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爱

　　林薇出现在门口，睡裙微皱，长发蓬松，睡意却在看到丁佳禾蜷缩的身影时瞬间消散。她脸色一白，转身时语气已镇定如常：“我换衣服，三分钟就好。”
　　去医院的路上，宫缩越来越密。丁佳禾蜷在后座，每一次疼痛来袭都死死攥住车门把手。叶忻宸将她的手轻轻掰开，握进自己掌心：“抓我的手。门把手太硬。”他的声音低而稳，带着令人安心的节奏，“呼吸，跟着我——吸……呼……”
　　驾驶座上，林薇紧握方向盘，指节微微发白。凌晨的街道空旷，她的目光不断掠过倒车镜，确认后座的情况。计划即将开始，紧张与期待在胸腔里翻涌，她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延伸的路面上。
　　医院急诊室的灯光冷白刺眼。简单沟通后，医生快速指示：“家属直接陪她去妇产科住院部先做检查。”叶忻宸接过住院单，一手稳稳扶着丁佳禾。林薇捏着两人的证件走向住院窗口——此刻，她是“林薇”，是陪同妹妹生产的姐姐，没有刻意模仿丁佳禾的妆容。当护士告知可以用丈夫信息办理时，她暗自松了口气，递出叶忻宸的身份证和准备好的现金。凌晨三点半，时间在疼痛与等待中被拉得漫长。
　　宫口开到四指时，丁佳禾已被疼痛攫取得意识模糊。叶忻宸看着她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忍不住起身：“我去问问医生，能不能转剖腹产……”
　　“不……不要。”丁佳禾虚弱却坚定地拉住他的衣角，“已经熬过一大半了……我能行。”
　　林薇办完手续回到病房，正看见丁佳禾痛得将脸埋进枕头。她想做些什么，却只能无力地站在床边。这时医生再次进来检查，抬头说道：“开得差不多了，送产房吧。一位家属可以跟进去。”
　　林薇立刻上前，语气自然却不容拒绝：“姐夫，我陪佳禾进去。叔叔阿姨今天到，还需要你去安排，孩子出生后更需要你在外面打点。”她轻轻按住叶忻宸的手臂，目光交汇间藏着只有两人懂的深意，“你先缓缓，保存体力。”
　　叶忻宸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将丁佳禾的手交到林薇手中：“一切小心。”
　　产房的门在身后合拢，将世界隔成两半。门内是交织的喘息与仪器的低鸣，门外是空旷走廊里叶忻宸独自徘徊的脚步声。他走到窗边，凌晨的城市尚未苏醒，零星灯火在薄雾中晕开。手机在掌心转了又转，看了看车票信息改签后给家里打了电话：“爸，妈，佳禾进产房了，我给你们打车，你们现在到车站，车子改成了七点的那班……嗯，你们别急，路上小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叶忻宸坐立难安，每一次产房门的开合都让他骤然起身。直到晨光染亮天际，一声清亮的啼哭终于穿透门扉——
　　很快，产房门打开，林薇和护士一起推着婴儿车走了出来，护士开口说道：“恭喜，是个女儿……佳禾她……”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产妇还在收拾，很快就可以出来。”
　　叶忻宸激动的向护士表示感谢后，看着婴儿车里那个柔软的小小生命，指尖微微发颤。婴儿的脸庞红润，眉眼依稀有着丁佳禾的影子。
　　林薇暗自吐了口气，刚才在产房找个机会和丁佳禾说了他们的打算，丁佳禾一脸的不可置信的同时十分激动，心中知道她能到医院离不开林薇的帮助。
　　“你我是表姐妹，是我对不起你和姑姑，我不求你原谅，只想以后不要恨我。”
　　“谢谢你，我会全力配合你。他心机很重，也很敏感，出去后一定要小心。”
　　林薇想到丁佳禾的叮嘱，回过神和叶忻宸说道，“我估计她出来后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我，您在这等，我先抱孩子去病房，要准备给孩子喂奶。”
　　叶忻宸点头，“辛苦你了。她心里有气，你不要在意。”
　　“我知道，就当给自己积德。”林薇带着一丝怨气推着孩子离开。
　　林薇推着婴儿车穿过走廊，清晨的微光透过玻璃窗，在光洁的地面上投下淡金色的格子。婴儿在推车里睡得正沉，小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软。她低头看着这个新生命，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暖意——这是佳禾的女儿，也是她此刻必须保护的一部分。
　　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林薇将婴儿车小心地停在床边，看了眼门口，迅速拿出手机。七点十五分，这个时间通常值班护士正在交接班，走廊人最少。她拨通了丁晨希的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孩子生了，女孩，母女平安。医院地址我发你定位。我和佳禾在产房已经谈过，她愿意配合……对，她提醒我们要小心，叶忻宸很敏感。”
　　电话那头传来丁晨希沉稳的声音：“好。医院期间是最佳时机，他注意力会被孩子分散。你先摸清医院作息，需要找个时机带佳禾出来。不要急，安全第一。”
　　“今天他父母会过来，需要他去接，如果趁这个时间是否来得及？”
　　“我知道了，我马上开始准备，一个小时后我会去医院附近等你消息，有机会你和我说。这是难得的时机。”
　　“我明白。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先这样。”林薇迅速挂断，删除记录，将手机塞回口袋的瞬间，病房门被推开了。
　　叶忻宸跟着护士一起推着丁佳禾进了房间。丁佳禾穿着病号服，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叶忻宸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将她抱上床。她的目光先是落在婴儿车上，眼神瞬间柔软，随后抬起眼看向林薇时，那柔软又迅速收敛，变成了一种疲惫的疏离。
　　林薇适时地侧过身，让出位置，语气平淡：“孩子刚睡着。护士说两小时后要喂第一次奶，我先去打点热水回来。”
　　叶忻宸点点头，小心地扶着丁佳禾躺下，为她掖好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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