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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谋
在看清来人是闫原毅后,苏清晓当场愣在原地。
“闫伯父?”
闫原毅也是一愣,原本还低着的头瞬间抬起,看向站在顾渊身侧的苏清晓。
那张满是沧桑的脸上,写满震惊。“苏姑娘?你怎么会在此?”
“小女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倒是......”苏清晓有些不可置信地打量一番闫原毅的穿着,她想起方才太监进来通报时,称他为闫太医?
“闫伯父怎会入宫?还成了太医?”
闫原毅看向顾渊,又看了看宋愉安,“这......”
见顾渊没有拦着他说话的意思,他才缓缓道,“皇上龙体久久不愈,微臣实在担心,便想着入宫来看看。却正巧遇到王爷也要入宫照料皇上,微臣便......”
“晓晓,本王与闫太医还有许多要商议的事。所以......”
顾渊这话苏清晓心下了然,便道,“既如此,那我便也不再多留。”
说罢,她看了眼宋愉安,他并没有要跟着离开的意思。苏清晓有些愣住,“阿愉不走?”
毕竟他留下来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宋愉安正要开口,却被顾渊抢先一步。“阿愉要给本王研墨。晓晓,不如你替本王去看望父皇?”
“既如此,那好吧。”她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宋愉安。心里满是疑惑,但在与他对视一眼后,还是没有当即问出口。
苏清晓前脚刚踏出书房的门,后脚门便关上了。
她心中疑虑更甚,这两人何时关系这么好了?且总感觉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小姐?”一直站在门外的明月给她披上披风,小春也赶忙递上暖炉。
“王爷和阿愉都在这儿么?”明月问道。
苏清晓点点头,有些不安道,“你们有没有觉得,王爷和阿愉之间,有些奇怪?”
“奇怪?”小春皱着眉,“哪里奇怪?”
“说不上来,但这两人关系有这么好么?”
“不就是带阿愉来宫里了么?”小春笑笑,“许是小姐想太多了!万一王爷真的只是单纯想帮着阿愉求求您与他的婚事呢!”
“......”这就更不可能了。
明月一直站在一侧没有说话,只是搀扶着苏清晓,好不让她在这雪地里滑倒。
皇上寝殿暖和如春,踏进殿内,甚至还有些许热。
林熙岚正跪在床边,往皇上嘴里送着汤药。
“王妃娘娘。”苏清晓微微蹲身行礼。
林熙岚将手中药碗递给一旁站着的丫鬟,“你来得正好,我方才还在与父皇念叨你的婚事。”
苏清晓上前几步,规规矩矩跪下行大礼,“臣女苏清晓拜见皇上。”
皇上眼眸微咪,似在努力看清来人。“是你啊......”他猛地咳嗽几声,对手边丫鬟道,“扶朕坐起身来。”
林熙岚也赶忙站起身,帮着丫鬟一同扶他坐起。
“你是......苏文滨的女儿?”
“回皇上的话,臣女正是。”
皇上闭着眼,又稍稍睁开,细细打量她一番,“竟长这么大了。”
即便是从前在宫中,苏清晓也并不常见到皇上。一来是因帝后早已离心,皇上一年到头也不曾踏入皇后宫中几次。二来,也是皇后的私心,不希望苏清晓多和皇上碰面。
一来二去,在宫中的十年时间,见过皇上的次数,竟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早已没了初见时那般神采奕奕,如今憔悴潦倒,就连胡子都白了大半。
“臣女许久未来给皇上请安,还望皇上莫要怪罪。”
皇上摆摆手,一双狭长的眼睛似有若无地打量着她。“你父亲当年一事,是朕有些对不住你们苏家。”
苏清晓心下一惊,怎会突然提及她的父亲?
“朕当年为彻查你父亲一事,如今想来,甚是内疚。”
林熙岚默默站在床边,余光与苏清晓对视上。两人皆是疑惑,却还等不及苏清晓开口,皇上便又自顾自道,“朕不该不查啊......”
话里话外,都难以不让人怀疑,她父亲当年的死有蹊跷。
苏清晓垂下眼眸,自她懂事以来,她何曾没有怀疑过。记忆中,父亲水性极佳,且一心挂念着自己,必然凡是都会小心翼翼。
怎会独自靠近洪水,甚至还被卷入其中去。
“皇上......”苏清晓低着脑袋,“是不是,父亲他......并非是失足掉入河水中的?”
皇上长叹一气,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当年的这件事,细细想来的确是疑点重重。但若是真查起来......
“事情已经过去多年,若是真的要调查,恐怕也......”
