逛呢……我可是把很多的‘第一次’都献给你了啊。”
我恶寒……
“可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了。”我四下打量,眼前一亮,“哎哎哎,我们会不会误入了什么鬼境?”
他叹口气,拉着我就向前走,以实际行动扼杀了我的幻想。我撇嘴……
走了没几分钟,就看到前方黑暗尽头迷离的灯火人流,看来就这一段处于阴影之中,大概是停电了……
明嘉……
我一怔,我想我没错,刚有人在叫我……某种空旷悠远的声音,仿佛光年之外的空谷传来。我这人,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信什么幻觉、错觉。
刚才一定是有人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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