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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这几个月李沐奕打听了本朝不少事,发现与前世时间线几乎一致,虽然猜测天灾人祸等与前世差不多,可她到底身处村中消息闭塞,现在也不敢完全肯定。
最坏的打算必须要做,但具体如何,还得看事情如何发展,不过分析分析现在情况还是可以的:“我也是去多了县城,左耳朵听一句,右耳朵听一句的,大家听听就好,只是个人想法。”
“今天我说个大逆不道的,咱们几个听听就好,如今朝廷什么样子,大家心里清楚。”
“我们这里是边境大省,府城何其重要,朝廷不可能不顾府城。”
“可就算朝廷想顾,一是需要时间,二是有心无力,与叛军拉扯间,受伤最重的是谁?我想大家都知道。”
王晨玉一脸难过,艰难点头:“兵戈起,倒霉的只会是我们这些百姓。”
“对,一旦起了兵戈,不说粮草又要从百姓身上出,强制被争了壮丁,才是最惨的。”
李沐奕看了一眼外面,又转回头:“我刚刚可能说的严重,好在我们离府城不算太近,可先观望观望府城情况,也可先看看老天爷赏不赏脸,到时候是走是留,我们也有足够的准备时间。”
王远胜听完,眼前没有头绪的事,瞬间理了个清清楚楚。
他捋着胡子,觉得这话说的十分在理,一切还需要看老天爷!庄户人家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是决计不会舍弃田地做流民的。
他想了想说:“若是朝廷真的不顾人死活,我们只能跑,可叛军争来争去不就是为了能有地种,有粮食吃,人都死光了谁给他们种地?”
李沐奕在心里默默说,或许最开始的起义军只是想有口饭吃,可人的欲望无穷大,尝过权力的滋味后,不想回、也回不去了,那些起义军,已经彻底加入了这场乱世逐鹿战中。
王远胜点着头说:“我同意平安娘的话,现在我们要看老天爷,看明年年成如何,若明年老天爷垂怜,让咱们能种点粮食也算能熬过去。”
“若明年依然如今年这般种不出东西,想来不用我说,大家也明白我们该如何做。”
王远胜能这么听劝,李沐奕还挺佩服他的,作为一个地道的村里人,能如此明事理听劝告,着实不易。
赵秋菊苦着脸感叹:“平安娘去多了县城懂得可真多,你说完,我都彻底明白了。”
王长河也跟着点头。
王晨玉自愧不如,他刚刚听到有叛军刹那心神大震,感觉天都塌了,不知以后该如何。
但被这么一说,顿时安心了许多,就算以后真要做最坏的打算,好像也有了前进的方向般,现在早早的在心里有了准备,慌张都少了许多。
二嫂子果真是个农妇?竟比他这读书人还有远见卓识,当真是那句话,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亏他一直以自己是个读书人为傲,自认与村中人不同。
现在看来,想些大逆不道的,若二嫂子身为男子,见识不俗、身手不凡,真遇乱世,或许能闯出一片天地。
只可惜她是个女子。
王远胜起身:“长河你去找族老,我去敲锣,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伯娘,我先回去了。”李沐奕起身告辞。
“哎,好吧,你回。”赵秋菊忍着担心,起来送她。
村口开会,李沐奕也去了,说的还是那些话。
这消息说完,底下村民们惶恐不已、忧心忡忡,没人能定下心来。
老院一家人坐在堂屋。
他们想到家里的粮食,还有家里两个壮劳力,最近又学了用弓箭,放心了些许。
“老婆子,家里还有多少钱?”王大顺小小地吸了一口未点燃的烟袋。
冯秀珍不知道他问钱干嘛,想了想说:“上次买粮剩下990文,加上之前攒的103文,你问这干啥?”