“这件事,是渊儿告诉朕的。”
苏清晓瞬间僵在原地,“您是说......”
“昨日,渊儿来看望朕,提及此事。他一直以来都怀疑此事,毕竟当时跟在苏爱卿身边的人,除曾爱卿外,皆遭遇难,无一幸免。这未免有些......”
苏清晓虽没有读过几本兵书,也对政治不感兴趣。但皇上这样一提,她心里也不免猜测起来。
可......
“您是想说,曾叔叔......”
皇上一双眼浑浊,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苏清晓低下头来,一颗心快要跳出喉咙。
“曾叔叔和家父......一直都是患难兄弟啊!”
皇上沉默不语,伸手接过林熙岚端去地水,轻轻抿了一口。
“多年前,曾叔和家父是老乡。当年两人一前一后中举,一直都互相帮扶。甚至,就连父亲和母亲的这桩婚事,都是曾叔撮合,他不可能......”
“朕也没有证据。朕要做明君,自然不能仅凭猜测就断言。”皇上合上茶杯杯盖,连着叹了好几口气。
他话音刚落,便有太监走进屋来,道,“皇上,到每日太医诊脉时辰了。您看......”
太监说着,还看了看殿中的苏清晓和林熙岚两人。
皇上摆摆手,“苏爱卿一事,朕已差人去查。逝者已逝,生者也只能尽其所能还其公道。”
“臣女多谢皇上,臣女感恩不尽......”
“既如此,父皇便好好休息。熙岚和苏小姐便退下了。”说罢,林熙岚走到苏清晓身边扶起她,走出寝殿。
寒风刺骨,天渐渐黑下去。
林熙岚侧目看了眼她,“姐姐,你别太难过......”
这种时候,什么样的话都显得太过无力。
一直候在门口,等着被传唤的李甑看向两人,微微弯腰行礼。
“李太医,”苏清晓点头回应,上前两步小声道,“皇上的身体,如何了?”
李甑眼睛转转,答道,“皇上龙体自有上天相互,我们不过是配合老天爷调理罢了。”
“那岂不是......”
还不等苏清晓说完,李甑立马打断道,“皇上还在等着微臣,微臣先进殿了。”
苏清晓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李甑这话,明显是皇上的病只能听天意了。
好一阵,耳边才传来一声轻唤,“姐姐?”林熙岚拍拍她的肩,“姐姐在雪地里站着发了好一会儿呆了,可还是在想着苏大人的事?”
苏清晓摇摇头。
“妹妹忽的想起幼时读过的一个故事。”
这个话锋转变突然,苏清晓不解,但还是顺着她的话问道,“什么故事?”
“幼时父亲常与我讲起玄武门之变的故事。”林熙岚垂下眉眼,透出几分惊恐和难过,“亲兄弟竟都能为权力地位互相残杀。”
她唏嘘道,“别说是幼时,即便是现在,听到了都还是会出一身冷汗。”
这话像是一块巨石被投掷到湖面,瞬间在苏清晓心头炸开。
是啊,手足兄弟都可为了权力互相算计,更不提只是同乡好友。
“天色不早了。”林熙岚看着她笑笑,知道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姐姐可要与我一同去母后寝殿用晚膳?”
“走吧。”
顾渊带着闫原毅匆匆往皇上宫殿走来。
闫原毅手上提着药箱,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等会就按照计划行动。”顾渊的脸色并不好看,他脚步一顿,眯了眯眼,看到了林熙岚和苏清晓离开的背影。
他驻足好一阵,知道两人的影子彻底消失,这才松了口气,提步走进宫殿中。
皇上又睡下了,顾渊垂眸凝望。
父皇连嘴角都添了几丝皱纹,他是真的老了。竟一时有些不忍心在继续下去。
闫原毅看了眼刚给皇上诊完脉的李甑,又慌忙将头低下去。他的手止不住颤抖,很是心虚。
顾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父皇即睡了,本王就先回去了。”说着,他看了眼守在床榻边的两个小丫鬟。“若是父皇醒了,便到皇后宫中来传告本王。”
“是。”
临走前,顾渊意味深长地再看了眼皇帝,头也不回地离开。
走出宫殿好一段路,确保四下无人后,闫原毅才将一直攥在袖口的方子递给李甑。
“这里面,足足添加了三倍的药量。”
李甑接过,打开看着。
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满眼不可思议地看向顾渊。
“李太医,仕途一片大好啊。”
李甑嘴唇颤抖一下,最终还是将那被闫原毅揉得皱皱巴巴的药方,藏入袖口中。
“微臣明白。微臣会谨慎用药,断不会让皇上出任何一丁点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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