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朋友

　　一个舍友坐在下面电脑前，手里鼠标点的噼里啪啦响：“学校这网，怎么回事啊！”

　　另一舍友附和：“就是啊，不管前面点击有多顺畅，一进选课界面等几秒钟就变成404，我这都不知道多少个404了，急死个人。”

　　听着舍友的牢骚，宿舍长挠头：“这都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等等！”其中一个舍友兴奋大喊，“我这边进去了。”电脑屏幕显示课程以及课程的剩余可供选择的人数，他稳住心态，选择了其中一门，等待页面慢慢加载，成功选到了一门乒乓球。

　　另一舍友闻声，和宿舍长一起凑过去，“我来你这试试。”

　　“我也我也。”

　　大概是大部分已经想选的都选完了，退出了系统界面，人少了以至于系统不再卡顿，所以现在再次登录系统点选课界面一帆风顺。

　　“你选到了什么？”舍友问从头到尾坐在床上，稳如泰山的陆楮。

　　“网球。”

　　舍友刚刚也看到网球课那一栏里，为数不多剩余的名额：“网球？贵族运动啊。”

　　坐在床上架着床上桌的陆楮兴致缺缺，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点进选课的界面，而是等舍友说可以进界面才打开网页：“正好看到就选了。”

　　点进去网球那边显示还有八个名额，他之前上初中，在兴趣班学过网球，他也不想挑战什么新的运动，也不多想，准备体育课得过且过。

　　到了体育课这天，网球老师穿着某品牌一套黑色运动服，胸前戴了个哨子，他是外聘的教师，姓宋。因为不清楚众人之前对网球的掌握情况，所以从头开始一板一眼的教，他目光在众人脸上搜寻，随便指了个课代表。

　　“就你，每次负责带大家热身跑圈，还有拿器材，放器材。”

　　陆楮：“哦。”

　　停顿了几秒，宋老师对着陆楮一抬下巴：“愣着干什么？跑啊？”

　　陆楮：“……哦。”

　　热完身众人成体操队形散开，热身后，宋老师拿起拍子给学生们示范拿拍的动作：“先是握拍。”

　　“然后就是挥拍时的动作，注意双腿分开，膝盖微微弯曲，把自己的重心放低，你们试一下。”

　　因为本身胳膊的长度和网球拍的长度，有部分人没有控制好距离，挥拍的瞬间哀嚎遍地，都砸在别人身上了。

　　宋老师皱眉，满脸严肃：“离远点，咱们是来上课的，不是打人的。”

　　巡视一圈，他再次叮嘱：“注意是带动身体，通过身体的转动，流畅的挥拍，而不是僵硬的去拍，去看课代表的动作，他的动作非常规范。”

　　于是众人纷纷转头去看陆楮，宋老师适时出声：“这节课也没有太多的内容，大家自主练习。”

　　前两排是女生，后两排是男生，江粜站在倒数第二排，前面的动作看的不太清楚，上面就已经开始练习，他把眼睛转向右边的男生，模仿对方的动作。

　　不知何时宋老师的走到他身后，突然出声：“你要靠身体的转动，而不仅仅是挥动双臂。”

　　江粜沉浸在动作里，被吓了一跳，“好的。”

　　“不对不对，还是有问题。”宋老师眉心微蹙：“你的动作还是非常僵硬，课代表过来。”

　　陆楮本来就在摸鱼，听见这边叫他，放下手里的网球拍，向这边走过来，江粜看向他，陆楮今天穿的一套灰色长袖长裤的运动套装，大概是因为热，此事拉开了拉链，内搭是白色体恤，看着非常有少年的青春活力。

　　“您叫我？”

　　“嗯，你之前学过？”

　　“初中学的。”

　　宋老师了然：“难怪，运动很标准。”他又转头看向江粜，和陆楮指了指江粜：“你来教他。”

　　从上课开始就注意到他了，只是两个人一个站在第三排左边，一个站在第四排右边，隔了一个对角线，他又来的晚，一来就上课了，根本没机会说上话。

　　陆楮：“行。”

　　“怎么选的网球？”

　　江粜以为对方是觉得自己打的不好还要选网球，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慢吞吞的实话实说，“当时一直卡，进去就剩网球和健美操了。”

　　之前兼职认识的那个学姐明明跟他说会剩很多太极，他本来想着实在不行就选太极，等他放寒假回去还能教爷爷奶奶一起打太极，对身体好，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愣是卡顿了一个小时才点进去，进去就还剩这两个了。

　　“你这个握拍的动作就错了。”陆楮靠近他，什时候拿起江粜手里的拍子，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放到位。

　　伴随着陆楮的靠近，江粜闻见陆楮身上的香味，类似于柠檬的香气，味道很淡，不刺鼻，如果不是靠的近，他大概也不会闻到这个味道。

　　陆楮见他发愣：“你就保持这个手上的动作挥拍试试，我看看。”

　　顿了顿又说：“你好香啊，用的什么牌子的洗衣液？”

　　“啊？噢…就是学校超市买的洗衣粉。”

　　“嗯。”陆楮看着江粜挥拍，“在你挥拍的过程中，手的动作不一定完全按照最开始的那个手势，根据接球的方向来。”

