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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殇
乔香姑连续两次的示好,让上官都大大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
乔香姑自己也每天都高兴地不得了。她内心里其实是非常渴望嫁给上官都的。只要上官都对自己有感情,哪怕是怀着目的而来,她也认了。随着乔肚子的一天天长大,她感觉乔肚子很需要有个父亲。
在乔肚子有点不适的时候,乔香姑想嫁给上官都的想法就特别强烈,甚至连‘做他的妾也行’的想法都有了。
这种妥协是不知不觉地出现的,皆因长得与上官都一模一样的乔肚子而起。
腊月初一,乔香姑按照雍州的风俗,把乔肚子打扮一新,穿得像个小仙童。乔珊珊一蹦一跳地进了乔香姑的屋,甜甜地笑着让乔香姑看她的新衣服。乔香姑夸她两句。乔珊珊高兴地转起圈来,然后上前拉住乔肚子的手,问他:“我好看不?”
乔肚子还不满两岁,不明白好看是什么意思。他挣开乔珊珊的手,拧身抱住乔香姑的腿,仰着头叫:“抱,抱。”
“姐姐都是自己走路,你怎么动不动让抱?会走路就得自己走。”乔香姑说完,就轻轻推开他的手,牵起乔珊珊的手往外走。乔肚子赶紧跑到乔香姑前边,又张开手让抱。乔香姑笑着拿脚把他推一边,又继续牵着乔珊珊的手往外走。
乔肚子倒腾着小短腿去追,一边“爹爹爹爹”喊。乔香姑牵着乔珊珊走下木梯,转回身看乔肚子下梯子。
乔肚子倒过身子,趴到木梯上,倒退着往下滑。袁云峰远远看到,快步跑到乔肚子旁边,一把抱起来,瞪了一眼乔香姑:“没见过这么当父母的。又不是无人照顾的穷孩子,你这么折腾肚子干什么?每次疼得我心抽抽的。”
“所以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袁大叔这么疼孩子,干吗不自己生一个?你的年龄应该生得出来吧?”
“你给我闭嘴!”袁云峰羞得老脸一红,扭头不再看乔香姑,看着乔肚子‘心肝宝贝’地叫起来,然后掏出一大把零嘴给乔肚子吃。
乔珊珊眼巴巴地看着袁云峰。乔香姑扯扯袁云峰的袖子,“我们珊珊还没有呢。”袁云峰此时才看到还有个孩子,也赶紧抓了一把给她吃。
两人喂着两个孩子往伙房大院去。袁云峰边走边抱着乔肚子逗,一边又给乔香姑说道:“你让我去打发安王使者,他们一大早是来买酒的,要上好的果子酒。还说,希望你亲自走一趟。”
“我兄长又不听我的话,找我去也没用。”乔香姑剥着果壳,把果仁放到乔珊珊的嘴里。
“所以,我说你在外巡视还没回来。”
两人说着到了伙房大院。偌大的伙房里冒出腾腾地热气,川流不息的厨子们给各桌上满饭菜。大家伙说着笑着,捧着粥碗边暖手,边吸溜吸溜喝着粥。伙房大院是唯一不露天的院子,上边建了大大的天棚,挡雨挡雪,但不挡风。大冷的天,大家伙依然吃得热火朝天。
乔香姑和袁大管事找桌子坐下,喂着两个孩子吃起饭来。不一会,乔行、乔佑早练完,也坐到了这张桌子旁。乔行看了看女儿,问乔香姑:“二主子,兰儿呢?她怎么没有一起来?”
“好像肚子有点不舒服,蹲茅房去了。”
乔肚子一下抬起头,扯着乔香姑的袖子不停地叫‘爹爹爹爹’。
一桌子的人笑起来。乔香姑捏捏乔肚子的小鼻子,说道:“不是说你,是说你兰姨的肚子。听到肚子就以为喊你呢?”乔香姑说得肚子嘟起嘴,不高兴地回到袁云峰怀里,不再搭理乔香姑。
“看你起的好名字!”袁云峰抱着乔肚子,笑嗔一句。
十几天后,袁云峰急匆匆地找到乔香姑,说道:“给安王送酒的人回来了,听说了两件事。一件很久了,是关于莫经的;一件才发生,是关于许将军的。”
乔香姑放下手中的笔,理了理宽大的袖子,把双手放在桌子上,深深吸一口气,说道:“先说莫经的吧。”
“送酒的人见交接的人不是莫经,所以问了一句,结果听到了莫经死谏的事。皇上达到幽州后,向安王下了前去幽州面见皇上的圣旨。安王当场就撕碎了圣旨。莫经听说后,极力劝安王前去。安王说,莫经在往死路上逼自己。莫经抽出佩剑,说道,那莫经先去给安王探路,愿安王念天下苍生之苦,还政与皇上。说完,就自刎了。”
乔香姑悲伤地闭上眼睛,久久不言语。袁云峰静静地坐着等。
乔香姑睁开眼睛,望着袁云峰,半天才艰难地说:“许将军的事,确定吗?”
“确定。所以我们送酒的人没有进入应城。”
“何意?”