王大顺长长吐出一口气:“老大,去找王木头订两辆板车,尽量做大些,不用省钱,不够就用粮食。”
其他人还没明白为什么忽然要做板车,王大顺又开口:“去山上多找点木头拿过去,也能省些,再做几把弓和箭,全家一起动手,都别歇着了。”
“家里女人也练起来,不求练的多好,但求独自一人时,能在歹人手下逃走,若是能去找平安娘学学更好。”
王大虎和王满仓先反应过来,冯秀珍毕竟经历的多,听到这里也明白。
这是已经做了逃荒的准备。
冯秀珍也没废话,匆匆去床下拿出藏着的银钱:“老大现在就去,别等人反应过来,快。”
王大虎狠狠点了下头,拔腿往外冲。
赵玉桃和王巧云还一脸懵,许小花看见,小声给她俩解释这是要做什么。
两人听完瞪大眼,里面是说不尽的惶恐。
许小花和赵玉桃缓了缓,看向冯秀珍,欲言又止。
冯秀珍看着她俩,没好气地开口:“咋着,我平日容不得你们说话?有话就说,本来就心烦,磨磨唧唧的到底要干嘛。”
赵玉桃吞吞吐吐开口:“我想回趟娘家,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爹娘。”
许小花也用同样殷切的眼神看着冯秀珍。
这消息也瞒不住,谁家没个七大姑八大姨的,早晚也要传遍,还不如让她们知会一声,还落个人情。
冯秀珍挥手:“去去,你们两个都去,一会等老大回来,让老大和老五带你们回娘家,只是在路上要小心,带上弓箭和柴刀,万一碰到流民,机灵着点。”
“诶、诶,谢谢娘。”
“娘真好。”
许小花和赵玉桃高兴了。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这个消息一出,大家都没了过年的心思,各家各户开始做起了准备。
李沐奕倒是有心思过年,她该做的准备做的差不多,只剩下做现成的馒头和给念念备煮熟的奶,再准备两把备用弓和箭。
这是来这里的第一个新年,估计也是乱之前最安稳的一个新年,该好好过上一过。
年三十一大早她上山又猎了只小猪,当天吃完午食,蒸馒头、花卷、肉包子。
肉菜炖了两只兔子,里面加鸡血、鹿血、熊血,还有一个红烧肉,素菜再做一个炒野菜。
用白面和白糖炸小麻花,野鸡肉沾着红薯干粉炸了鸡肉,这两样做了两大盆,放在桌上当零嘴。
她在县里杂货铺买了“瓜子”,这个也摆了一盘,再把之前的水果拿出一大盘子,凑了一桌子,这就是他们今天的年夜饭。
此“瓜子”非彼“瓜子”。
现在的瓜子主要是打瓜的瓜子,打瓜是一种特殊的西瓜,专门用来取籽。
而前世大家熟悉的葵花籽,这个时候约莫刚传进来,还没有被当做吃食,只当一种观赏“菊”。
李沐奕是不曾见过的。
这么多吃食可把孩子们高兴坏了,也不是说他们平时多亏嘴,平时这些东西也会有,只是没有今天这么集中。
晚上大家啃着兔肉,吃着红烧肉,每个人敞开肚皮吃肉吃到饱。
每只狗子得到一个完整的兔腿,三大块红烧肉,还有一筷子青菜,跟米饭一起拌了肉汤,管饱。
“娘,过年真好,这么多好吃的我都吃不过来。”王平安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拍着肚皮满足的说。
另外三个点点头,之前做梦都想不到能吃这么好,天天有细粮和肉吃的日子真的不是做梦吗?
李沐奕笑笑,新的一年马上来到,珍惜现在吧。
晚上没让孩子守岁,他们根本熬不住,她自己也没有守,这年头讲究那些做什么。
半晚上做了二十几只箭,给念念喂了奶排了便,就也睡了。
念念自从睁开眼,爬的范围更广,睡觉也不再局限于一小块地方,现在是满床跑。
而李沐奕的睡姿非常端正,一晚上都在原地睡,偶尔翻个身也会注意身侧。
今天念念奋力爬到她枕头边,李沐奕忍着激动端正的躺着。
只见念念吭哧吭哧把头贴在自己脸上,原地转了两圈盘了个窝,呼呼大睡。
崽崽也太可爱了吧,她现在激动的心情谁懂啊,只想出去跑两圈,发泄心中的激动之情。
第二天早起,大年初一,四个孩子早早起来,略显生疏的拜年。
李沐奕从怀中拿出20枚铜板,给每个孩子发了5枚:“新年的压岁钱,祝你们几个新的一年都能平安快乐,好好长大。”
孩子们第一次拿到钱,在他们的认知里,钱能买来好多东西,大人们嘴里每天说的都是钱。
他们知道钱重要,都拿在大人手里,是不会给孩子们的,一个个都不相信。
“真的给我们?” 王夏生不可思议的问。
“对,就是给你们的,你们自己收好,不要弄丢,还有一会要去给爷奶他们拜年,不要在那炫耀你们有银钱。” 李沐奕摸了摸王夏生的头。
“嗯,我们不会弄丢,也不跟他们说。” 陈春燕学着大人的样子,把钱塞在胸口。
几个孩子用力的点头,也跟着学。
“我相信你们。” 李沐奕带着他们去了老院。
到了老院,大家又是一阵互相寒暄。
老院只有老两口手中的公账,其他两家是没有私房钱的,公账的钱全拿去做了板车,所以大家压根没到压岁钱这事。
还好自己提前跟孩子们说,不要炫耀自己的压岁钱,要不然多尴尬。
大家在堂屋聊了几句,冯秀珍忽然说:“平安娘,家里让王木头做了两辆板车,你的板车你爹他们垒羊圈时,觉得实在不好用,你要不要也做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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