　　“好的。”

　　江粜试着挥拍，陆楮伸手拍拍江粜的腰下方的位置，“不是转动上半身，是连带着胯一起。”

　　陆楮视线向下，江粜的鞋子是白色的板鞋，尽管能看出主人刷过，但是还是能看出来有点旧了，鞋底两侧白色部分全是刷痕。

　　不知怎的，陆楮想到之前上体育课时老师说过，体育课穿板鞋跑步对膝盖不好，一整节课陆楮都待在江粜旁边，看着江粜认真挥拍，不断的给他纠正挥拍的动作，在下课前五分钟，宋老师说解散前他的教学已经很有成效。

　　过了一周，陆楮趁着周五去了宿舍区，敲响了行苑六楼618的寝室门。

　　618的舍长开的门，“陆楮？”舍长显然认识他，问：“你怎么来了？”

　　虽然是一个班的，但因为宿舍位置不够，陆楮他们宿舍几个人被安排在了对面宿舍楼。

　　“我找江粜。”

　　舍长把门拉开，让他进来，扭过头对着宿舍就是一嗓子：“江粜，找你的。”

　　江粜周末两天要去兼职，没时间洗衣服，趁着星期五有时间赶紧把衣服洗了。阳台水龙头的声音太大，江粜压根没听见舍长的那一嗓子。

　　陆楮和江粜宿舍在的另一个人点头打了个招呼，走到阳台曲起手指，轻轻敲响阳台门。

　　“陆楮？你怎么来了？”

　　看着他们宿舍两个人问的同一个问题，陆楮唇角微抽，心里感慨不是一个宿舍人，不进一宿舍的门。

　　“找你。”

　　江粜状态就像上周网球课不断挥拍，到最后呼吸都不太顺畅，小声问陆楮：“找我干什么？”

　　“我姐给我买的，大小不合适，放着可惜，我问了一圈，个个都是大脚，问了团支书要了之前军训服在线表格，看了下你的脚，应该能穿，你试试？”

　　江粜这才看见陆楮后面还拎了一个袋子，袋子是白色透明的，隐约能看出里面装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听他这么说，江粜立马摆手，“不不，这我不能要。”这他哪能要。

　　“你先试试。”

　　陆楮从袋子里取出鞋盒，伸手就往他这边送，江粜连忙往后退：“别别。”

　　可阳台本来就小，他又是在角落水池边，退了几步就是墙角，退无可退。

　　陆楮可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地方退，向前走了两步，继续把鞋盒往这边送，甚至做了一个俯下身的动作。那动作让江粜一阵发慌，怕陆楮真的蹲下身给他换鞋。

　　“我我我自己试，自己试。”

　　陆楮一愣，他本来也没打算给他试，不过江粜都这么说了，陆楮面露纠结，说：“你又不肯自己试，那就只能我帮你了。”

　　江粜吓得语速都快了，“我试，我试，我自己试。”

　　江粜接过鞋盒，那动作活像后面有谁在赶他一样，“这个鞋多少钱？”系鞋带的手顿了顿，他又补了句：“我可能会晚点给你。”

　　陆楮不置可否，只说：“加个好友吧。”

　　这鞋看着就贵，不过江粜确实也没打算占别人的便宜，把鞋换下来重新放进鞋盒，身子擦过陆楮，进宿舍到自己座位那边拿了手机，和陆楮加了好友。

　　看着陆楮加完好友转身就走，江粜跟后面嚷嚷，“你还没说多少钱呢。”

　　“不用，没多少钱。”

　　陆楮出门顺带把618寝室的门给带上了，江粜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会给自己送鞋，等陆楮走了，还是到阳台把鞋好好收起来，放进陆楮刚来时装的那个塑料袋里。

　　晚上，已经对着那句“我们已是好友了，快来聊天吧”发呆一个小时的江粜，绞尽脑汁想该怎么向陆楮表达谢意，再问问多少钱，好把钱给陆楮。

　　他在聊天框那边输了又删，删了又输，反反复复，斟酌字句。

　　陆：我有个问题。

　　对面突然发来一条，江粜本想把键盘收起来，结果手一抖，把输入框里的话发了出去。

　　江粜：真的非常谢谢你送我的鞋，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把用了多少钱告诉我吗？我下个月给你。

　　晚上洗漱完躺在宿舍，想到今天在阳台上闻到熟悉的香味，陆楮打开对话框本想问问他究竟是什么味道的洗衣粉，他去学校生活超市一趟，看了一圈，在每一种洗衣粉袋子的下方，都没有看到类似的味道。

　　正好看到江粜那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等了一会儿，那边还是正在输入中，所以他才发了那一句。

　　陆：不用，你穿就行。

　　江粜：不行的。

　　陆楮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今天在阳台上，你用的那个洗衣粉，是不是就是上次网球课和我说的那个？

　　话题突然转变，江粜回他：是的。

　　陆楮：明天给我拍个照，我先睡了，晚安。

　　江粜手顿住，他还没有问出那个鞋子的价格，在网上搜了没有搜到，但陆楮明显不想告诉他价格，想了想江粜还是回了句：好的，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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