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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易皇后如今每日响在耳边的恭维声可不少,抵抗力可强多了,即便这些命妇夫人变着花样的夸,也只是弯了弯明艳妩媚的眉眼,看着还是颇有几分宠辱不惊的沉稳之态。朗声道:“好了!今日都是来恭维本宫的不成?近日京城活动也少,各家各府管得都严了不少吧!瞧瞧孩子们也该憋坏了,这御花园梅林是风景灵秀之地,也别拘着他们了,有他们去赏景玩乐吧!”
转头看向荣晞,笑道:“今日都是同濮阳年岁相仿的少年人,本宫方才打眼一瞧,倒是真有几个钟灵毓秀的。你若是有兴致,便下去同他们一并赏景游玩,或有得两分青眼的,招上来同你说说话也是好的!”
荣晞自诩已经是三十多岁的灵魂了,对这些才十来岁的小姑娘小伙子没什么兴趣。但此地风景宜人,氛围也舒适热闹,也没有扫兴地意思,便温柔笑着应和道:“多谢母后为儿臣打算,您只管同合眼缘的夫人闲话解闷便是!儿臣看到晋阳姑母家的陵佳翁主也来了,欲招过来说说话!她应了解京中各府小姐的性情,或可引荐三两好友!”
见荣晞兴致也不错,易皇后放下了心,放她随心去便是。
陵佳翁主是个眼睛大大,娃娃脸的可爱少女,比荣晞还小上一两岁,一身粉嫩嫩的窄袖披袄襦裙,袖口领口还有毛茸茸的白狐毛,显得煞是可爱!
之前同原主的交集也不多,但毕竟是亲戚,女孩儿又是个开朗善交际的性子,得了宫女的传话,便乐滋滋脚步轻快地走上来,跪坐到荣晞身侧。
“公主殿下您叫我?”虽是试探性的询问,但言语中透着莫由来的亲昵,真是的被宠溺长大,纯善直白地少女。
荣晞这些日子在朝中见多了心有七窍,说话遮遮掩掩的成熟政客,乍见到一个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小姑娘,也生出几分喜爱之意,温和笑道:“你的母亲是本宫的姑母,同是皇家血脉,你称本宫称一声姊姊便是!”
陵佳翁主眨了眨水汪汪圆润润的大眼睛,瞬间感受到了荣晞的和善亲近之意,顿时更加自来熟了,笑得开心地更凑近了几分,小声喜悦惊呼道:“乾华姊姊!您好厉害!我都听说了,您比我也大不了两岁,如今都能上朝参政了!听说连三公九卿都挺您的话,真的好厉害!我早就想亲近您啦!”
被如此直白的热情和追捧扑了满脸,荣晞也是有些尴尬难以适应的,但谁让这孩子单纯可爱讨人喜欢呢!当然是选择原谅她!
“本宫未行及笄礼,字是私下取得并为传扬天下,入京进城贵女圈便都已知晓了吗?这倒让本宫意外!”
“那当然!乾华姊姊您可是我朝独一份上朝的公主,我们都可关注崇拜您啦!您这字取得真好!听说老太傅都夸赞呢!不知道我及笄礼的时候,能否请姊姊做我的正宾,我也想要姊姊亲自去的字!”
又甜又软的撒娇声,配上可爱少女灵动的眼眸巴巴地望着你,真是让人难以拒绝啊!只是,“陵佳行及笄礼的时候本宫应当还未出孝!”
“无妨,我同母亲说,推迟及笄礼等姊姊出了孝期在举行,也不会延误多久,能请本朝最聪颖灵秀的濮阳公主作为正宾,母亲一定会同意的!”陵佳却迅速从荣晞的推拒之言中,发现了荣晞的松动之意,迅速抓到可乘之机抹掉公主拒绝的理由,像得了美味松果的小松鼠一样,笑得眉眼弯弯,得意又可爱。
“对了,姊姊,我有一好友,也十分憧憬喜爱您!常派人打听您的动向,还效仿您在城外施粥救济流民呢!她今日也来了,不知可否接见她?她必定万分欢喜!”
哦?她出钱出人搭棚施粥赈济灾民,也不止城外那一处,遂听到回禀说,城外流民已得到妥善安置,便未再过多关注了。不曾想京中竟有贵女竟会有人效仿她的善行。
陵佳见公主升起了几分兴趣,便连忙指向梅林外围正在作画的紫衣少女,隔得有些远看不清相貌,只觉端庄娴静,应当是这个是在最受追捧的贵女类型,身边还有几个女郎噤声观摩着,荣晞敏锐地注意到,不远处扎堆闲聊的贵族郎君们,也时不时余光小心瞟那作画女子一眼。
这样的贵族女郎竟会喜爱追捧她?这倒是让荣晞有些意外了,陵佳在耳旁补充道:“她是于尚书令的长孙女,可是这辈京城贵女中最受追捧的淑女,可是我朋友圈中最拿得出手的一个啦!”
