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恶犬少爷盯上了

作者:春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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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怒


      翌日,奉天殿内。

      晨钟五响,意味着已经到了上早朝的时辰,文武百官鱼贯入殿,却意外地望见了平日行事散漫的皇帝祁晏云——陛下今天不仅没有迟到,还好整以暇地端坐在龙椅上,一副恭候多时的模样。

      正三两寒暄的官员们立刻噤声,按照“文东武西”的次序列队,惶惶不安地交换着眼神:陛下今日早早地来上朝,只怕有人要遭殃了!

      陛下虽然平日沉湎于钻研长生不老之术,看似不理俗务,可谁要是敢行不臣之事,他便会施展出雷霆手段,言笑晏晏间将人拖出殿外,身首异处。

      薛懿也在百官的队伍中,他昨日没休息好,眼下泛着青黑。余光瞥见队尾的何鸿德,眼皮忽然一跳,却又想不出缘由:莫非何鸿德已经把薛阳和的事情连夜上奏了?

      他转念一想,何鸿德在官场上沉浮数十载,深谙为官之道。要说杀子之仇,他昨日已经松口让何鸿德带走了薛阳和,也提点了薛阳和乃他嫡子的身份,现下又过了一夜,那老狐狸也该冷静下来、权衡利害才是。

      想到这里,薛懿心神略定,随着司礼监一声唱喏,与满朝文武们齐刷刷跪拜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们平身。”

      皇帝祁晏云一手托着腮,听着朝臣们按部就班地禀奏。从江南水患的赈济到流民的安置,他一应准奏,眉眼间带着倦怠。

      见前头几位同僚皆安然退下,兵部尚书悬着才落下了一些。他负责呈报今日朝会的最后一桩事:秋猎的安排。与之前的有关举国民生的大事相比,他所奏之事简直微不足道。

      他条理清晰地将筹备事宜一一陈明,末了躬身道:“……此乃秋猎流程,恭请圣览。”

      语毕,他便静候着那句例行的“准奏”。

      然而,御座之上传来的,却是一句轻飘飘的问话,声音不高,却让满殿文武寒毛直竖:“除了这些,诸位爱卿就再无他事要奏与朕听了吗?”

      祁晏云的语气懒洋洋的,神色中甚至带着笑意,兵部尚书却觉得自己如同一个被射成筛子的箭靶,大颗大颗的冷汗霎时从他的脑门冒出来。

      没人知道皇帝指的是何事,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人敢站出来说话。

      “爱卿们真是拿朕当外人啊。”祁晏云自己揭开了谜底,“朕昨日方知,前几日薛指挥使府上竟出现了蛊虫踪迹。朕早已明令禁绝苗疆巫蛊,如今却发现,这邪祟之物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岂不招笑!”

      他目光如刃,直刺向薛懿,“薛指挥使不禁不上奏,竟然当作无事发生?”

      薛懿瞳孔一抖:当日宴会,除了亲属之外,到场的都是与薛懿交情颇深的政友,虽然第二日坊间有流言传出,但众说纷纭,已然失真,没想到竟然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薛懿强装镇定,往前一步跪倒在地:“陛下息怒,此事下官原准备查清楚之后再告知陛下……”

      “查清楚?”祁晏云笑了一下,“朕还听说,何鸿德的小儿子中蛊身亡一案,昨日擒住的嫌疑人,正是你的长子。为何所有与蛊虫相关的祸事,都与你薛家有关?”

      何鸿德这蠢货,竟将此事捅到了御前!薛懿不敢置信地偏头望向何鸿德,却撞上了对方同样惊愕的目光。

      何鸿德的表情不似作假,难道真的不是他?亦或是……他的演技更精湛了?

      薛懿的眼皮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牵动着太阳穴的神经突突搏动:他已命人盯紧了吕璋,确认其未有异动。若不是何鸿德,向圣上禀告这件事的人,又会是谁?

      “回陛下,昨日之事乃有心之人引诱犬子,我相信何少卿一定会查出事情真相,还犬子一个清白。”

      祁晏云淡淡地“啊”了一声,看不出来对薛懿的回答满不满意,只说:“薛爱卿啊,朕这十年将京城治安交给了你,平时过问得少,但蛊毒之事可是大事。都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果薛指挥使连自己家都管不好,谈何治国呢,诸位爱卿说是也不是?”

      此话一出,殿内的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薛懿这些年的晋升之快大家有目共睹,除了王延禧的提携之外,更因他独得圣上青眼。可如今圣上竟然对薛懿撂下如此重话,言语间暗含着要免去薛懿指挥使职务的意思。

      一时间人心惶惶,已经有几位与薛懿素来不和的人在擦拳磨掌。

      王延禧显然也未料到今日皇上的架势竟然是冲他女婿来的,还与他外孙有关。他心念电转,随即稳步出列道:“陛下息怒,臣斗胆说一句,薛指挥使的言行咱们同僚都清楚,与蛊毒沾不上半点关系,这其中恐怕有误会。”

      王延禧身负永昌侯的爵位,祁晏云也得敬他三分,他唇角牵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既然王爱卿亲自作保,朕便给你个面子。薛爱卿,朕给你十日之期,彻查府中蛊毒与何家命案这两桩事。十日后,若你能给朕一个满意的交代,朕便当作是一场误会,既往不咎。”

      “若是查不出来……”祁晏云话锋一转,“朕便只好认为,是国事太过繁重,耗尽了你的心力。届时,你便少操些国事的心,多费些精神,好好整顿你的家事吧!”

      薛懿心中一沉,咬牙应道:“臣……遵旨。”

      祁晏云悠悠道:“还有一件事,春困秋乏,朕总觉得身体不得劲。仙洲爱卿呢?”

