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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要命
“啊，你不要想多了，我可不是在劝你退|党。”胡杨看他一直若有所思，才轻缓地说道。
楚如晴不禁笑道：“胡总，就算您劝我退|党，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听您的。”
“年轻人有主见，是好事儿。”胡杨笑了笑，又从茶几上端起装着土豆泥的碗，舀了一勺土豆泥吃。
楚如晴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吃东西，一直看到她吃完了所有的土豆泥。胡杨把碗放下，看了看他问道：“你也饿了么？”
楚如晴摇了摇头。他现在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胡总了，杜罗昕原本只是让他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和她套套近乎，但这个胡总却把他准备的那套说辞戳穿的戳穿、打乱的打乱，所以现在他都有点儿拿不准主意，如果这胡总邀请他吃东西，他究竟是吃还是不吃。
楚如晴压根儿就不怕这胡总在食物里加料。现在是在内地的酒店里，她不敢杀人，而如果要强|奸，他还巴不得呢。可是楚如晴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这个胡总不是那种会贪恋美色的女人，仿佛她唯一的兴趣就是吃这些清淡寡味的食物。
“你进这屋的时间不够长，若是现在离开，难免令人生疑。”胡杨温和地说道，那意思是让他找点儿事儿做，别闲着看她吃饭。
楚如晴是觉得，反正自己已经被人家戳穿了，那就别再想着掩饰什么以及套话了，于是干脆地说道：“那我也吃点儿东西吧。”
胡杨指了指那盘小油菜炒豆腐：“随意。”
楚如晴真不太想单吃味道这么清淡的炒菜，然而还是用多余的一双金属筷子夹了一块儿豆腐，慢慢地吃了，又有些好奇地问道：“胡总，您每天就吃这些东西么？”
胡杨故意作出一副有些谨慎的样子看了他一眼，说道：“问这干什么？”
“没什么。”楚如晴有些不明所以地回答道，“只是如果只能吃这些玩意儿，不会觉得很没意思么？”
“是挺没意思的。”胡杨淡淡地说，“不过对于一个病人而言，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能告诉我您得的是什么病么？”楚如晴轻声问道，又补充了一句，“我母亲是医生。”
胡杨抬起头，笑着看了看他，说道：“不用了，我也看过医生。”
“那您看过中医么？”楚如晴又问道。他是真有些好奇，这么癯瘦的人怎么会有高血脂。
胡杨无奈地看着他，好心说道：“小晴啊，你当卧底一定要记住，对于不熟的人，不要问这么多问题。这样会暴露出你对对方的好奇心，而且也会容易引起怀疑。”她顿了顿，又说道，“而且，有些事儿虽然听起来没什么重要的，但知道了却可能要命呢。”
最终楚如晴在胡杨的房间里默默地吃了一会儿那清淡至极的炒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与胡杨告别离开了这间套房。
而胡杨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而后走到窗前拿出装配了卫星天线的手机，给张自海发了条消息。
张自海被称为是厂里安插在公安系统的“卧底”，不过其实也就是当年厂里的年轻人，出去上了警校之后便进入了公安系统。她比胡杨和伊戈尔小几岁，然而从小性格就滑不溜秋的，就连当年胡杨那样“无恶不作”的熊孩子都在她手里栽过。这小子毕业之后当了警察，却反倒在公安系统里混得风生水起。
不过现在倒不至于需要张自海滥用职权以保护厂的秘密，胡杨看得出来，这个杜先生和小晴的目标，应该是吴丹枫而非“胡总”。她只是告诉张自海一声，吴丹枫已经被盯上了，要她注意着点儿有什么风吹草动，一有情况厂里立刻要停止非法生产，别让吴丹枫被逮捕的时候牵连到厂里。
而至于这一趟来西双版纳，则可以说是非常失败的。遇到了警方卧底倒在其次，重点是她们白跑了一趟，却根本没谈成任何交易。胡杨白花了六千多块钱，而她们这三天在西双版纳的食宿费，恐怕也得要好几百。这些可都是她自己的钱。
然而和她一起来的这六个年轻姑娘倒是有点儿高兴，她们这些武装部的外勤人员经常跑外地，却很少能有两天的空余时间可以四处游玩儿。加上这边儿的气温比较高，胡杨也有和她们一起胡闹的闲心，玩儿了两天之后，还带回去了好些普洱茶饼。
胡杨回到北京，毫无悬念地发现她的宝贝儿子雪莉已经被弗拉基米尔追到手了，只是不知道能维持几个月。不过看雪莉的样子，似乎是第一次有点儿患得患失，而且也不轻易要求承诺了。胡杨饶有兴趣地想到，难道雪莉这是想和弗拉基米尔玩儿真的？但无论雪莉这回是不是认真的，胡杨都觉得她依旧没什么可管的，反正雪莉在谈恋爱这方面从来就没吃过亏，而弗拉基米尔也是玩儿得起输得起。
只是她泡着从云南带回来的普洱茶，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连续六天都没有去过公园了。
想起那个名叫燕燕的男孩儿，胡杨总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她从前自以为自己了解那样的贫穷，可后来却渐渐地发现，她根本就不了解。
她只是知道引起那样的贫穷的原因，知道那样贫穷的人的生活现状，却根本无法从情感上体会那样的贫穷所带来的痛苦。机械厂因为胡守金的明智而逃过一劫，所以胡杨也从本质上便无法体会到那种对生活无能为力、看不到希望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无论如何努力都得不到好结果的痛苦。
机械厂就像保护层，厂里的人尽可以去实现自己人生的价值，然而他们的心却被永久保护在那保护层的里面；他们的身体受到伤害、意志接受磨炼，但灵魂却依然被保护得完好。他们看到别人的不幸也是透过这保护层的，就像是隔着一层硫酸纸，离得远了完全看不清，而离得近了虽然能看清，但也总觉得是隔着什么而看不真切。
胡杨想到，对于她自己而言那男孩儿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男孩子，但对于他而言，她却可能是救过他一命的人。因此，胡杨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就这么不告而别为好，反正她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多半儿也是没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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