“许将军的事发生后,安王震怒,亲自带兵出应城,前往翟城给许将军报仇。现在安王在翟城外扎营。”
“翟城被攻破了?”乔香姑的手紧紧抓住桌沿,指关节都泛白了,声调因为紧张有些颤抖。
“唉!算是被攻破的吧。”
乔香姑的眼泪已经忍不住了,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哽咽一声:“报仇?!许中睿是那么谨慎的一个人……”
袁云峰叹口气,看着乔香姑的样子,他也一阵难受,下边的话就有些犹豫着说不出口了。
许中睿不像王猛子那样骂乔香姑。他有次来见安王,刚好遇见乔香姑在军营里,就把她拉到一边,又是讲道理,又是摆事实,足足教育了她一整天,要不是他急着回自己的军营,估计会一直给她上课。他走之前,把身上带的钱,还另外借了一些,都留给了乔香姑,然后催她赶紧回去。后来知道乔香姑建立了隐形山庄,就写信来,大大地表扬了她一番,然后又殷殷叮嘱,怎样管理流民,怎样打猎,怎样保暖过冬。再后来,见乔香姑把隐形山庄管得极好,就不再来信。
三个义兄里,许中睿是最像兄长的一个。
乔香姑努力平静了一会,接着说道:“袁大叔,我没事。你把许将军的事说完吧。”
“许将军是被毒死的。”
“什么?”乔香姑吃惊地瞪大眼。
“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翟城,进入将军府邸,在所有水里、饭食里都下了慢性毒。将军府邸里的人,无一幸免,均在一天内暴毙身亡。”
乔香姑的身子晃了晃,抓紧桌沿站起来,恶狠狠地说道:“什么意思?许将军是被隐形山庄的人毒杀的?!”
袁云峰看看乔香姑,没有说话。天渊的士兵,多数是招入军中,简单训练一下就投入战斗,没有几个有攀援城墙的本事。只有隐形山庄的人,是被乔香姑特意训练过的,她想让他们在关闭城门后也能逃出来。伪装隐蔽的本事,也是隐形山庄的人必练项目,学当地的土话必须惟妙惟肖;练习各阶层的言行必须真假难辨;为了训练他们随机应变的本领,乔香姑曾设计过很多场景让他们练习揣摩……费这么大劲,就是让他们杀自己义兄的吗?
“啊——”乔香姑一把扫掉桌上的物品,眼泪喷薄而出,狂吼道:“王八蛋!用我训练的人,杀我的兄长!……在战场上杀他,我都不说什么,你竟然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啊——我恨你!我恨你!啊——啊——”乔香姑悲伤至极,哭倒地上,哭到无声抽噎。
袁云峰心疼地拍着乔香姑的头,嘴里不住安慰。
乔香姑哭了一天,第二天带上护卫就往安王的营帐骑马而去。袁云峰怎么劝也不管用。
乔香姑让守卫营门的兵士进去喊王猛子时,心里还存点侥幸,希望那些送酒人道听途说来的消息不准。
王猛子出来后,一见乔香姑,二话不说,拉起乔香姑就往背离营门口的方向走,边走边说:“你怎么来了?赶紧走,要么在你的隐形山庄好好呆着,要么就去襄州找你兄长。”
“王兄,我是因为许兄而来。你告诉我实情,我马上就走。”
王猛子站住,一脸悲伤地看着乔香姑,“这是战争。死亡是常事。你知道实情又如何?他死了。战死的也好,毒杀的也罢,他终归是死了。当年,上官都只送给陈盛茂一封信而已,信上大大地夸赞一番范青,问陈盛茂今后何处,就导致陈盛茂袭击了范青北上的军队。上官都不让安王与褚卫那边的将领交锋,还多次让褚卫的将领全身而退……几次之后,陈迈就与褚卫有了嫌隙,最后陈迈丢城而去。上官都又建议安王把美人柳依偷偷送到褚卫身边……如果不是褚卫的长子杀父夺城,褚卫几乎不战而降。上官都的计策多好啊!现在把安王身边最难啃的硬骨头嚼碎了,皇上一定夸他呢!”王猛子说得咬牙切齿。昔日的战友,如今成了敌人,也就成了最可恨的人。
乔香姑悲伤地蹲在地上,止不住又哭起来。
“赶紧走吧。你现在的处境很敏感,我建议你赶紧去你兄长身边。”王猛子低头看着乔香姑,不时紧张地看看营门口。
乔香姑点点头,站起身,哭兮兮地看着王猛子,说道:“嫂子和大侄子,还有我家的仆人们都去襄州找我兄长了。我派人亲自护送的。许兄和孙兄在京城没有亲戚,他们在青州的亲人没有受到伤害。你跟我一起去沐山吧?他们愿意打来打去,就打去吧。咱们不管这儿的事了。”
“香姑净说傻话。士为知己者死。承蒙安王看得起,让我做他的护卫将军,我得保护好他。”
“王兄!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在打,你没必要掺和进去。安王前面为了不使国家分裂,东征西讨,还算正义;现在的战争已经不是正义之战了。”
“香姑不必再说了。我主意已定。”
“乡岫!你既然来了,怎么不进营呢?”
王猛子和乔香姑俱是身子一震,转身看向营门。安王带着一队人,大踏步地向乔香姑等人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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