“怎么?我们晋阳长公主的长女,堂堂陵佳翁主,竟没有她受欢迎吗?”那女子也不知有没有察觉,周围的人都似有若无地瞄她,始终安然不动地专注笔下画作,倒有几分文人士子所追求的林下之风。
“姊姊莫要取笑我!讨厌!”陵佳掩嘴轻笑娇嗔,“我的朋友也有很多的嘛!但是婧瑶姊姊不一样,她同所有人相处都让人如沐春风,兰心蕙质真的好厉害,应该不会有人不想同她做好友的吧!”
“但还是我们濮阳公主殿下更厉害!婧瑶姊姊可是很想认识姊姊呢!好些姊姊的故事,都是她打听而来说给我听的,她崇敬姊姊,城外施粥甚至都自己亲自去呢!”
听起来倒是个聪明厉害的女郎,既如此,“蒹葭,你去瞧瞧那于家女郎画作好了没有?等她作好了,便请过来让本宫瞧瞧,也同这京中最受欢迎的女公子说几句话!”
陵佳在一旁笑得像是自己得到了什么赏赐一般,还不忘欢喜地补充道:“乾华姊姊,您同她说话,一定也会很喜欢她的!”
荣晞看陵佳翁主就像看一个还不懂事的孩子,不予探求是真心还是受了谁认得好处,难得心情轻快也不打算反驳她,笑着等那秀外慧中的京畿贵女过来便是。
没等多久,那紫衣女子便亲自捧着画纸,跟着蒹葭走到荣晞案前。
“臣女拜见濮阳公主殿下,请殿下圣安!见过陵佳翁主,翁主静安!”
“起来吧!赐座!”荣晞笑着抬手,“方才见你在林边作画,陵佳又向本宫夸赞你兰质蕙心,便想召你近前来说说话。不知,本宫可有福气,瞻仰女公子的大作?”
于婧瑶起身,先是向陵佳翁主微屈膝,“谢过陵佳翁主赞赏!”
又面向荣晞低眉顺眼,娴静浅笑:“殿下说笑了,不过是兴起拙作,能得殿下一观,自是臣女的荣幸!”说着,便缓缓展开画卷,纸上梅花生得茂盛,鲜艳浓烈动人心魄,不似在宫中庭院,而是在肆意生长的山野。枝干苍劲有力,傲雪凌风,花朵娇艳欲滴,深红浅红交错掩映,部分留□□妙,足见画手的极高审美和精湛画技。
“姊姊您看!这左下高居马上的女子,是不是就是姊姊?虽只是寥寥几笔,但甚是传神,我一见便知,定是乾华姊姊!”陵佳欣喜指着画卷一角道。
荣晞望去,这篇壮丽的风景之下一角,确有一人一马的身影。那马四肢精壮,目光灼灼有神,一看便是不世出的名驹。而马上女子身着素服,长发飞扬,却难掩贵气,背脊挺直如松,非一般的柔弱女郎,其间风韵却有几分像她!
于婧瑶温柔展颜一笑,屈膝向殿下致歉,“今日梅园风景秀丽,臣女兴之所至,本欲作风景画一幅,但见公主之姿,不知为何心随笔动,三两笔成人,竟绘出了殿下两三分神韵,宛如画作天成,实在难得,不忍抹去。如有冒犯,请殿下恕罪!”
荣晞虽不像这些贵族女子,自幼学习琴棋书画,但现代美术展国画展之类的也没少逛,还是有几分眼光在的。此画的确精妙,这于家女郎确是个惊才绝艳的少年人物。
遂尔感叹道:“婧瑶何罪之有?此画风景壮丽,这一人一马也添得相得益彰,是一幅难求的好画呀!只是本宫未曾习过御马,倒是可惜了!”
于婧瑶缓缓抬眸,目光柔和温润地看着荣晞,还略带几分仰慕。“臣女早便听闻殿下的事迹,坚毅果敢不输男儿,聪明睿智更是朝中佼佼!今日才得见殿下芳颜,果真比臣女一次次幻想中的模样更具皇家威仪,让人敬慕不已,故有了此兴至所书。臣女想着,若殿下自幼如同男儿一般御马习剑,定如画上这般伟岸英姿!”
荣晞看着面容柔和,神态温润的美貌女子,微微眯了眯眼睛,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道:“可惜本宫是受女子的教育长大,婧瑶觉得,如今本宫的身姿气质,便不英气伟岸了吗?”
于婧瑶瞳孔猛地微缩,眼睛微微放大,“臣女不是......”
“濮阳?”皇后的声音传来,猛地打断了于婧瑶的辩解,众人抬眼望过去,只见皇后身边围着好几位命妇夫人,皇后似乎被哄得高兴,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饮下了好几杯酒水,面上已经泛起了酡红,眼神也有些朦胧地娇憨醉态。
正笑容可亲的朝荣晞招手,“濮阳过来!你身边的可是刚交的好友?那也一并过来吧!让本宫瞧瞧!”
荣晞微默了片刻,快速扫了眼皇后身前簇拥的贵妇人,竟出乎意外地留意到,被皇后身体挡住的身侧,好像还有一个岱赭色男装的身影,眸色沉了沉,撩袍起身。“既然娘娘召唤,便一并过去请个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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