      薛懿的目光也在寻找,李仙洲呢?

      李仙洲惯会哄皇上高兴的,如果有他在,此事说不定可以逢凶化吉。

      礼部尚书出列说道:“回陛下,钦天监李监正昨日病情加重,今日告假未朝。”

      “噢?朕得抽空看看他去,众爱卿什么事吗?”

      事情既已奏毕,且任谁都看得出皇帝今日心气不顺,无人愿再触其霉头。司礼监见状,便高唱一声“退朝”,百官遂依序退出奉天殿。

      薛懿浑浑噩噩地踏出宫门外,街道尽头一轮朝阳升起,他却只觉得寒冷。

      忽然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家老爷邀您去轿上一叙。”

      薛懿跟着他上了轿,却见轿子里坐的人是面色担忧的王延禧:“谁泄露了宴会之事,你可有头绪?圣上刚刚提到阳儿被逮捕,又是怎么一回事?”

      薛懿于是将自己私章被偷,有人给何鸿德、吕璋送去密信,薛阳和又被戴双鱼佩的神秘人诱去乱葬岗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与王延禧说了:“我也不知道是谁要陷害我和阳儿……”

      王延禧也觉得此事棘手,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既然皇上说要我一起查,那便查吧。”薛懿叹了一口气,又想到王延禧单独找他谈话的用意,补充道,“不论如何,我会保证阳儿无事。”

      王延禧点点头,当年他虽极力反对女儿下嫁薛懿,但此后薛懿在仕途上的平步青云,倒印证了女儿独到的眼光:“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他压低了声音又道:“生欢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刚烈要强,又唯有阳和这一个心头肉,此事能瞒她多久便多久吧。”

      薛懿称是,心中却挖苦地想:今日陛下闹出如此大阵仗,薛阳和短期内绝无可能回府。母子连心,他又能瞒得过几时呢?恐怕他今天下值时,王生欢就该找他闹了。

      *

      正在薛懿焦头烂额之际,假死药的生效时间已过,温闲许一大早就守在碧纱橱内,静候冬青醒来。

      之前万连碧来抬尸体时,温闲许与他合力把冬青藏到了床下,仅在棺木中胡乱塞了一些衣物,免得落棺时太轻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待送灵的队伍离开之后,温闲许寻了个轩中人都不在的空档,把冬青转移到了碧纱橱中,自己则搬回了冬青之前的耳房里。

      碧纱橱门窗紧闭,唯有温闲许打扫时才会开启,因此之前无人察觉到异常。

      时辰一到,冬青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眼:“无虞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她想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四肢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总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久……”

      温闲许拿小刀削了一块苹果递给她:“应该是姐姐的错觉吧?姐姐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陈杳已经把粥煮着了,再过一会就能好。”

      冬青吃得极慢,只咬下了一个苹果瓣的尖尖,令温闲许生出一种她在喂兔子的错觉。

      两人闲聊了一会,薛槐安忽然推门进来,见冬青果真转醒,心中惊诧于无虞淘来的假死药居然是真的:“醒了?感觉怎么样?”

      冬青说:“有劳少爷挂心,只是身上乏力,兴许再过一会就好了。”

      薛槐安点头道:“如此就好。”

      这时,陈杳端着粥碗嘟囔着走进来:“大家不是已经吃过早饭了吗?怎的偏又让我生火熬粥……”

      也不知道他把事情和岁昭说清楚没有,他这几日与岁昭的关系仍僵着,岁昭把需要外出的活全部包揽了,终日早出晚归,两人几乎碰不上面。

      望见醒着的冬青时,陈杳像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手一抖,粥碗险些脱手:“你……你……”

      若非温闲许眼疾手快地把粥接了过去,他辛辛苦苦熬了半个时辰的粥就要浪费了。

      冬青问道:“我怎么了?说来也奇怪,就好像自己死过一会似的。”

      温闲许狠狠剐了陈杳一眼:“姐姐说什么胡话。”

      陈杳把疑问咽回了肚子里,摆手道:“没、没事!方才眼花看错了……”

      为掩饰尴尬,他忙说起刚听闻的消息:“你们猜大理寺昨晚抓了谁?竟然是咱们的大少爷薛阳和!听说何二少出事当晚,他与何二少去酒楼喝了酒,昨夜又去京郊掘……呃,总之,眼下正被扣在大理寺里严加审讯呢。王夫人如今自顾不暇,怕是一时半会儿没心思来找咱们的麻烦了。”

      冬青眨了眨眼,她也知道王夫人意图将丫鬟们之死栽赃给停云轩的事情:“你的意思是,害死佩兰她们的是大少爷?可是大少爷与佩兰无冤无仇……”

      “大少爷的心思,谁猜得透呢?”陈杳目光转向薛槐安,“少爷,你说老爷怎么还不出手?他当真会眼睁睁看着大少爷入狱吗?”

      薛槐安说:“若是其他事情,即便何鸿德以死相逼,陛下也未必会深究。但此事牵涉蛊毒,触了陛下的大忌。难道你们忘了……当年灵徽皇后的事?”

      陈杳嘀咕道:“可是当年执意要让苗人来中原,不也是皇上吗?要不是皇上强闯苗疆,咱们与苗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温闲许听他们提起苗疆,心中一动。她从温知渺处得知自己身负一半苗疆血脉,对此类话题格外敏感,况且此事薛槐安此前在回春药铺也曾提及。

      她立刻扯住薛槐安的衣袖央求道:“灵徽皇后什么事情?快与我讲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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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圣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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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时间:4个月前 来自: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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